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哭地慟大悲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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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色聞言,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原本舒展的眉宇間掠過一絲陰霾。
    他本不欲回答這問題,那牽扯到他心底某些塵封的、不願觸及的往事。
    然而,當他抬眼看向了因那雙澄澈而帶著探尋意味的眼睛時,心頭莫名一動,仿佛被某種宿命般的絲線牽引。
    他沉默了片刻,終是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
    “罷了,告訴你也無妨。”空色將杯中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目光投向窗外,似乎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當年我雖破門出教,叛離了覺禪寺……但那裏,終究是養我、教我的地方。寺中一草一木,師長點滴教誨,又如何能輕易割舍?”
    他眼神有些悠遠,陷入了回憶:“我覺禪寺一脈,傳承的根本經典,便是這《圓覺經》。據寺中曆代前輩手劄所述,此經深處,暗藏著一門驚世武學,隻是數百年來,寺中無一人能窺其門徑。”
    說到這裏,空色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難明的愧疚之色:“我雖離寺,此心難安。這些年來潛心研習此經,便是希望能從中領悟出那門失傳的武學,若能有所得,或可彌補當年萬一,助覺禪寺渡過難關,也算……全了我與故寺最後一點香火之情。”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因身上,語氣變得格外鄭重:“了因,你天資卓絕,對《圓覺經》的領悟更是遠超我之預料。如今覺禪寺人才凋零,陷入青黃不接之困境。若他日,你當真能從那經文中領悟出什麽,我希望……你能將其傳回西漠覺禪寺。”
    空色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道:“此事若成,算我空色,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了因靜靜聽著,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念頭飛轉。
    他暗想,事情恐怕遠非如此簡單。
    眼前這位,當年可是被譽為五地佛子,才情第一的人物。
    毫無疑問,覺禪寺當年必定對其傾盡資源、大力培養,甚至未嚐沒有助其問鼎上三境的野望。
    他的叛出,所帶來的,又豈止是“降罪”二字所能概括?
    那必然是動搖覺禪寺根基的沉重打擊,導致傳承出現斷層,頂尖戰力受損,才使得偌大的覺禪寺,如今竟落得個“青黃不接”的淒涼局麵。
    空色此舉,尋找能領悟經文武學之人,其背後所圖,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彌補,更藏著為覺禪寺尋一線複興之機的深意。
    了因心念電轉,突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空色既已投身魔門,卻仍對覺禪寺念念不忘,這其中會不會與佛經長期潛移默化影響心智有關?
    畢竟,按照他的猜測,如今大無相寺後山那位,就是已經被佛經種下了執念。
    想到這裏,了因心念電轉,麵上卻不動聲色,試探性地開口道:“前輩所言的人情,晚輩不敢當。隻是……晚輩雖不知最終能否從《圓覺經》中領悟出那門驚世武學,但眼下卻有一事相求。”
    他略作停頓,觀察著空色的反應:“晚輩近來修行,深感精神修煉之不足,所以迫切希望能得到一門錘煉精神的武學功法。”
    他刻意在“迫切”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目光緊緊鎖定空色的神情變化。
    空色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輕笑搖頭:“你這小和尚,倒真是不客氣。”
    了因仔細觀察著空色的反應,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空色的笑容自然,語氣輕鬆,全然沒有他預想中的警惕或試探。
    這說明對方根本不清楚佛經可能存在的貓膩——也就是說,當年這位五地第一佛子破門出教,並非是因為發現了經文中暗藏的精神影響,而是另有緣由。
    不過,這也不能說明空色已經被佛經所影響,從而否定他先前關於魔門功法或可“以毒攻毒”的推斷。
    正當了因暗自思忖,該如何不著痕跡地再次試探之時。
    空色卻忽然話鋒一轉,目光幽深地望了過來:“小和尚,你……可曾聽說過《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
    了因聞言一怔,下意識地收斂了翻騰的思緒,謹慎答道:“晚輩略有耳聞。傳聞那是魔門至高無上的武學秘典之一,玄奧莫測,威力無窮。”
    空色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緩緩道:“不錯。此典包羅萬象,其中記載了一門極為詭異霸道的武學,名為——‘天哭地慟大悲魔咒’。”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繼續道:“此咒雖歸類於音攻之術,但其本質,卻遠非尋常音功可比。它已觸及精神層麵的深奧領域,詭異莫測,防不勝防。”
    了因心下一凜,他對此武學亦有所耳聞。
    據傳,這“天哭地慟大悲魔咒”並非依靠雄厚內力強行震傷對手,而是通過一種極其特殊、蘊含著天地至悲至怨法則的音調、節奏與韻律,引動潛藏於人心深處的種種負麵能量——悲傷、痛苦、悔恨、絕望——與之共鳴、共振。
    輕則精神恍惚、內力紊亂,一身修為十不存五,重則陷入無邊幻境,被自身心魔吞噬,癲狂自殘而死。
    據說,曾有人將此咒練至最高境界,一音既出,可令方圓百丈生靈同悲,天地亦為之變色,端的是厲害無比。
    不過這個功法已經失傳許久,對方是怎麽得到的?
    “錘煉精神的武學,本就少之又少,貧本座也不願欠你人情,拿些普通功法糊弄你。你若真想學,這門‘天哭地慟大悲魔咒’我便傳你,至於能否學會,那便是你的事了。”
    了因聞言,心頭一跳,下意識地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試探著問道:“前輩,這門功法……怕是極難修習吧?”
    空色微微頷首,語氣平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難易尚在其次。魔門武學,最是詭譎,尤其這等直指精神層麵的絕學,更是凶險異常。不瞞你說,這些年來,本座也不知嚐試修煉過多少次,可每每行功至關鍵處,便覺心中殺意沸騰,戾氣暴漲,難以自製,迫使我不得不中途停下,以至於至今都未能將此咒修煉成功。”
    他說到此處,目光轉向了因,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何?你還想學嗎?”
    了因此刻隻覺得喉嚨發癢:“以前輩如此高深的修為,尚且難以駕馭,晚輩這點微末道行,還是……還是算了吧!”
    空色對他的反應似乎早在預料之中,認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修煉此法,悟性、根骨尚在其次,最關鍵的便是心智之堅凝,定力之深沉,本座之所以願意將它拿出來,也是見你佛法根基頗為深厚,或許……能另有一番機緣也說不定。”
    了因聽他這般說,急忙將頭搖得更快。
    “還是算了,前輩好意,晚輩心領了,強修此法,若是最後非但沒能錘煉精神,反而墮入魔道,那豈不是……辜負了師門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