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妹抬手打斷大夫說話，看向葉芸娘，“我口渴，你去倒杯水來。”
    “好，我這就去。”葉芸娘去廚房，茶壺沒水，重新燒水。
    燒好開水，倒進茶壺，端進正房，大夫已不在。
    蔡大妹手裏拿著藥方。
    “娘，大夫怎麽說。我沒病吧。我身體好著呢。”
    “大夫說你這段時間勞累的很。我讓他開了一份補藥。”蔡大妹說著起身往外走，去抓藥。
    “娘，你不舒服在家休息。我去抓藥。”葉芸娘說著伸手，要拿藥方。
    “不用。”蔡大妹躲開葉芸娘伸來的手。
    “娘？”葉芸娘疑惑看著反應極大的蔡大妹。
    “兩個孩子還在屋裏睡著呢，你守著，我去拿藥，很快回來。”蔡大妹沒有停留，快步朝外走。
    葉芸娘追到門口，蔡大妹已經消失在巷口。
    蔡大妹的舉動很奇怪？
    “算了，等娘回來再問吧。”葉芸娘呢喃一句，回身去打掃房間。
    屋子收拾幹淨，葉芸娘端著髒衣服去後院洗衣服。
    回到前院，蔡大妹已經提著藥包回來，正在熬藥。
    兩碗藥熬好，蔡大妹把一碗放到葉芸娘麵前，示意她喝藥。
    蔡大妹喝完自己碗中藥，葉芸娘沒有動。
    “怎麽不喝藥？喝了身體才好。”
    葉芸娘起身跪在蔡大妹麵前，“娘，對不起。我不想喝藥。”
    蔡大妹臉色變了。
    “我打掃房間，揀到地上一張寫廢的方子。”葉芸娘說到這裏，低下頭顱。
    蔡大妹握住葉芸娘的手，“你答應過娘的。”
    “我是答應過娘的。我也喝了藥了，可是，”葉芸娘摸著自己的肚子。
    避子湯沒用，他在自己的肚子裏紮根。
    三個月了。
    葉芸娘狠心了第一次，這第二次，她下不了手。
    “娘，求你讓我留下他吧。”葉芸娘跪著膝行兩步，趴在蔡大妹腿上，“娘~，求你了。”
    “留下他，你要麵對多少風言風語？以後咱們就沒有安生日子過了。”蔡大妹也不想狠心，但世道對女人難，對她們這些寡婦更難。
    “我不怕。娘，就讓我留下他吧。”葉芸娘哀求。
    “留下他。你讓盼兒怎麽辦？讓安兒怎麽活？”蔡大妹的問話，葉芸娘哭泣頓住。知道有孩子後，她沒有想過李盼和李安。
    留下李安，她已經很自私了。不能更不管不顧的再留下一個。
    葉芸娘抹了眼淚，起身坐回桌前。
    顫抖著手端起桌上的藥碗，眼睛一閉，往嘴裏灌。
    啪！
    蔡大妹伸手打碎碗。
    葉芸娘看著碎在地上的碗和切，“娘，你？”
    “留下吧。”蔡大妹終是不忍心。
    決定要留，蔡大妹也不磨嘰。和葉芸娘商量，怎麽降孩子帶來的危害。
    “孩子不能在晚霞巷生。我去鄉下找地方住幾個月。”葉芸娘提建議。
    “鄉下，我們誰都不認識，安全保障不了。”蔡大妹不同意，人生地不熟出事了，怎麽辦？
    “那要去哪裏？”葉芸娘思索要不要去薑明哲給的小院。
    小院離破廟太近，葉芸娘怕薑家人發現。
    婆媳倆還沒商量好，蔡小妹送來一個很好的借口。
    蔡小妹拿來一封信，是林城老家寄來的。
    信是李家所在村的村長李文闊寫來的。
    李文闊與盼兒的爺爺李六關係很好。當初蔡大妹能很快賣房賣地，多虧他在中間幫忙。
    信裏說，老家前段時間連下暴雨。李家父子的墳，是新墳。暴雨將墳衝塌，棺材跑了出來。
    棺材現在在李家祠堂擺放著，需要重新下葬。
    這樣的大事，李盼作為家裏的男丁得在場。
    李文闊寫信，讓蔡大妹婆媳帶李盼回去。
    蔡大妹聽了信裏的內容，眼淚啪嗒啪嗒的落。
    葉芸娘遞上帕子，“娘，我去收拾行李。我們盡快回去，讓軍哥和爹早點下葬。”
    “大姐，你們什麽時候回去？”雖然因為萬桂英的事，兩姐妹大吵一架。但畢竟親姐妹，蔡小妹還是為蔡大妹擔憂。
    蔡大妹想了家裏一攤子的事，“三日後走。”
    “我先回去，讓東子去租馬車。”
    “不用租車，我有馬車。”鐵雄走進來，“蔡嬸，我送你們回去。”
    蔡小妹不認識鐵雄，看向蔡大妹，“這是。”
    “他是鐵雄。軍兒在軍營裏的好兄弟。也是有他照看，我們孤兒寡母的才沒被人欺負死。”蔡大妹的話，讓蔡小妹想到萬桂英。
    那日吵架，事後蔡小妹冷靜下來，也明白是自己不對。
    就是拉不下臉，來晚霞巷道歉。
    幸好有老家的信，讓蔡小妹找到借口過來。
    “你要送大姐他們回林城老家？”
    “我想到李軍的墳前上柱香。”鐵雄說出自己的想法，當然更深層次原因是不放心兩個婦人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出門。
    她們這組合，明擺著，告訴別人，她們好搶。
    “回去一趟路上得半個多月。在家還不知道要待多長時間？”蔡大妹擔心會影響到鐵雄的差事。
    “沒問題的。”鐵雄拍胸脯保證。
    結果很快打臉。
    “包大人要與我們一起去林城？”蔡大妹驚訝，鐵雄說好要陪她們回去的。才過一天，就變成知州府大人了？
    鐵雄也無奈，他去找大人請假。
    大人詢問他請假緣由後，不批準。說自己要去林城，可以順帶送蔡大妹她們回老家。讓鐵雄不用擔心。
    鐵雄更擔心了好嗎？但大人命令，鐵雄不得不從。
    “蔡嬸，我有緊急任務要處理。大人有事要去林城，我就拜托他讓你們跟著一起去林城。路上好有個照應。”鐵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蔡大妹聽著不錯，跟著知州大人出行，安全很有保障的。
    鐵雄怕蔡大妹和葉芸娘兩位婦人，路上有危險。將鐵奕收藏的暗器搜刮一遍，教她們怎麽使用袖中箭，戒指飛針，手鐲飛刺還有插在頭上的匕首簪子等。
    葉芸娘小心收好這些，暗裏還準備了十幾包的辣椒麵。
    拜托徐家幫忙看家，蔡大妹和葉芸娘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背著大包袱來到約定好的地點——江城外的送別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