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現在,我就是六國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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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
李牧激動起身。
看著自遠處走來的公孫劫。
步伐穩健,氣色極佳。
比在趙國時的狀態強太多。
“不錯,你胖了些。”
“義父倒是瘦了很多。”
“煩心事太多。”李鮮的性格比較衝,望著公孫劫道:“這可都是拜義兄所賜。”
“鮮,閉嘴!”
李牧沉聲冷喝。
公孫劫倒是沒有在意。
“這位是屠睢,是我的親衛。他是李信,義父應該知道他。論輩分的話,他得稱您為堂叔。”
“信,見過堂叔。”
“睢,見過武安君!”
“請坐。”李牧抬手示意,打量著公孫劫道:“看來,你在秦國過的挺好。”
“嗯,秦王是明主。”
“這話沒錯。”
李牧坦然點頭。
他從未否認秦王政的能力。
隻恨趙王遷太過昏聵!
“話說,也要多謝義父。若非你睜隻眼閉隻眼,恐怕也不會有如此多的流民能逃至秦國。”
公孫劫笑著抬手。
這事也是他聽流民說的。
他們逃出邯鄲後,其實被李牧的哨兵發現,還將他們捉拿。按照律令,流民可是要被判為刑徒的。那些流民當時就說了,他們也是都沒了活路,隻能選擇離開。
李牧也都明白。
最後就放他們走了。
離開趙國,總不至於死。
“強留他們,也會餓死。”
“說起來,義父可知趙國為何沒糧食?”公孫劫舉起陶碗,笑著道:“郭開是開倉放糧,平抑糧價。可在別的地方,同樣也有糧食。問題是,糧食呢?”
“有些是損耗。”
“不不不,是都賣了。”
“賣了?”
公孫劫笑著點頭,“嗯,是我派人暗中買的。隻要開出三倍的價錢,這些糧商就全賣了,甚至還幫秦人安全離開邯鄲,而他們背後都有著權貴庇護。實在瞞不住,就來場大雨或是大火,再安排些替死鬼就行。”
“這群蛀蟲!!!”
李牧猛地用力。
手中陶碗都被捏碎。
他臉色鐵青,恨得牙癢癢。
“趙國遭逢大難,更有虎狼在外窺伺。這群畜生竟然不顧民生,還敢中飽私囊,他們還是人嗎?!”
李牧直接就破防了。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人的德行。
這群畜生平時就貪。
可現在是什麽時候?
還敢這麽撈油水?
就真不在乎趙國嗎?!
“他們就是這樣的。”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趙王郭開如此,下麵的人自會投其所好。層層下去,官吏不靠政績,而是靠溜須拍馬貪腐謀私。他們為的不是百姓,是自身利益。”
“百姓餓死又如何?”
“將士們吃麩皮又如何?”
“隻要他們能過得好就行!”
“我現在就去找大王!”李牧猛地拍案而起,怒聲道:“這群奸賊,都該全殺了!”
“殺不完的……”
公孫劫隻是搖頭。
如此腐敗的趙國,該亡了。
“大王會改的。”
“他上回就特地撥糧!”
“那是因為他知道要死了!”
公孫劫冷冷開口。
他好歹也是趙遷的叔父,知道這家夥的性格。趙遷自幼就沒什麽能力,當初公孫劫就力薦公子嘉上位。可先王卻是一意孤行,不聽他勸阻,非要立趙王遷。
“義父,你認清現實吧。”
“趙國大勢已去!你要用自己的命,乃至將士的命,去維護腐朽無能的趙遷?你已經做的夠多了,無需賠上李氏三族。秦王很欣賞你,隻要你願意,也可為秦將。就算你不願再為將,也可換個身份。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李信在旁附和點頭。
這話倒是真沒說錯。
秦王政很欣賞李牧的忠勇。
隻可惜他太過愚忠。
跟錯了國君!
“不行。”李牧卻也很堅持,冷聲道:“李氏世代受趙王恩惠,自我大父起便是趙將。不論如何,我絕不能叛趙!”
公孫劫平靜看著。
他其實也都猜到了。
李牧就是這樣愚忠的人,為人極其固執,不會輕易改變。曆史上關於李牧之死,有兩種說法。《史記》說是反間,趙王要李牧的兵權。李牧不從要回宮稟明情況,結果被趙人所捕殺。
還有種說法出自《戰國策》,講的是李牧被收走兵權後回到王宮。趙王遷讓韓倉代為傳話,說李牧敬酒的時候卻帶著匕首,想刺殺大王,應該死!
李牧直呼冤枉,說我受傷導致手臂不能觸地。所以讓工人做個木仗接手,如果大王不信,我現在就拿出來證明!
可韓倉卻是根本不管。
還說這是王詔!
賜將軍死,不赦!
李牧聞言就想自殺,可想到人臣不能在宮中自殺,就走出宮門取劍自刎。結果因為手臂太短而無法自刎,就用嘴含劍,對著石柱猛撞而死!
甭管哪種說法,都能看出李牧的忠心。甭管是愚忠還是有氣節,他就是這樣個活生生的人,而人往往都是複雜且難預測的。
公孫劫放下陶碗。
長舒口氣。
“義父,我猜到你會不從。”
“今日你我相見,這件事很快會傳至趙遷的耳中。你說我卑鄙也好,說我無恥也罷,我隻是想讓你認清趙遷的真麵目。”
“這段日子,你常派銳騎襲擊秦營。我猜肯定是趙國糧食不足,所以趙遷命令你速戰速決,要以最快速度擊退秦軍主力。義父,這就如當初的孝成王和廉頗。相信我,郭開很快會上諫。說你勾結秦國,背叛趙國,然後要收走你的兵權,並且派遣顏聚和趙蔥頂替。甚至,還會殺了你!”
“……”
李弘和李鮮對視了眼。
皆是麵露詫異。
同時又看向公孫劫。
公孫劫是在利用他們?
故意借此反間趙國君臣?!
“劫!!!”
“義父……”公孫劫站起身來,“現在,我是六國的劫!很快,你會明白我是對的。就算你我今日不相見,趙王同樣會易將。腐朽的趙國朝堂,早就被秦國所滲透。況且還有貪財忘義的廷臣,要施展反間並非難事。”
“義父,告辭!”
李牧抬手製止了李弘和李鮮。
就這麽目送著公孫劫離去。
他知道,公孫劫說的是對的……
望著壯闊的太行山脈。
李牧長歎口氣。
此刻對趙王遷還有最後絲希望!
大王,你會殺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