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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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破解密室,揭露凶手,山莊上下可不是這等反應。’
    ‘現在把我抬得這麽高,一下子變成展大俠了?’
    展昭啞然失笑。
    一邊是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一邊是由四大名捕親自帶隊的鎮嶽堂捕快。
    當雙方劍拔弩張,雲棲山莊上下會偏向誰,確實不必多言。
    但基本的判斷還是要有。
    可惜的是,當時留在山莊內的,除一人外,其餘都認為展昭的說辭,是天方夜譚。
    甚至認為他為了揚名,故意汙蔑六扇門的捕快。
    這就不是偏向,而是偏見了。
    等到展昭劍敗六扇門一眾捕快,山莊上下的態度再度發生變化。
    表情既有些後悔,又拉不下麵子,人就僵在那裏,怔怔看著。
    不過那時的展昭已經懶得理會,直接收劍,跟著持願神僧離開了。
    而這整個過程中,“流雲”沈瀾和“織雲”林玉仙並不在。
    他們追著名捕李無刑,去莊外尋找失蹤的師父雲鶴鳴了。
    所以現在的照麵,展昭認得這兩位,這兩位還真不知眼前這位氣質出塵,仿佛大德高僧的年輕僧人,正是此次前來求援的目標。
    說來話長,沈瀾控訴完畢,就眼巴巴地看過來:“還望小師父引薦!”
    展昭卻道:“閣下風塵仆仆,可是入京未久?”
    沈瀾眼睛裏血絲明顯,也知道自己神態憔悴,苦笑著點頭:“我等今晨才入京,不敢耽擱,馬上趕來貴寺。”
    展昭接著道:“那有關敝寺與六扇門的衝突,閣下是如何知曉的呢?”
    他讓郭懷吉接應,是擔心雲棲山莊遭到襲殺,破案的證人沒了,卻沒有讓雙方提前接觸。
    所以沈瀾與林玉仙此來大相國寺,是雲棲山莊自個兒的主意。
    對於六扇門近況的了解,也是來自於他們的情報。
    果不其然,沈瀾解釋道:“是入宿客棧之際,聽到客人描述,六扇門名捕趙無咎想要包庇在大相國寺行凶的惡賊,幸得展大俠出麵敗之,這才趕來。”
    ‘哦?’
    展昭眼神微動。
    這就不對。
    六扇門的聲威,經過近來的事件,肯定會受到一定的損傷。
    但若說京師裏麵隨便一個人,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此事,那就不拿朝廷執法機構當回事了。
    即便想要蛐蛐,也得在背地裏啊!
    由此看來,六扇門的風波還在持續,蘇無情近來似乎在整頓門風,可惜收效甚微。
    有關玄機堂副堂主封不語的事情,持宏禪師已然出麵告知,但隻告知了蘇無情一人,也不知對方是怎麽處理的。
    言歸正傳,了解了基本情況,又是涉及要案正事,展昭自然不會彎彎繞繞,無故戲弄,直接開口:“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啊?”
    沈瀾一瞬間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師父……你就是劍敗名捕的展大俠?”
    展昭聲音平和:“大俠之稱萬不敢當,隻是因緣際會,恰好參與其中罷了。”
    ‘二師兄他們確實說過,展昭十分年輕,初出茅廬,正因如此,當時才不信對方的話……’
    ‘可……可這也太年輕了吧?’
    ‘而且展昭滿打滿算,入大相國寺不過一個月,怎麽像是從小在寺內長大的僧人一樣?’
    沈瀾滿心懷疑,卻又不敢直接否定。
    之前已經得罪過一回,山莊才讓沒有交惡的倆人前來,為的就是讓對方不要生氣。
    當然實際上小師妹出麵最好,畢竟當初唯一信展昭的就是小師妹連彩雲,但被師娘否了。
    定了定神,沈瀾還是決定暫且相信,反正其餘師兄弟見過真人,到時候一看便知,拱手道:“還望展大俠為我等作主!”
    展昭有些無奈,他為什麽老是在糾正別人對自己的稱呼啊,對方還偏要叫,隻能忽視:“貴莊來了哪些人?雲夫人身體好些了麽?”
    雲夫人是“江南大俠”雲鶴鳴的妻子,雲棲山莊的女主人,在雲鶴鳴失蹤後,據說是她出麵操持山莊內外事務,穩住局勢。
    若非緊接著,七雲之首,大弟子“棲雲”顧臨遇害,雲夫人受到接連打擊下,不再露麵,山莊倒也不至於亂。
    “師娘來了!我們七……六雲都來了!”
    沈瀾趕忙道,說到六雲的時候,語氣流露出一絲痛苦。
    “全來了?”
    展昭沒有對方的同門情誼,對於七雲缺一沒什麽感覺,但對方傾巢出動,倒是有些訝異。
    七雲死了為首的“棲雲”,現在來的隻會是六雲,再由雲夫人帶隊,也是全部精銳弟子都入京了?
    隻剩一些雜役和外門,是很難守住雲棲山莊的。
    要知道那可是一等一的基業,在風景如畫的江南,都是能作避暑山莊的存在。
    雲夫人就不怕回去後,發現基業被奪,鳩占鵲巢?
    沈瀾抿了抿嘴,沉聲道:“師父至今下落不明,殺害大師兄的凶手則逍遙法外,師娘帶我們出莊時,就有言,此行不成,絕不回去,隻當沒了那個家!”
    “原來如此。”
    展昭聽了,倒是生出些佩服。
    這話頗有幾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意思。
    顯然這位雲夫人意識到,在丈夫雲鶴鳴失蹤,大弟子身亡的關頭,若不能重塑山莊威望,那麽她們上下,是守不住這份基業的。
    所以帶著眾弟子,直接來京師討公道。
    “她們現在何處?”
    “正往六扇門去!”
    “如此雷厲風行?那我們也走吧!”
    林玉仙本來是為師兄壓陣的,確保退路,結果師兄就這麽帶著那個小和尚回來了,頓時傻了:“三師兄?”
    沈瀾表情也有些古怪,輕咳一聲:“我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入寺遇見的第一人就是展大俠!展大俠,這位是我的五師妹,‘織雲’林玉仙。”
    展昭頷首:“林姑娘。”
    “果真是小妹口中的大俠模樣!”
    林玉仙之前沒看到正臉,此時定睛一看,雙眸亮起,馬上確定無疑,旋即又滿是遺憾地道:“誒!你怎麽真出家了啊?”
    “五師妹!”
    沈瀾一驚,趕忙道:“展大俠,舍妹心直口快,絕無他意……”
    “彩雲姑娘麽?”
    展昭聽到林玉仙所言的小妹,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笑靨,語氣緩和了一下,對於出家之言則不以為意:“無妨,咱們走吧。”
    三人往寺院後門而入,這回毋須隱藏,一路經過的無論是僧人還是沙彌,都朝著展昭駐足行禮,對展昭身後的沈瀾和林玉仙兩個陌生人則視而不見。
    ‘好高的威望!’
    ‘他真的來大相國寺僅僅一個月麽?’
    沈瀾依舊半信半疑,但心裏麵,已經極為期待這位挺好說話的僧人,真的是展大俠了。
    剛出寺門,眼前便展開了一幅朱雀門大街的盛世圖卷——
    雕車寶馬碾過青石板,貨郎的吆喝聲與胡商駝鈴交織成片,再稍稍往前幾步,便被洶湧人潮裹挾向前,衣袂相摩間,連沈瀾的佩劍都險些撞上賣花擔子。
    展昭還挺喜歡這股煙火氣,最初入京時大致遊覽了一遍,再入的大相國寺院。
    而今一月未出,再踏出寺外,又好似從方外回歸紅塵,六心六竅各自活潑。
    他一路閑庭信步,腳程卻極快,行至朱雀門東轉,市聲忽如潮水退去,巷口靜得隻聽見刀鞘與腰牌碰撞的輕響。
    就見十餘名捕快按刀而立,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每個過客,生生將雪後暖陽盯出一片寒霜。
    “六扇門重地,來者止步!”
    展昭透過這群攔路者的身軀,看向遠處的衙門口:“前麵就是六扇門總衙了,門前有對峙之人。”
    “一定是我雲棲山莊的人!”
    沈瀾和林玉仙臉色立變:“捕快守在巷子口,莫非要直接動用武力?”
    兩人的手都按在劍鞘上,這個動作也讓巷前的捕快迅速拔刀出鞘,厲聲道:“爾等何人,敢衝擊六扇門總衙?可知該當何罪?”
    沈瀾怒目圓瞪,拔劍的手卻頓住。
    裏麵並未聽到兵戈之聲,現在帶著師妹殺進去麽?
    且不說這群捕快氣息沉凝,一看便知身手不俗,圍攻之下雙拳難敵四手,勝負猶未可知。
    在京師與捕快正麵衝突,那個代價,別說現在的雲棲山莊,就算師父和大師兄還在,恐怕也承擔不起!
    眼見雙方僵住,一動不動,隻是互相狠狠瞪著對方,展昭取出一塊玉鑒。
    “這!!”
    為首的捕頭看著上麵的無咎二字,先是下意識不信:“這是四堂主的玉鑒!你怎會……”
    然後就反應過來了:“你是……”
    展昭平和地道:“我們來此是解決問題,而非製造新的矛盾,讓開吧。”
    捕頭神情數變,但終究揮了揮手,眾捕快歸刀入鞘,朝著兩邊退開。
    展昭收起玉鑒。
    “走吧!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