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們不是知道錯,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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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就是如此。”
    “他們最開始連飯都吃不飽,我任上卿後,日子逐漸好過,而他們也都適應了這種生活。”
    “當我走後,郭開上位,他們的生活再次回到原點。這種落差感,他們受不了的。加上旱災來臨,他們怕了。”
    公孫劫淡淡開口。
    畢竟由奢入儉難啊!
    這些流民不是知道錯了,隻是怕了。他們就是被蠱惑、挑撥情緒的愚民。有部分人可能都不知公孫劫做了什麽,隻是身邊人反對,就跟著湊熱鬧。
    秦國則走向另外個極端。
    禁止百姓非議朝政。
    不能誇官吏,否則熱衷作秀。
    不能罵官吏,否則畏首畏尾。
    這事還是商君幹的。
    剛變法時,諸多百姓不滿。變法有效果後,很多人都認為新法方便。然後商君大手一揮,將他們遷至邊郡。
    為何?
    此皆亂化之民也!
    公孫劫起身看向沙盤。
    淡定將秦國旗幟往前推進。
    “後麵的流民會越來越多。”
    “秦國可先拿回宜安和平陽等城,用來安置這些流民。再將我昔日所言放出去,讓百姓們恐慌購糧,加劇趙國缺糧。屆時,邯鄲自亂。”
    “好!”
    王翦點了點頭。
    這些事他皆有準備。
    隻是沒料到公孫劫如此陰毒!
    用後世的說法就是造謠擠兌!
    國家資源是有限的,特別是趙國糧草本就不足。如今正值幹旱,這時候再將消息傳出去,就會讓百姓恐慌。百姓都是盲目從眾的,越多人買、買的人就越多,從而摧毀趙國經濟生態。
    這種事在後世也有。
    災難還未發生,網上傳了些謠言,結果就導致搶鹽、搶米、搶藥。這都是人之常情,任何時候都會有。
    “扶蘇。”
    “弟子在。”
    “你認為目前哪座城最重要?”
    “宜安!”
    扶蘇起身走至沙盤。
    提起樹枝,指向邯鄲以北。
    “該地北依滹(hU)沱天險,南接邯鄲,東臨肥累城,西連井陘關隘。若是突破宜安,即可切斷趙國南北聯係。”
    “善!”
    壯年將領站起身來。
    看著扶蘇,點頭讚賞。
    他留著粗獷的絡腮胡,相貌與王翦有些神似。隻是麵相更為凶些,不似王翦這般沉穩,他就是王翦仲子——王賁。
    此次是以幕僚身份隨軍,主要負責協助王翦。作為將二代,王賁在軍中也算殺出條血路,在秦國是相當耀眼。這回伐趙,就是對少壯派的考驗。
    王賁此前就知道扶蘇的事,對他也無多少好感。可自從拜公孫劫為師後,總算是有些改變。說話的確還帶些楚地口音,可行事作風逐漸向秦靠攏。
    宜安城極其重要!
    秦趙兩國為此爆發數場大戰。
    這是截斷趙國南北的關鍵!
    桓齮便是死在此地。
    此地幾經反複,好不容易是被秦國占領。結果為換公孫劫入秦,又將其果斷拱手送給趙國,這也是趙王遷乃至朝堂上下都同意的原因。
    宜安城太重要了……
    關係到趙國南北馳援。
    從這也能看出秦國的可怕,他們在十年前就已製定蠶食趙國的策略,並且逐步推行,就是要分化趙國南北。先滅邯鄲,再破代地!
    “我並不建議先攻宜安。”公孫劫卻是搖頭,“宜安太過重要。若被秦國攻占,趙國極有可能出兵奪取。如今時間在秦,根本沒必要著急。倒不如先攻取平陽等五城,加劇趙國的緊張局勢。”
    “可!”
    王翦附和一笑。
    他同樣也是這麽想的。
    穩紮穩打,讓趙國內亂!
    秦國這時候再全力進攻!
    如此秦國損失是最少的,而這始終都是秦國軍功爵製的主張。很多人都知道,秦人斬一甲首,便可拜爵一級,實則也有諸多限製。
    拜爵是要以盈論的!
    比如張三是伍長,算上他共有五人。這時候戰死了一人,那就必須得斬一甲首抵罪,否則剩下四人全都有罪!
    死的人越少越好!
    殺的人越多越好!
    如此,才能拜爵!
    這也是王翦如此契合秦國的原因。
    他本身打仗就穩,秦國也有充足的國力。將士們也都信服他,因為跟著他就能立功得爵。王翦和秦國屬於是互相成就,還有著極高的政治嗅覺,地位自然就高。
    “賁!”
    “下吏在。”
    “通知楊端和,由他攻取平陽五城!”
    “唯!”
    王賁當即抬手告退。
    在軍中沒有父子,隻有上下級。
    王翦一直都分的很清楚。
    趙國就是蠢!
    秦王不是個喜歡選擇的人。
    往往都是全都要!
    給你六座城又如何?
    你接不住又能怪誰?
    現在要的更不止是宜安六城,而是整個趙國!
    公孫劫看向王翦。
    兩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顯然都是早早就規劃好了。
    扶蘇則顯得有些挫敗,抬起頭看著公孫劫,“先生……我是不是又說錯了?”
    “看法不同而已。”公孫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年隻有九歲,說錯了也沒事。失敗是成功之母,不要怕做錯,但要敢於知錯改錯。”
    “可我聽說先生十歲就任上卿……”
    “你和我比什麽?”
    公孫劫輕輕敲了下他腦袋。
    王翦不由一笑。
    “丞相這話倒也沒錯,如丞相這般的奇才,幾百年也未必能出個。公子如今已有不小長進,以後專心研習學問就是。”
    “多謝王老將軍。”
    扶蘇抬手道謝。
    “說起來,趙國流民該如何安置?”
    “登記造冊,編戶齊民。”公孫劫看著沙盤,淡然道:“既是秦民,就收編為陷陣之士。男為卒、女為徭,為伐趙國做貢獻。”
    “唯!”
    王翦抬手作揖。
    本來他還擔心公孫劫會顧及趙人,給予他們超規格待遇,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這就是秦國這些年的做法,攻下他國疆土後,吸納百姓為秦民。既是秦民,享受的待遇和承擔的責任完全相等。
    “丞相,酒菜來了。”
    “今日可要嚐嚐上郡牛肉!”
    “嗯。”
    公孫劫重新回到座位。
    食案很快擺滿酒菜。
    有清水煮野菜。
    烤製過的牛肋排。
    香噴噴的粟米飯。
    再配碟細鹽和肉醬。
    王翦也都還記得公孫劫的喜好,不喜肥膏而更好骨頭,所以是特地讓人準備的牛肋排。
    “上將軍,我聽說你在軍中經常組織遊戲。待會飯後,不知我能否看看?”
    “自是可以,隻是丞相可勿要嫌棄。”王翦也是提前打個預防針,“軍中遊戲是為操練士卒,讓士卒苦中作樂,可沒有名士那麽高雅。”
    “都一樣。”
    公孫劫卻是毫不在意。
    都是遊戲,談不上什麽高雅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