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逃,他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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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
    劉錚嘶聲大吼,身形同時向後暴退。
    銀針、飛鏢、鐵蒺藜——那漫天暗器如驟雨突至,瞬間籠罩整片區域。
    鏢局眾人修為低下,即便反應過來,也絕逃不出暗器籠罩的範圍,眼看便要被這片死亡之網吞沒。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了因的身影仿佛化作一縷青煙,倏然橫亙於眾人之前。
    他施展的正是佛門絕學“一葦渡江”,身若柳絮隨風,渺似流雲無跡,卻又快如驚電破空。
    “阿彌陀佛。”
    一聲低誦,了因雙掌合十,緩緩推出。
    嗤嗤嗤——!
    叮叮叮——!~
    暗器與真氣碰撞,竟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刺耳銳響,仿佛撞上的不是真氣,而是萬丈山壁、千年玄鐵。
    勁氣反震,所有銀針鐵蒺藜應聲倒飛,如遇無形之手狠狠撥掃,紛紛揚揚濺落一地,發出連綿不絕的清脆撞擊聲。
    了因目光掃過那些暗器,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心思歹毒,逃……你又能逃到哪去?”
    此時劉錚已逃出數十丈外,李瑁與其餘眾人也如夢初醒,紛紛四散奔逃。
    了因冷哼一聲,身形如鬼魅般倏忽而動,疾追而上。
    他倏然閃至一名正拚命奔逃的落雨宗弟子麵前,那人駭得魂飛魄散,還未及出聲求饒,了因一指已點中其眉心。
    那人身形一滯,隨即軟軟癱倒在地,眼中驚懼尚未散去。
    了因腳步未停,轉眼又追上一名落雨宗弟子。
    那人自懷中掏出數枚暗器猛擲而出,了因卻隻輕拂衣袖,真氣翻湧間,暗器竟倒射而回。
    緊接著他一掌拍出,那人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出,重重撞上高牆,再無聲息。
    慘叫聲接連響起,了因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步踏落,必有一人應聲倒下。
    他並未急於追殺劉錚,而是從容不迫地清剿四散逃竄之人,宛若料理尋常雜務,冷靜得令人心寒。
    與此同時,劉錚、李瑁與王猛三人,早已翻出院牆遁逃而去。
    劉錚一路狂奔,胸口如同被烈火灼燒,雙腿早已麻木,卻絲毫不敢停下。
    他穿過狹窄的巷道,翻過破敗的矮牆,甚至不顧一切地衝進一片荊棘叢生的荒地,尖銳的刺劃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肉,留下道道血痕,他卻渾然不覺。
    恐懼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和窒息感。
    他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逃!一定要活下去。
    也不知奔逃了多久,天色似乎都暗淡了幾分。
    劉錚隻覺肺部火辣辣地疼,終於支撐不住,踉蹌著撲倒在一棵枯樹旁,貪婪地大口喘息。
    “逃…逃掉了?”他心中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幾乎要虛脫癱軟在地。
    那和尚難道先去追殺李瑁、王猛他們了?對,一定是這樣!自己跑得最快,最果決…
    “劉施主,為何跑得如此匆忙?”了因的聲音平和地傳入劉錚耳中,卻讓他如墜冰窟。
    前方路口了因就站在那裏,僧袍依舊潔淨,仿佛方才那場血腥屠戮未曾沾染他分毫。
    他神情淡漠,右手隨意地提著一人,竟是他的哥哥劉明。
    劉錚不敢回應,隻是連滾帶爬地起身,用盡吃奶的力氣再度逃離。
    他專挑複雜的小巷穿梭,試圖借助地形擺脫追擊,但了因總是如影隨形,始終保持那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一刻鍾後,劉錚的氣息開始紊亂,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長時間全力奔跑,加上極度恐懼,讓他的體力消耗極大。
    了因依然從容不迫,手中還提著已經麵無人色的劉明。
    “你弟弟似乎並不在意你的死活。”了因對劉明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
    劉明早已說不出話來,隻是望向前方的眼中滿是怨毒。
    又過了半盞茶時間,劉錚的腳步越發踉蹌,終於支撐不住,扶著一堵牆大口喘氣,汗如雨下。
    了因緩緩走近,在距離劉錚十丈處停下。“跑不動了?”他平靜地問道。
    劉錚轉過身,背靠著牆壁,麵色慘白如紙,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大師...饒了我...我願意做任何事...”
    “我可以給你當狗,我們劉家可以……”
    了因歎了口氣,緩緩抬起右手:“不必了。”
    話音未落,了因隔空一掌拍出。
    一股無形氣勁破空而去,正中劉錚胸口。
    劉錚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那裏並沒有掌印,但他能感覺到內髒已經被震得粉碎。
    他張了張嘴,鮮血從口中湧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了因望向劉錚,聲音平靜如水:“我內力已成,十丈之內可取人性命。方才之所以沒有立即殺你,就是要讓你也嚐嚐,死到臨頭是什麽滋味。”
    劉錚聞言,眼中閃過極致的悔恨和恐懼,身體緩緩滑落在地,最終氣絕身亡。
    那雙瞪大的眼睛,與徐思振如出一轍,凝固著生命最後的恐懼與不甘。
    “你很幸運,能比弟弟多活片刻。”
    話音落下,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響起。
    一個月後,青山縣的秋風已帶了些許涼意,院中梧桐葉落了滿地。
    這日黃昏,薑蘭特意燉了山藥排骨湯,灶上煨著的紅燒肉咕嘟作響,香氣飄滿了整座宅院。
    暮色四合時,眾人圍坐在花梨木八仙桌旁。
    燭火搖曳間,薑亮突然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了因:“二哥,我也想學武功。”
    桌上霎時靜了下來。
    薑陽正夾起的豆腐掉進碗裏,濺起幾點湯汁。
    薑蘭盛湯的手頓了頓,擔憂地看向幼弟。
    了因緩緩嚼完口中的米飯,目光落在薑亮尚且單薄的肩頭:“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他聲音平靜,卻讓薑亮不自覺坐直了身子:“二哥沒資格替你做主,隻是希望你想明白。”
    “想明白什麽?”少年困惑地眨眼。
    了因放下碗筷,瓷碗碰在桌麵上發出清脆聲響。
    他環視雕梁畫棟的廳堂,目光掠過滿桌豐盛的飯菜,最後停在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裏。
    “你覺得我們為什麽能住得起這麽大的宅子?”了因的聲音在空曠的廳堂裏顯得格外清晰。
    薑亮脫口而出:“因為二哥......”話說到一半突然噎住,臉色漸漸發白。
    “沒錯。”了因的聲音沉了下去:“這宅院,這些家具,都不是正經掙來的。”
    他指尖輕叩桌麵:“是殺人奪來的。劉家要殺你們,我就殺他。”
    燭火劈啪炸響,映得眾人臉色明暗不定。
    了因長歎一聲:“江湖中人便是如此。今日你殺人,明日人殺你。你若習武,便要想明白——有朝一日惹上仇家,該怎麽護住自己,怎麽不連累阿哥阿姐?”
    薑蘭手中的湯勺“鐺”地落在碗中,顫聲道:“所以你才堅持要我們搬到這青山縣?”
    了因頷首,目光掃過窗外高聳的院牆,望向遠處的青山:“在這青山寺腳下,至少能保你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