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罷黜儒家,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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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餘望著孔鮒。
輕輕歎息。
他實在不願把話說的這麽絕。
可看著孔鮒,他別無他法。
他今日來此,並非是威脅。
純粹念在往日情誼,當個說客。
若非公孫劫仁德,根本沒這機會。
孔鮒轉過身來。
壓根就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甚至還帶了幾分嘲弄。
“哦?”
“公孫劫還能如何?”
“他已將荀子抬為後聖,壓我們所有儒士一頭。就算他是秦丞相,他還能如何?難不成,還能讓吾等改學法家之言嗎?”
“你說對了,還真能!”
“荒謬!”
陳餘抬起頭來。
臉上則滿是凝重。
“子魚可曾玩過六博?”
“當然玩過。”
“現在丞相手裏有很多棋子。”陳餘擺弄著書籍,輕聲道:“隻要你們不服,他每隔段時間都能出招。如今秦廷朝公,很多人都對儒家不滿。認為過多的思想主張,不利於秦國統治,特別是儒家理念,完全與秦國背道而馳。”
“正所謂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秦國對儒家是何看法,我想子魚比我更清楚。時至今日,秦國卻並未采取任何動作。不是因為他們沒提出來,而是丞相仁德!”
“他們能如何?”
孔鮒強作鎮定。
但也知道陳餘所言非虛。
秦國主流是無法容下儒家的。
兩種思想主張,注定難以並存。
“除了修書印刷外,已經有人提議罷黜儒家。首先是禁止儒生為官,黔首以法為教、以吏為師。若欲為官,則需讀律令和法家之言。”
陳餘其實不願說這些。
但孔鮒始終無法認清現實。
他低估了公孫劫的能力。
還有秦國的決心!
“正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若為儒生就無法為官,你認為儒家還能堅持多久?”陳餘眯著眼,輕聲道:“這世道本就如此。現在天下隻剩秦國,如何任用官吏,皆是公孫劫一句話的事。”
“你最在乎的,無非是這些年傳下來的典籍。如果公孫劫再狠心一些,甚至能下令將所有儒家書籍焚毀!到那時,還有幾人會學儒呢?”
“……”
孔鮒無力的坐下。
眼眸深處都帶著些恐懼。
因為他知道,公孫劫真能做到!
秦國自商君起,就始終主張以法為教、以吏為師,這屬於是基礎國策。隻是現在秦國奪取天下後,對偏遠的燕齊之地采取招安之策。
儒生起碼能識字寫字。
隻要通過法吏考核,就能為吏。
還有些德高望重的老儒,直接能成為當地三老。他們雖不是正式的秦吏,卻是鄉吏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負責協助秦吏,治理當地。還能舉薦自家宗族子嗣,成為學室弟子。表現好的,甚至能成為郎官!
現在,公孫劫能全都收回!
但凡是儒生,一律不能為官。
如今可不是諸侯混戰時期。
秦國不要,也無法投奔別國。
屆時再下令焚書。
儒家還能支撐多久?
春秋時期,百家爭鳴。
可若幹年過去後,還剩下多少?
就如昔日的顯學墨家,現在也就剩下秦墨。墨家的很多思想主張都被閹割,卻保留下墨家技藝,甚至被糅雜進公孫劫的源學忠。
墨家尚且如此。
更遑論是儒家呢?
公孫劫要真這麽幹,儒家很快就會衰弱。隨著律令推行,儒家典籍都將被付之一炬。儒生們再也無法為官,老儒們也將再難收到徒弟。
不出三五年,儒家也將難為顯學,隻剩下些有骨氣的死死支撐。再過個十幾二十年,恐怕儒家就會淪為曆史,無人知曉。
“他真的敢這麽做?”
“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必定會受千夫所指!”
“所以,丞相也會修書。如今荀子已被尊為後聖,以後荀儒才是正統,你們都是些歪理邪說。若想學儒,自然要學荀儒。屆時學荀儒的能為官,其餘都不行。別忘了,秦國還有印刷術。你們一卷書要賣五十錢,秦國就隻賣五錢。到那天,誰還看你們的呢?”
“……”
孔鮒右手無力。
茶杯順著跌落在地。
他俯身去撿,手都在發抖。
因為他知道,陳餘說的都是真的,公孫劫是真有法子做到這些。秦國能將墨家閹割改造,現在也能重新定義儒學。因為想要成為官吏,就得聽他們的!
他們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儒生們根本就無力反抗。
就像陳餘說的這樣。
秦國手裏的棋子有很多。
要對付他們可太容易了。
陳餘見他如此,心裏也都已清楚。而後就站起身來,抬手作揖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這篇祭文是李斯早早就寫好的,子魚可先看看熟悉下。等念誦祭文時,可萬萬不能出錯。”
“老夫……”
孔鮒還想說什麽,可陳餘就像是已經有了答案。放下簿冊後,便拂袖離去。待行至門口,卻是突兀的停下。
“子魚,你我之間也算有些交情。我現在說的,乃是我的肺腑之言。雖然難聽了些,卻是事實。聽與不聽,也都隨你。秦國已得天下,更有公孫劫坐鎮為相。如果不順秦,儒家必會消失。”
“言盡於此,告辭!”
陳餘傲然離去。
獨留孔鮒愣在原地。
一字一句都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即便他能言善辯,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因為辯才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沒有任何意義。況且,論辯才他也不及公孫劫。就如商議封禪之禮時,他被公孫劫吊起來打。
陳餘說的沒錯。
現在公孫劫還有耐心。
所以能壓得住朝堂諸公。
這回封禪是給他們的投名狀。
如果他們得寸進尺,秦國也不會再忍耐。秦國現在於齊地各郡嚴打,就是變相的警告他們。
孔鮒打開簿冊。
上麵則是洋洋灑灑的祭文。
他簡單看了兩眼,就重新放下。
而後又轉身看向掛著的禮服。
這一刻是不受控製的向前走去。
抬起手來,撫摸著絲質禮服。
心跳速度是越來越快。
陳餘的話震耳欲聾。
不斷在耳畔回響。
最終隻聽到悠悠長歎。
沒辦法……
他終究隻能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