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遇定陽候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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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萬階之後,每一級台階的壓力都以驚人的速度攀升。
    行至三萬一千階,了因已能清晰感覺到脛骨傳來的細微震顫;
    待到三萬二千階,肩關節處竟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響。
    “還不夠!”
    察覺周身壓力尚在承受範圍內,了因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正欲繼續向上——
    這時,他身後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肆無忌憚的談笑聲。
    “喲,這不是青山寺了因大師嗎?怎麽走得比烏龜還慢?”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滿是譏誚。
    了因回頭,隻見定陽候世子一群人正簇擁著九皇子走來。
    對方錦衣華服,手持玉扇,此刻正用輕蔑的眼神打量著了因。
    “看來這金鱗副榜也不過如此,連問禪路都走得這般艱難,莫非是走了什麽後門才上的榜?”
    定陽侯世子趙元明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圍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了因不欲糾纏,轉身便要繼續向上——這等淬煉肉身的機緣千載難逢,豈能為無聊之事分心?
    “怎麽?被我說中了心事,連話都不敢回了?”
    趙元明見他不理不睬,頓時覺得麵上無光,語氣更加尖刻:“金鱗榜?嗬嗬,若非我等懶得去爭,你這種野和尚也能上榜?”
    了因依舊不語,腳步未停。
    人群中的九皇子倒是從容前行,仿佛眼前紛擾與他毫無幹係,連目光都未曾掃過了因一刻,宛若閑庭信步。
    趙元明見狀了因無視他,更是惱怒,快步上前攔在了因麵前:“本世子與你說話,你竟敢無視?果然是小地方來的野和尚,一點禮數都不懂!”
    了因終於停下腳步,抬眼看向趙元明,目光平靜無波:“施主若無事,還請讓開。”
    “讓開?”趙元明冷笑一聲:“這問禪路是你家開的不成?本世子愛站哪兒就站哪兒。倒是你,走得這麽慢,擋著別人的路了,不如早點滾回你的青山寺去念經拜佛,何必在這裏丟人現眼?”
    他身後的幾個跟班頓時哄笑起來,紛紛附和:
    “世子說得是,這和尚怕是連問禪路都走不完吧?”
    “金鱗副榜第三?我看是倒數第三還差不多!”
    “聽說青山寺連香火錢都湊不齊,難怪養出這麽個廢物。”
    了因眉頭微皺,但仍強壓下心頭火氣,淡淡道:“小僧如何行事,不勞施主費心。”
    趙元明卻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玉扇“啪”地一合,指著了因的鼻子:“不勞我費心?你站在這裏就是礙眼!區區一個野和尚,也配與我等同登問禪路?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世子這般行徑,與市井潑婦何異?難道定陽侯府就是這般教養?”
    趙元明頓時勃然大怒,臉色漲得通紅:“好個牙尖嘴利的禿驢!竟敢辱我侯府!”
    他右掌看似隨意一拂,實則暗藏陰狠內勁,悄無聲息地直取了因胸口。
    了因正在全力抵抗問禪路的壓力,一時不防,隻來得及側身避開要害,仍被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肩上。
    他悶哼一聲,身形連晃數下,終是穩住腳步未曾傾倒。
    然而那陰柔掌力雖不顯山露水,卻震得他五髒六腑如翻江倒海,一縷殷紅鮮血自唇角緩緩滲出。
    趙元明見狀,得意洋洋地收回手,故作驚訝道:“哎呀,了因大師這是怎麽了?莫非走這問禪路還會平地跌跤?看來金鱗副榜第三果然名不副實啊!”
    他身後的跟班們立刻哄堂大笑,各種難聽的話接踵而至:
    “什麽逆伐元丹,怕是吹出來的吧?”
    “就這點本事也敢來大無相寺考核?真是笑死人了!”
    “我看還是趕緊滾下山去吧,省得在這裏丟人現眼!”
    趙元明用玉扇掩口,故作優雅地說道:“了因大師,若是實在撐不住就別硬撐了。畢竟小寺廟出來的,沒見過世麵也是正常。這問禪路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走的,您說是不是?”
    了因緩緩拭去唇邊血跡,冷冽目光如冰刃般刺向趙元明。
    趙元明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卻仍強作鎮定:“怎麽?不服氣?有本事你倒是走快些啊?不是金鱗副榜第三嗎?怎麽連我這個榜上無名的都不如?”
    了因眼神冷冽,他一時不察,居然吃了這麽大虧,若非他根基紮實,怕是要當場出醜。
    “施主看來是執意要在此地與小僧計較一番了?”
    他聲線沉靜如古井,周身真氣卻已暗湧。
    說話間,眉間那一點朱砂似的紅痣倏地閃過一抹極淡的紅芒,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趙元明瞥見那抹異色,隻當是自己眼花,聞言更是嗤笑出聲。
    “怎麽?你還想動手不成?也好!本世子正好讓大家瞧瞧你這金鱗副榜第三的水分!”
    “好了!”
    就在這時,一直仿佛置身事外、悠然前行的九皇子驀然回首。
    他方才似在遠眺雲山,此刻隻淡淡吐出一字:“走。”
    這簡單一字,卻讓趙元明麵色微變。
    他雖囂張,卻不敢明目張膽違逆九皇子,隻得狠狠瞪了了因一眼,冷哼一聲:“算你走運!”
    說罷,悻悻然收起折扇,跟在九皇子身後,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了因默然不語,隻是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神深處寒意更重。
    他並未立刻動作,而是再次調息,將體內翻湧的氣血強行壓下。
    周圍那些原本在看熱鬧的旁觀者見狀,低聲議論開來。
    “嘖嘖,這了因和尚看起來名不副實啊,竟被定陽侯世子隨手一掌打傷了?”
    “偷襲罷了,那世子分明是趁人之危,了因師傅正全力應對問禪路呢。”
    “話不能這麽說,問禪路上誰不承受壓力?被一掌擊傷,終究還是自身修為不行吧?金鱗副榜第三,就這?”
    “就是,即便是偷襲,也可見那世子的實力,定陽侯府底蘊還是深的。”
    了因對身後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仿佛那些議論的對象並非自己。
    他調整好呼吸,再次拾級而上。
    而空庭不愧是能在大無相寺擔任一院首座的強者。
    僅一瞥便勘破玄機:“他身上帶傷?”
    空鶴急忙上前:“啟稟首座,那了因前來我寺途中,曾被卷入兩位中三境強者的爭鬥中。”
    “倒是有幾分造化。”空庭首座淡淡頷首,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