第70章 韓非之死,棋局如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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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師兄坐。”
    “啞叔,準備些酒菜。”
    “特別是肥五花。”
    “我師兄就好這口。”
    啞奴旋即起身去準備。
    張蒼則上下打量著婢女。
    眸中滿是欣賞。
    顯然是有些壓抑了。
    “唔,秦女倒也別有番滋味。”
    “和韓女還有些類似。”
    “她們就是韓女……”
    “額?咳咳!”
    張蒼尷尬輕咳。
    這才收回眼神。
    公孫劫見他如此,無奈扶額。
    “話說你現在有多少小妾?”
    “二三十個吧。”
    “……”
    “可能,這就是美士的煩惱吧。”
    張蒼故作痛苦之色。
    看的公孫劫都想揍他。
    但現在的確是好他這口。
    長得白白胖胖的。
    還頗有學識。
    而且家世不俗。
    陽武張氏是相當富裕。
    詩禮傳家,良田千畝。
    張蒼一直都在納妾。
    但很多其實都是孤女寡婦。
    恰逢亂世,戰事頻發。
    不知多少青壯戰死沙場。
    這就導致男女失衡。
    被張蒼納妾,起碼有條生路。
    對她們不算多好。
    但絕不會讓她們餓著。
    當然,張蒼本身也好色。
    曆史上他有百餘姬妾。
    年老後牙齒都掉光了。
    他就想到學嬰兒吃奶。
    愣是活了百來歲。
    “來,嚐嚐關中肥羊。”
    “善!”
    張蒼笑著點頭。
    人長得胖也是有原因的。
    他相當喜歡吃肥肉。
    當初在蘭陵時就這樣。
    公孫劫吃排骨。
    張蒼吃肥肉。
    荀子為此總罵他。
    說他作為師兄,卻不知謙讓師弟。
    “不錯不錯。”
    “入口即化,齒頰留香。”
    “搭配芥醬,倒也合適。”
    芥醬類似後世的芥末醬。
    常言:膾,春用蔥、秋用芥。
    芥醬是以芥菜籽製成。
    味道刺鼻辛辣。
    往往是作為調味品。
    公孫劫則啃著小羊排。
    這可是秦王特地交代過的。
    每日必須得吃肉。
    若是不吃,那就是庖人的錯。
    秦王就會懲罰庖人!
    沒辦法……
    公孫劫隻能多吃些。
    看看這些膽戰心驚的庖人。
    生怕公孫劫不動筷子。
    待他吃完,庖人才放下心來。
    吃飽喝足。
    張蒼擦了擦嘴。
    “來來來,咱們今天殺一盤!”
    “這麽多年,我可等著呢。”
    “行。”
    公孫劫笑了起來。
    讓啞奴將棋盤送上來。
    他們兩人經常對弈。
    隻不過張蒼是輸多贏少。
    公孫劫執黑棋先行。
    “劫,你可知道韓非死了?”
    “知道。”
    “民間有傳言,是李師兄所殺。”
    “因為李師兄嫉賢妒能。”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公孫劫抬手落子。
    “那子瓠以為呢?”
    “不太對。”
    “李師兄重利重權。”
    “但並非心胸狹隘之人。”
    “況且,韓非與他並不相衝。”
    張蒼蹙眉思索。
    跟著落子。
    兩人落子速度很快。
    畢竟當初他們經常對弈。
    如何落子也都有心得。
    “那你錯了。”
    “韓非確實是李斯殺的。”
    “啊?”
    “這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公孫劫擺了擺手。
    “大王極其欣賞韓非。”
    “其所著五蠹、孤憤皆是佳作。”
    “大王稱讚他精於刑名法術。”
    “更言得見此人,死不恨矣。”
    “再後來,韓非使秦。”
    “秦用李斯謀,強行留他。”
    “隻可惜,韓非一心存韓。”
    “甚至不惜誣告姚賈。”
    “想借此瓦解秦國計謀。”
    當時姚賈出使各國。
    為的是離間各國。
    避免他們合縱。
    韓非一心存韓。
    自然不能順姚賈的意。
    所以就誣告姚賈。
    可惜,他是在秦國。
    秦法明令規定,誣告反坐!
    你誣告姚賈賄敵叛國。
    那就判你叛國罪!
    按秦法就得五馬分屍!
    “韓非被囚於雲陽。”
    “李斯為此接連勸諫。”
    “可大王已對韓非徹底失望。”
    “一心處死韓非,給姚賈交代。”
    “李斯實在是沒辦法。”
    “就想讓韓非體麵的死去。”
    “他特地去雲陽看望韓非。”
    “為他準備了毒酒。”
    “所以韓非死了。”
    公孫劫落子的速度越來越快。
    已經讓張蒼應付的有些吃力。
    下棋拚的是腦力。
    同樣也是體力。
    公孫劫先前背過很多棋譜。
    對付張蒼並非難事。
    “隻是李斯太心急了……”
    “韓非剛死,赦免詔書就到。”
    “大王想著將韓非囚於雲陽。”
    “待他滅韓後,韓非如何存韓?”
    “屆時自會為他效力。”
    “另外,也算是給我個麵子吧……”
    公孫劫自嘲的笑了笑。
    畢竟韓非也是他的師兄。
    秦王政一直都想讓他入秦。
    要殺了韓非,難免會有影響。
    “那還真是冤枉。”
    張蒼提著棋子。
    長歎口氣。
    難怪李斯對此事絕口不提。
    對民間傳言也不加以澄清。
    畢竟的確是他毒殺了韓非!
    “你既已入秦為相。”
    “想必是以吞並天下為目標。”
    “你可有何打算?”
    “哈哈,先下棋。”
    公孫劫笑著催促。
    待張蒼落子後,他快速跟上。
    “秦國就是輛戰車。”
    “很多事他們早早就已定下。”
    “大王不是昏庸無能的趙王遷。”
    “很多事非個人意誌能改。”
    “秦王之心,路人皆知。”
    “興義兵誅暴賊,終結亂世。”
    “就如那水禽之戲。”
    “先征服弱小,再製服強大。”
    “至於不強不弱,自在掌握。”
    公孫劫邊說邊落子。
    棋盤好似化作戰場。
    轉瞬間戰鼓擂響,號角響起。
    縱橫之間,就有千軍萬馬。
    他們踏出函穀。
    戰馬嘶鳴,直奔上郡。
    征調數以萬計的民夫。
    沿著官道轉輸糧草。
    一艘艘平底糧船,行於河道。
    借助大河,順流而下。
    途徑河東郡。
    為後續進攻東陽而做準備。
    太原和雲中兩郡也沒閑著。
    中郎將李信親自前出。
    攜王詔,召集秦國戰騎。
    隨時都能南下,配合王翦。
    “韓國已亡。”
    “魏國不值一提。”
    “擋在東出道路上的就是趙國!”
    “秦趙本就有著宿怨世仇。”
    “屆時,自會滅趙。”
    公孫劫再次落子。
    張蒼聽得則是有些發懵。
    甚至已經忘記了棋局。
    望著棋盤。
    猶如親臨戰場。
    邯鄲外被圍的水泄不通。
    城內無比混亂。
    老弱婦孺悲慟哀嚎。
    “趙國尚有武安君和邊軍。”
    “你能忍心與他戰場相見?”
    “戰爭勝負不局限於戰場。”
    “往往在戰場之外!”
    “義父領兵作戰確實厲害。”
    “可他太過愚忠。”
    “他的忠誠,隻會害了他!”
    “所以,隻要讓他上不了戰場就行。”
    公孫劫再次落子。
    笑意盈盈的看著張蒼。
    “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