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長兄如父陳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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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晃晃悠悠。
    公孫劫則是閉目養神。
    他給章平交代的就是溲種法。
    有人說周禮中就有記載。
    可就公孫劫所知卻並非如此。
    起碼在關內沒瞧見人用過。
    同樣也沒人知道。
    溲種法最早的確切記載,便是出自西漢時期的《氾勝之書》。用蠶糞、羊糞、附子、獸骨熬煮,再以種子在裏麵浸泡晾幹,如此反複六七次,最後播種。
    他記得後世有農學院專門複刻,經過他們的反複推算驗證,發現產量能提高10%左右。
    千萬別嫌少。
    這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就以現在來說,秦國正常一戶人家有三十畝地。種植粟米的話,就算是六十石的產量,提高10%也就是足足六石糧食,已經能勉強覆蓋賦稅。
    所謂的溲種法,其實就是後世常見的種子包衣技術。能夠提早出苗、增強根係發育、保水抗旱和抗蟲害。
    公孫劫隻知道個大概流程,具體的配比也不清楚。所以他就讓章平負責試驗,挑選出最合適的配比。這類瑣事無需他親自負責,交給章平就足夠了。反正他有上百頃的農田,就用來當做試驗田。
    “師弟懂得還真多……”
    張蒼是不由咋舌。
    他說是精通百家,可對農書和工器方麵懂得並不多,也想不到這麽多巧妙的法子。相較於公孫劫,差的實在是有些遠。
    兩人是談笑風生。
    張蒼這話癆則跟著介紹。
    對自家地盤自然是相當熟悉。
    馬車緩緩停靠。
    英布和純先行下馬。
    各自帶著衛士分散在各地。
    牢牢將公孫劫保護在圈內。
    三川郡終究是在關外,難保不會有人居心叵測,行刺公孫劫。按照張蒼的說法,現在六國餘孽最恨的就是公孫劫。在他們看來,如果沒有公孫劫,他們的國家根本不會覆滅。
    公孫劫手上滿是鮮血!
    不殺他,那他們就沒複國的希望!
    這票遺老恨不得活剮了公孫劫。
    所以自然要做好安保措施。
    像陽武縣令也同樣派遣有縣卒。
    他們各自嚴陣以待。
    靠近公孫劫的黔首都會被搜查。
    確保沒有一人攜帶有暗器。
    每個人都檢查的都相當仔細。
    生怕有人刺殺公孫劫。
    要知道秦國可是以結果論的。
    若出現刺殺丞相這種事,那陽武自上至下得清洗一遍。千萬別說沒關係,失職廢令這罪就很籠統,很多罪都能囊括其中。而且,陽武若幹年也別想有任何發展,必然是重點監督縣。
    包括郡守在內,也將進入觀察期,在檔案上麵留下一筆治下不嚴的罪名。就像史書上的李由,就似乎當了若幹年的三川郡守,想必就和政哥博浪沙遇襲有關。
    關乎身家性命,誰敢鬆懈?
    公孫劫打個噴嚏,他們都得摸摸自己的脖子!
    “阿嚏……”
    “丞相沒事吧?”
    諸多縣吏趕忙湊上前來。
    公孫劫則是擺了擺手。
    讓他們都別擋路。
    田埂上已是人滿為患。
    放眼望去能瞧見諸多農夫忙碌。
    有的以牛挽犁,正在犁地。
    還有的以人力背犁,艱難而行。
    不少稚童就在田埂上嬉鬧。
    還有些婦人準備了著幹糧和溫水。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公孫劫並未出言打擾他們。
    他都沒說什麽,縣令反倒是急了。趕忙朝著鄉嗇夫使眼色,讓他們趕緊把人喊上來。
    見到丞相,怎能如此無禮?
    “陳伯,快上來。”
    “你們也都趕緊先歇會!”
    “丞相來了!”
    鄉嗇夫一嗓子下去,農夫們皆是大驚。正要放下農活時,公孫劫便擺了擺手,張蒼則上前用當地方言發話。
    “二三子,你們繼續忙活。丞相今日來此,隻是想看看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勿要耽誤了春耕。”
    “謝丞相!”
    眾人頓時一喜。
    “丞相……這?”
    公孫劫沒有回答縣令。
    隻是冷冷的瞪了他眼。
    環顧四周。
    還有很多農田都是空著的。
    “陳伯呢?”
    “前麵那塊田就是。”
    “好。”
    公孫劫則是毫無貴族風範。
    提起衣角,就直接下了農田。
    踩在泥濘的地上,毫不在意。
    “你就是陳伯嗎?”
    “伯,拜見丞相!”
    中年人抬手作揖。
    但是卻沒有閑下來,依舊在忙著播種。他的皮膚呈古銅色,須發都有些灰白。長年累月的農活,已經壓垮了他的肩背,所以是隻能佝僂著。雙手無比粗糙,甚至還有些幹裂,手指縫裏麵都是汙泥。
    公孫劫聽陳平提過。
    其實陳伯就比他年長個五歲。
    可看起來就像是五十歲的人。
    陳平長得又白又高。
    而陳伯則是截然相反。
    俗話說的長兄如父,用在這兩兄弟上再合適不過。陳伯為了陳平埋頭苦幹,家裏有什麽好吃好喝,都留給陳平。他妻子算是好的,也就抱怨兩句,結果就要被陳伯休妻。
    這事還真是陳伯不地道!
    得虧是被張蒼擺平了。
    “你似乎不願見到本相?”
    “沒有……”陳伯搖了搖頭,看著公孫劫道:“丞相,你踩到我的糧種了。您是丞相,是做大事的人。我們這些黔首,就想著幹些農活填飽肚子。”
    “陳伯,你怎麽說話的?!”張蒼忍不住蹙眉,訓斥道:“汝弟尚在丞相府為舍人,怎能對丞相不敬?”
    “沒事。”
    公孫劫笑著擺手。
    趕忙讓開,順勢將土堆複原。
    陽武縣令等人已是汗流浹背。
    “本相看過了,你們這得有數十頃農田。可正在耕作的農夫,卻是少的很。陳伯,這是怎麽回事?”
    “咳咳咳……”
    縣令緊張的連連幹咳。
    鄉嗇夫更是怕的瑟瑟發抖。
    拚了命的朝著陳伯使眼色。
    “你們都閉嘴!”
    公孫劫回過頭瞪了眼他們。
    而後又看向陳伯,“我聽陳平提起過你。說你雖然沒讀過書,卻知道做人要有誠信,並且是自幼教他重諾。他少時因為貪玩沒去讀書,怕被你發現就撒了謊,而你就語重心長的教育他。”
    “所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自然是因為丞相要來。”陳伯無奈歎息,趕忙道:“他們被迫耽誤農事,就怕礙丞相的眼。讓我們這些日子好過的閭右富戶出來耕地,也省的丞相多問。”
    “胡鬧!”
    公孫劫眼神頓時一寒。
    這叫什麽?
    這就是形式主義!
    搞應付領導檢查的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