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凶手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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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當展昭開口時,在場的幾人都露出如釋重負之色。
除了蔣婆婆有些皺眉,但也不好提出反對外,就連呆癡的沈瀾目光都動了動。
但他們做不了主,又齊齊看向雲夫人。
而雲夫人稍加沉默後,就平靜地發出邀請:“請少俠助我等查明真相,找出殺人凶手。”
“好!”
展昭也不含糊,直接發問:“敢問雲夫人案發之時,是在打坐運功麽?”
雲夫人道:“是。”
展昭又問:“是今晚如此,還是常常如此?”
雲夫人道:“我每晚夜半子時,都要運功一個時辰。”
“且慢!”
蔣婆婆眸光驟冷,語氣淩厲起來:“展公子,大娘子將案情托付,是出於信任,而非讓你什麽都問的……”
剛剛的對話確實像是打探對方武功的虛實,江湖中人最是忌諱,尤其是這種特定的行功作息。
可展昭不得不問:“今晚的案情,實際上可以分為兩個部分——”
“一是湯兄遇害。”
“二是林姑娘遭劫。”
“而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發生的,恰恰又都是在雲夫人運功的夜半子時,諸位不覺得太過巧合了麽?”
蔣婆婆臉色再變:“公子之意,是凶手特意選了這個時辰?”
“不錯!”
即便湯磊之前不透露那些情報,展昭也早從氣機裏麵,察覺到雲夫人的威脅感。
毫無疑問,這位“心劍客”顧夢來之女,是顧家大宅裏武力最高強的。
且超出其餘人不止一截。
這也是之前展昭沒有立刻出手的原因。
主人家能夠應付,身為客人不必強出頭。
然而凶手挑選了一個好時機。
對方行凶之際,偏偏雲夫人在房內運功,不得行動的時候。
這是意外麽?
如果雲夫人隻有今晚在這個時辰運功,那就可能是撞上了。
可她每晚都於子時運功,凶手就在這個時辰,殺死了“怒雲”湯磊,擄走了“織雲”林玉仙,這就很難是巧合!
這番分析一出,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沉重起來。
麵麵相覷之際,最小的連彩雲開口道:“難道說……凶手在我們之間?”
“不必急於下判斷。”
展昭語氣沉穩:“知道雲夫人打坐運功習慣的,有哪些人?”
蔣婆婆緩緩地道:“宅內下人是清楚的,老身特意關照,讓她們在這個時辰不要來內宅打擾夫人。”
林玉仙低聲道:“我們師兄妹都知道師娘這個習慣……”
展昭又問:“外人呢?”
“六扇門!”
楚執柔聲調陡然上揚:“還在山莊的時候,裴寒燈帶著捕快調查,那個時候師父失蹤,他們就想來尋師母,我們就提過,師母晚上有練功的習慣,從不見外人!”
此言一出,眾人都露出厲色。
從江南來到京師,他們就是為了替大師兄顧臨報仇雪恨,甚至不惜告禦狀,心中對於六扇門的敵意和痛恨可想而知。
現在出了事,當然第一時間加以懷疑。
展昭同樣也將之納入嫌疑人行列。
六扇門近來確實不正常,大相國寺的早課投毒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六扇門人行凶不是沒有可能。
但有鑒於之前擄走林玉仙的黑衣人,所用的身法有雲鶴登仙步的痕跡,展昭更大的懷疑目標,還是在場的這些人。
所以先確定了凶手知曉雲夫人的運功時辰後,展昭轉回凶案現場,繼續問道:“蔣婆婆,當時你聽到屋內發出喊聲,讓你緊守窗外,你能否確定,那是死者發出的聲音?”
蔣婆婆仔細想了想,皺起眉頭:“那聲音很粗,聽著就像是二公子,但到底是不是,老身不敢確定……”
“蔣婆婆!!”
沈瀾猛地開口,瞪大著滿是血絲的眼睛:“你那時明明說是二師兄,怎的現在突然說不確定了?”
蔣婆婆被這一質問,也有些懵:“老身……老身當時聽著是……”
“沈兄。”
展昭溫和開口,帶著古寺晨鍾般的渾厚溫醇,將聽者翻騰的心緒撫平:“相比七雲從小一起長大,蔣婆婆之前一直在京師顧家大宅,充其量就接觸了這麽幾日,而人在緊張之際,聲音又難免失真,無法肯定十分正常。”
在六心澄照訣的撫慰下,沈瀾身軀劇烈地晃了晃,用手掩住眼睛,嚎啕大哭起來:“我們……我們兄弟從小一塊長大……短短時日……大師兄沒了……二師兄沒了……都沒了……都沒了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江湖中人落淚,更是軟弱的表現。
即便要哭,也得手刃仇人後,在親友的墳前悲傷。
但沈瀾最初在大相國寺露麵時,神情裏就有些憔悴壓抑,可見連日的奔波,外加與六扇門作對的壓力,讓他的心弦已經緊緊繃起。
今夜再遭遇了這場禍事,且是親眼看到同門兄弟的慘死,頓時陷入崩潰,若是無法及時疏導,必然鬱結於心,整個人或許都會一蹶不振。
當然,這一切要建立在沈瀾並無偽裝的情況下。
不過在拿到確切的證據前,展昭懷疑每一個人,卻又不會用嫌疑犯的態度去對待任何一個人。
所以才有了六心澄照訣的開導,而眼見沈瀾大哭,周圍幾人也沒有嫌棄,幾個師弟和師妹都擁了擁他,眼眶裏帶著濕潤。
雲夫人則為之側目。
但她側目的對象不是弟子,而是展昭的六心澄照訣。
這是她首次有明顯的外在反應,深深地凝視了一眼。
當然展昭領悟六心澄照訣,不是專門為人疏導情緒的,眼見沈瀾能夠正常交流,馬上開始問話:“沈兄可否將案發的過程,告知我們?”
沈瀾抹了把淚水,除了聲音沙啞外,倒也基本恢複了正常:“我先看到蔣婆婆在窗外守著,然後繞道門前,那時門確實被二師兄堵著,我還聽到他的呼喝,就喊了一聲‘我來幫你’,推門而入……”
展昭道:“你當時聽到聲音了?確實是湯磊發出的麽?”
沈瀾皺眉:“不是二師兄,又會是誰呢?”
“是凶手!”
展昭直接道:“湯磊當時已經死去,發出喊聲,讓蔣婆婆不要入內的,恰恰是殺人真凶!”
蔣婆婆提出異議:“可老身若是不聽,直接入屋了呢?”
展昭平靜地道:“那蔣婆婆也將遭遇危險。”
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殺!
“哼!那老身倒是挺後悔的,當時應該領教領教對方的高招!”
蔣婆婆眼神裏閃過淩厲之色,倒也沒有反駁這個推測。
反駁的是沈瀾,他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我當時聽到的慘叫,就是二師兄發出來的,他倒下去的時候……還在慘叫!”
展昭立刻追問:“那他倒下後,說什麽遺言了?”
沈瀾慘然道:“二師兄腰斬遇害,還能再說什麽遺言?我當時探手扶住,他就已經沒氣了!”
“哦?”
展昭不驚反喜,篤定地道:“這就能確定了,呼喊與慘叫,是凶手的詭計!此人要擾亂你們對於湯磊遇害時間的判斷,事實上是,早在你們闖入現場之前,湯磊就已經死去了!”
“為什麽啊?”
迎著眾人不解的注視,展昭道:“這其實涉及到兩個違反直覺的問題——”
“腰斬後,人還可以活多久?”
“腰斬後,髒器會在短時間內,統統流出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