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算看明白了,你們個個來曆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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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請留步,怪滲人的……’
‘啊?讓我查案?’
傳音之人,正是持宏禪師。
傳音的話,則是希望展昭能暗中調查一下中毒案情的真相。
這首先是出於信任,信任他不會是凶手。
畢竟死者胡西霸與他是有過口角衝突的,雖說因此殺人未免牽強,終歸該查一查。
但持宏禪師似乎十分放心,同時也有分寸。
密語傳音,而非在大庭廣眾之下交托,彼此都留有了餘地。
查得出來,自然最好。
查不出來,旁人也不知道。
‘沙彌於早課中毒遇害,性質惡劣,此事關乎到寺內每個人的安危。’
展昭沒有遲疑,運用方才琢磨出的“澄心決”運用之法,嘴唇輕顫,回答道:“弟子自當盡力!”
“咦?”
持宏禪師詫異地望了過來:“師侄參悟《清淨如來藏》多久了?”
展昭有些莫名,回答道:“我入寺不過十日。”
“善哉善哉!”
持宏禪師愈發動容,聲音裏透出明顯的欣慰。
而待得這位地藏院首座離去,彌勒佛似的戒聞湊了過來,微笑道:“小師弟果真大有慧根,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師兄說。”
“不敢。”
展昭其實不認同這個輩分,但現在不是分辯的時候,案情優先:“我想知道死者胡西霸入寺前後的經曆與人際交往,還有另一位小沙彌的身份背景。”
“好!”
兩人正在傳音,展昭的衣袖被輕輕扯了一下,陳修瀚來到邊上,低聲道:“走吧,這裏久留不得。”
展昭點了點頭,跟著他一並來到了偏殿。
剛入了殿內,就聽得嗡嗡聲起,一眾沙彌議論開來。
而同僧舍的其他人也聚集到一塊,有人急切地道:“那胡西霸被毒死了,會不會懷疑咱們啊?”
“別胡說!”
陳修瀚立刻道:“那家夥就是個惡霸,得罪的人多了去,與我們何幹?況且又不是他一個,程若水跟我們有衝突麽?那孩子不也中毒了?”
“哦……對的對的!”
其餘幾個沙彌聞言,紛紛附和,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展昭旁觀。
對於同僧舍的陳修瀚等人,他初步判斷是沒有嫌疑。
原因很簡單,方才一同入明光堂,期間若是動手腳,逃不過他的眼睛。
不過既然說到了,展昭正好問道:“程若水是那個小孩子?”
“正是兄弟救下的小沙彌,聽禪師說,劇毒那麽厲害,兄弟你竟能救下人,當真是好本事!”
陳修瀚語氣裏既有敬佩,又有羨慕:“等案情過了,寺內肯定不會忘記!”
展昭習武本就是為了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救人一命確實讓人舒心,接著問道:“這孩子年紀這麽小,難道也招惹了要命的是非?”
陳修瀚皺起眉頭:“程若水和我入寺的時日差不多,都是半年前,瞧著平日裏沉默寡言的,和胡西霸完全不同,不像是會和人結下死仇的。”
展昭道:“他和胡西霸認識麽?”
“不認識。”
陳修瀚搖頭:“至少我從未見兩人有過接觸。”
看向其他室友,也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展昭視線轉動間,落在一個安靜的角落。
講法僧定覺低垂著頭,默默出神。
顯然目睹門人死在麵前,不是每個僧人都能承受的。
而大家也不敢接近,都離得遠遠的。
展昭想了想,主動走了過去,低聲道:“講師。”
定覺身軀一顫,回過神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僧當不得此稱……”
“講法傳道授業解惑,如何當不起?”
展昭道:“凶手投毒,絕非講師的過錯,當務之急是快些找出此人,不讓他再加害更多的無辜者。”
“是啊!不能加害無辜!”
定覺點了點頭。
展昭開始進入正題:“胡西霸和程若水,皆在明光堂聽講,他二人功課如何?”
定覺怔了怔,欲言又止。
展昭就知道,這兩位都屬於差生類,不然人都沒了,至少得昧著良心誇幾句。
這顯然不妙,因為大部分老師是不會對差生過多關注的,更多的是防備,生怕對方惹事。
果不其然,當問到對兩位中毒者的了解時,定覺歎了口氣:“小僧慚愧,對他們知之甚少……”
“迷時師度,悟時自度,本就強求不得,定覺師弟何必自尋煩惱呢?”
正說著,一道聲音從旁邊插了過來。
展昭側頭,就見一個眉眼樸實,麵容溫煦的年長沙彌出現在旁邊,雙手合十,自我介紹道:“在下定逸,見過這位小師弟,幸得小師弟方才出手,挽救了一條性命,勝造七級浮屠!”
展昭還禮,心裏有些奇怪。
既然有法號,那就是僧人了,可對方穿的是沙彌的衣服,而非正式的僧衣。
這又是為什麽?
定覺揭曉了答案:“鄭明,你還未受沙彌十戒,未受度牒,不可自稱定逸!”
“定逸”眨了眨眼睛:“我入寺已有二十載,日日聽講,從不犯戒,還沒資格得一法號麽?”
定覺臉色沉下,語氣嚴厲起來:“你是否有資格得法號,小僧不曉,得由地藏院執事僧定奪,然你不許自稱定逸,聽清楚了麽?”
“哦!”
“定逸”垂著頭應了一聲,但口中還是絮絮叨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展昭:“……”
這寺中的壓力不會這麽大吧?
沙彌遲遲不能轉正,直接瘋了一個?
“讓師弟見笑了,這般濁相,便是大相國寺這佛門首刹,亦難規避。”
定覺說到這裏,雙手合十:“菩提本無樹,奈何人間盡是攀緣客啊!”
展昭聽著這位的語氣裏,隱隱有些怨憤之意,不禁沉默。
看來相國寺內的環境,也不是每個僧人都認同。
正在這時,戒聞寬胖的身子靈活地閃入偏殿,嘴唇輕顫,聲音經由雄厚的內力,清晰地傳了過來:“小師弟,查清楚了——胡西霸是山西潞州府人士,當街毆死一人,得當地員外保舉,入了普濟寺出家,後觸犯戒律,於八個月前轉入我寺。”
‘果然是魯智深邪惡版!’
展昭皺眉傳音:“大相國寺連這種人都收?”
“是普濟寺收的人,難以約束,這才送來。”
戒聞解釋道:“沙彌者,乃勤策息慈之階,若能安住,顯懺悔發露之誠,便可皈依我佛,若一年內惡習不改,自當驅離。”
“那也不該!”
展昭直接地道:“且不說這等人會不會真心悔過,即便是的,先前被其毆死的人,就白死了?”
戒聞輕歎:“普濟寺將此人送來,我大相國寺乃梵門之首,總不能直接驅逐……有些事情,也是逼不得已啊!”
展昭依舊不滿,但暫時按下:“另一位小沙彌程若水呢?”
戒聞稍稍一頓:“他是襄陽人士,並無惡行。”
展昭聽出語氣有異,追問道:“身上可有仇怨?”
“程若水的父親,於襄陽犯下了一起大案!”
戒聞也不瞞了:“他與我大相國寺有舊,傳信而來,有言自己是被冤枉,隻是證據確鑿,百口莫辯,又遭襄陽三幫兩派合力圍剿,隻能暫時殺出重圍,托我們照顧他的獨子……”
展昭奇道:“此人現在何處?”
戒聞聲音再度頓了頓,回答道:“已經遁入‘惡人穀’,據傳穀內最新排位,繼原本的六大惡人後,排行第七。”
展昭:“……”
我算是看明白了。
這裏的沙彌,個個都來曆不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