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壞人是蘇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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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好,人不風流枉少年,不怕年老怕沒錢。人間自有真情在,富貴老頭誰不愛?
錢這玩意兒,有時候確實是撬動“真情”最直接的杠杆。
方才在那套二百多平、俯瞰江景的頂級大平層裏,蘇醒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按摩浴。
程含香人如其名,跟含著香似的,手法輕柔地替他按摩,還詢問力道是否合適。那聲音溫溫軟軟,像羽毛搔過心尖。
水溫又是恰到好處,浴鹽是清雅的檀香,總算驅散了他自穿越以來所積攢的疲乏。
緊接著又是一頓精心烹製的晚餐,有小丫頭錢妙竹作為陪聊,吃得那叫一個渾身舒泰,這才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
走出燈火通明、裝修奢豪的大平層,腦子裏莫名就蹦出另一句歪詞:老當益壯人殘年,不誤海棠花未眠。
可不是嘛,他都這把年紀了,圖的不就是這份被人精心伺候、細致關懷的滋味兒?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主打一個妙不可言!
電梯直達地下車庫,程含香自然是要開車送金主爸爸回家的。
蘇醒坐進副駕,車內彌漫著和她身上一樣的淡雅馨香。
5係寶馬平穩地駛出車庫,匯入流光溢彩的車流。
蘇醒微眯著眼,目光落在主駕駛,程含香開車極為認真,目視前方,側臉線條柔美,脖頸修長。
昏黃的路燈掠過,那隻握著方向盤的、骨肉勻停的纖長右手,更顯得滑膩白皙。
一股混合著滿意、與某種隱秘掌控欲的情緒湧上心頭。迫使蘇醒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伸手覆上了那隻握著方向盤的右手。
“含香啊,人與人之間講究一個緣分和誠意。你僅需真心實意待我三年,現在住的這套大平層我就買下來送你。”
程含香終於微微偏過頭來,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震驚,很快就被更深的恭順掩蓋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回頭繼續看路,輕柔似水道:“蘇先生,您言重了,照顧您是我的本分。謝謝您的厚愛,我會當您是…父親一樣對待。”
“嘶~”
這句話無疑是把情緒價值拉滿,不愧是找不到雇主的金牌保姆。
可蘇醒是何等人物,什麽糖衣炮彈、婉轉辭令沒見過?
他放開了那隻右手,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不知咋滴,車輛猛地一歪,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響,最終狼狽地停靠在路邊。
程含香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握著方向盤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車廂裏陷入死寂般的安靜,隻有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曖昧在迅速蔓延。
看著越靠越近的老臉,程含香既羞憤又甚是不解。蘇先生明明在家已經得到滿足,為何還要如此急躁,險些釀成事故。
“嗯……”
夜色漸深,寶馬車突然亮起大燈,顯現出兩個模糊的身影。
待程含香細心整理好淩亂的衣領,蘇醒這才意氣風發地下車,隔著車窗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點,開慢些。”
看著那輛載著俏保姆的尾燈漸行漸遠,最終融入車流消失不見,蘇醒站在原地,滿足地咂了咂嘴,忍不住喃喃自語。
“嗯…以後每天都得洗兩個澡,裏外都得洗幹淨,堅決防止身上有老人味。這個借口,非常哇塞!”
他心情頗佳地哼著小調,從小區僻靜的後門踱步進去。
剛走到自家那棟樓的入戶門附近,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氣勢洶洶地從單元門裏衝了出來。
蘇明成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父親,徑直跑到路邊,匆匆忙忙鑽進那輛醒目的紅色牧馬人駕駛室。
緊接著就是一陣引擎暴躁的轟鳴,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猛然竄了出去,直奔小區出口。
“明成,你幹什麽去啊?給我回來!”朱麗穿著一襲粉嫩可愛的卡通睡衣,焦急地追出入戶門,朝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喊道。
蘇醒自然不能視而不見,快步上前,關切地問道:“麗麗,怎麽了這是?明成火急火燎的,要去哪兒?”
“爸!”朱麗像是看到了主心骨,連忙跑下台階,一把抓住公公的手臂,“您快給明成打電話,他非要去找明玉算賬,我怎麽攔都攔不住!”
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事情,蘇醒心裏跟明鏡似的。
蘇明成這是要去暴揍蘇明玉,為妻子今天受的委屈出頭,當爸的真沒法勸。
自打趙美蘭去世後,蘇明成這小子心裏別提有多憋屈。
在家裏,他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和偏愛;在外麵,尤其是在與蘇明玉的幾次交鋒中,屢戰屢敗,處處被壓製。
這回得知自家媳婦被蘇明玉當眾羞辱,被千夫所指,並因此喪失職業生涯,是個男人都忍不了這口氣!
這股邪火要是不讓他發出來,強行打壓下去,很可能造成心理扭曲,還會嚴重影響到父子關係。
“麗麗啊,爸也勸不住,讓他兄妹倆自己解決吧。”蘇醒歎了口氣,拍了拍兒媳婦的手背,語氣透著無奈。
朱麗愣了愣,有些難以置信,感覺公公的態度似乎突然變得有些冷漠,這跟她白天感受到的那種強勢維護,是截然不同的。
她來不及細想這變化背後的原因,急忙解釋道:“爸,您是知道的,明成跟明玉向來水火不容,這要是真找上門去,萬一打起來怎麽辦?”
“打唄。”蘇醒語氣平靜,甚至背起了另一隻手。“清官難斷家務事,跟晚輩講道理,真不如一堵南牆管用。撞上去疼了,自然就知道回頭。”
“爸…”朱麗聽著這話,眼眶漸漸泛紅,一股突如其來的、仿佛失寵般的委屈情緒湧上心頭。
之前公公還信誓旦旦說要為她做主,怎麽轉眼就變成冷眼旁觀了?
“收收收,快收住!”蘇醒一看兒媳婦那金豆子馬上就要掉下來,頓時一秒破功,剛才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瞬間垮掉。
他猛地蹲下身來,仰頭看著兒媳婦,擺出一副耍無賴的苦瓜臉。
“哎呦~我的麗麗啊,你這是存心為難爸啊,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是明玉欺負你,爸要是強行拉偏架,明成不得恨死我嗎?要是守在身邊盡孝的兒子跑了,我這爹當得還有什麽意思,我幹脆不活算了!”
這種撒潑打滾、蠻不講理的耍無賴勁兒,倒是像極了以前那個遇事就躲、隻會和稀泥的蘇大強。
朱麗看著突然蹲在地上、像個耍賴老小孩似的公公,先是愣住,隨即被這突如其來的反差弄得硬是羞紅了臉,真是好氣又好笑,那點委屈直接就散了。
“爸!您…您先起來,這像什麽樣子嘛!”朱麗哭笑不得地去拉他。
“起來可以!”蘇醒偏著頭,一臉倔強地說:“除非你保證,不再為難爸,別讓裏外不是人!”
“我保證…不為難您了行了吧?您快起來!”
朱麗真是沒辦法,原本那份對丈夫的擔憂和焦慮,也被公公這出其不意的一鬧,漸漸驅散了些許。
蘇醒見兒媳婦態度軟化,這才就著小手站起身來,誇張地拍了拍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裏嘟囔著:“哎呀,這老胳膊老腿的,蹲一會兒就麻了…”
朱麗見狀,隻好伸手扶著公公,一起往單元樓裏走。
………
玉龍灣小區,夜色深沉,濃密的樹影在夜風中婆娑搖曳,投下片片詭譎的暗影。
蘇明成像一頭在黑暗中潛伏的獵豹,身體緊繃,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那棟格外刺眼的別墅。
胸腔裏燃燒著熊熊怒火,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妻子哭訴時、那委屈無助、梨花帶雨的模樣,每一幀畫麵都像汽油澆在心頭的火苗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的寂靜和等待仿佛是一種酷刑,每一秒都在煎熬著他的神經。
終於,遠處傳來了由遠及近的汽車引擎聲,打破了夜的沉寂。
一道明亮的車燈由遠及近,最終穩穩地停在那棟別墅前。
車庫門發出輕微的嗡鳴聲,緩緩升起。
蘇明玉把車開進去,帶著一臉疲憊和憔悴,從駕駛室裏下來。
今晚在醫院鬥智鬥勇,好不容易見到裝病的師父,卻得知白天強行阻止第三方審計的果決行為,再次打亂了師父精心布置的棋局,那種無力感和自我懷疑,幾乎將她淹沒。
蘇明玉最終歎了口氣,關上車門,準備走向別墅的入戶門。
就是現在!
蘇明成眼中凶光畢露,積壓已久的怒火和憋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閃電般從藏身的樹影後衝了出去,速度快得驚人,帶著一股不顧一切、要同歸於盡的狠勁!
“蘇明玉!”
聽到熟悉又充滿惡意的聲音,蘇明玉愕然回頭,還沒完全看清來人的麵容。
一個攜帶著滿腔怒火的碩大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地砸在了臉上。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蘇明玉隻覺眼前一黑,鼻梁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溫熱的液體瞬間從鼻腔湧出。
她被打得整個人向後踉蹌,重心全失,狼狽地撲倒在地。
天旋地轉中,她掙紮著用手撐地,勉強轉過身來。
看著眼前狀若癲狂、麵目猙獰的蘇明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懼,但更多的是不肯低頭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