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飯量大，為了能多吃飯，很多人第一碗都盛得很滿，結果等盛第二碗時，飯已經沒了。”
    高長河看著狼吞虎咽的秦曉月，慢悠悠地講解著。
    “而聰明的，第一碗都隻盛半碗，三口吃完，再去盛滿滿的第二碗。”
    秦曉月聽完，手裏的筷子頓時懸在半空。
    “高所長，你為啥不早說，我……都吃飽了。”
    坐完大席，看時間差不多，三人便商議著準備回去。
    “等一下蘇同誌。”
    滿麵紅光的王大伯小跑過來，看著是有急事，但又不好開口的模樣。
    “那個蘇同誌，你還收豬肉不？”
    不等蘇曼音回話，秦曉月雙眼放光地擠過來。
    “王大伯，你家又要殺豬啊，啥時候？”
    “沒，圈裏的豬得年下再殺了，不然沒法過年了。”
    王大伯笑著解釋道，“是兒媳娘家那頭，有個養豬的親戚，聽說咱們這八毛五一斤，想問問能大量收不？”
    “養殖戶的豬，不是得按計劃回收嗎？”
    蘇曼音記憶裏，這些養殖戶的豬，可都是在公社備案，不能隨便交易的。
    她不解地問，“可以對外交易？”
    “嗐，他計劃外養了幾頭，公社不管的。”
    王大伯笑著說，“這村裏婚喪嫁娶，過年過節的，少不得豬肉，他總得賺點嘛！”
    蘇曼音明白了，這也是個有想法的農村人。
    “王大伯，肉有多少啊，我的冰櫃得能裝下才行。”
    “半拉豬，估計光肉得一百來斤。”
    “一百來斤！”蘇曼音驚訝道，“裝倒是能裝下，但，我沒拿那麽多錢啊。”
    蘇曼音確實帶了一些錢，這幾天賣肉夾饃賺的，還有上次廠裏捐的一些，大概也就五六十塊。
    本來想買點村裏的土雞蛋什麽的，好在一忙給忘了。
    但這些也不夠呀。
    “那就少買點唄，”王大伯笑著說，“正好拖拉機閑著，讓連山拉你們去……”
    “不是吧，還要坐拖拉機？”秦曉月捂著自己的肚子，“好不容易吃了一肚子好貨，顛飛了太可惜了，你說是不是啊，高所長。”
    高長河立即明白秦曉月的意思。
    “不用了大伯，我開著皮卡呢。”高長河指了指，“正好小王跟著我，買了肉，直接就回城了。”
    王連山一聽不用開拖拉機，自然也開心。
    “對，大伯，你說的是黎明村變壓站門口那家不？”
    “對對，你小子記性這麽好呀。”
    “大伯，你也不看咱幹啥的，這過目不忘，可是警察的基本功呀。”
    王連山一臉得意。
    記憶裏超好的王連山，卻不認道。
    指揮高長河繞了一個大圈，才趕到黎明村。
    “小王警官，你這過目不忘的忘，不會是失望的望吧？”
    秦曉月開玩笑道，“多虧村民指路，不然，我還以為鬼打牆了呢。”
    “嗐，我記東西真的沒問題，就是……不分東西。”
    王連山撓撓頭，尷尬地解釋著。
    蘇曼音扯了一下秦曉月，“你的話是越來越多了。”
    “嘖，長嘴不能光吃嘛。”
    幾人來到變壓站，很快便找到了賣肉的林永生家。
    一聽是王大伯介紹買肉的，林永生很是熱情地將人招呼進屋，遞上凳子，便開始吹噓自己的豬多好多好。
    “我家的豬可是純糧食豬，吃的都是院子裏種的苞米、豆子，健康得很！”
    秦曉月強壓著笑意，她真是頭一次聽人，這麽描述一頭豬。
    “那個林叔，我今天出來的急，沒帶太多錢，可能要不了一百斤。”
    蘇曼音坐在凳子上，慢條斯理地商量著，“你看，先賣我六十斤豬肉，行不？”
    “那咋不行，大妹子，你要多少隨便你，咱不能強買強賣不是。”
    “那行，那咱們看看豬肉？”
    “走著！”
    林永生帶著一行人，去了家裏後院，掀開棉布，下麵正攤著半扇豬。
    秦曉月拉著蘇曼音的胳膊。
    “哇，好漂亮的排骨和大腿啊，媽，兒媳好像要。”
    蘇曼音一陣酥麻，一把將失心瘋的秦曉月推開。
    可自己看了那漂亮的豬排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林叔，你這豬排骨，多少錢一斤啊？”
    “排骨可貴呢，至少得兩塊錢一斤。”
    林永生拿著砍刀，開始剔骨拉肉，“不過大妹子你要想吃，我可以送你幾根。”
    “這……這怎麽好意思呢。”
    蘇曼音真沒想到，這林永生這麽大方。
    隻有王連山看出來，這林永生是在買高長河的賬呢。
    蘇曼音額外多給了林永生五元錢，“林叔，我們不能占你的便宜，咱們以後友情互補！”
    林永生不收錢，蘇曼音直接隔著窗子，扔到炕上，而後快速地鑽進皮卡車。
    “開車！”
    蘇曼音一聲令下，高長河一腳油門，車嗖地就竄了出去。
    “小媽，人家林大叔熱情，你何必這麽客氣呢。”
    “若是咱們倆來，我自然不會。”
    蘇曼音瞥了一眼後視鏡裏的高長河，“你當真以為，人家是看咱們的麵子？”
    “我的麵子，你也可以借的。”
    高長河隨口一句，頓時車裏的氣氛有些微妙。
    王連山慌忙拿出小本本，記錄這激動的一幕。
    秦曉月則暗戳戳點蘇曼音的腰，低聲嘀咕埋怨著，“你說你，矜持個啥呀！”
    蘇曼音心裏也有些悸動，難道說，高長河真的看上自己這個寡婦了？
    她看了看後視鏡，這下她看到了後麵車鬥裏顛簸的豬肉。
    頓時她心緒穩定下來。
    對，她得先努力賺錢，成就事業，至於感情，以後再說吧！
    皮卡車又穩又快，不到一個小時，便將蘇曼音和秦曉月送到家門口。
    高長河和小王幫忙將豬肉抬進了冰櫃，然後準備回派出所。
    “高所長這麽急，不留下吃個晚飯？”蘇曼音心虛地邀請著，“掛麵，我還是會下的。”
    “不了，我得把車擦了，盡快還我姐夫。”
    高長河認真道，“有空，我去攤子，你請我吃肉夾饃吧。”
    “沒問題！”
    送走高長河，秦曉月提溜兩根排骨。
    “小媽閨蜜，咱們燉排骨吧！”
    蘇曼音一樂，“你確定咱倆動手？”
    秦曉月原地立柱。
    “行了，帶上排骨，去久玲家吧！”
    婆媳二人剛準備出門，結果大門口又被王桂花夫妻堵了。
    “小嫂子，你這是又下村買東西了？”
    王桂花跟個長輩似的，數落起蘇曼音，“這家裏有多少錢，夠你這麽敗壞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