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冷冷十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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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檢麵無表情收起終端。
有點震撼。
她居然沒有大庭廣眾之下發“過譽”,而是私信……
許檢放棄了思考,坐在樹下,低垂眼皮,用樹枝繪圖,來表示當前異種群的規模。
“剩下沒多少了,還繼續嗎?有兩隻異種在南方,三隻異種在西南,一隻在北端,但東北端其後有它的同伴靠過來。我們向東移動……如何?”
他沒得到時運答應,抬起頭,歎出口氣,“還在發帖嗎?”
正好對上時運的視線。
她臉因為運動泛著紅,鼻尖冒汗,帶著點懶散,正托著腮幫子直勾勾看他。
莫名其妙,許檢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時運抬起刀,擦過他的頭頂,許檢沒動,回視她,一絲一毫觀察刀動向的意圖都沒有。
血液灑在他的側臉上。
許檢偏了下頭。
她刀尖不是異種,純粹是搭在樹上蓄勢待發的毒蛇。
切掉蛇頭後,她又懶懶撇開刀尖的血液,問話倒很認真,“許檢,你積分怎麽才兩百?”
“你是因為周圍有異種,才來我身邊,但異種基本都是讓我收割,你自己的分數卻很低……”
時運語調有些困惑,像完全理解不了他的舉動。
他回答,“時同學,我想平靜地結束這場考試。”
時運的問題在他看來有些荒誕,但許檢也對時運做不出什麽譏諷來。
歸根究底,他和時運是兩類人,從心理、精神、處境上都是,當然做不到相互理解。
許檢耐心解釋,“我希望自己的分數維持在中等的區間。”
時運點頭,轉而低聲問,“那為什麽幫了我,對我這麽好?”
許檢默不作聲,睫毛給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時運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很自我,原來她也會體恤注意別人的付出,但許檢很難對此有什麽心情起伏。
不如說,驚奇更多一點——
——時運這個人居然有人樣。
“我想確認一下你的心意,許檢。”
許檢終於抬起眼睛。
時運自上而下,認真問,“你是想當我的狗嗎?”
時運真要確認一下了。
自己對精神力越來越饞。
偏偏許檢攻略度居然隻有百分之三。
自己秀肌肉武力,展現自己的排名,都不能讓他折服在自己的王霸之氣下嗎?——這人真不簡單!
許檢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去。
時運又問,“你想當我的狗嗎?許檢,你要確定一下自己的心意啊。”
許檢沉默片刻,等時運要問第三遍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就不該回應她,啞然,“時同學,這是種粹主義。”
用哺乳動物指代節肢動物,對雙方來說都不合適。
許檢試圖糾正她,“你可以說,我是你的奴隸、我是你的仆人之類的。”
“那你是嗎?”
“……不是。”
時運失望溢於言表,看來她真的不能在許檢身上抽到能力了。
“走吧。”她站起身。
“不歇了嗎?”許檢問。
“不了,停留時間越長,異種越聚在一起,對普通同學不方便。本來就沒多少異種了。”時運淡淡道。
“那走。”
“你不想說什麽嗎?”時運卻又側過身,期待地看他。
“……我需要說什麽嗎?”許檢疑惑自己是不是該關心時運的話。
“我這麽大公無私,體恤你這種普通人,還不足以讓你當我的小弟嗎?”時運惋惜。
許檢垂眸……吸氣,呼氣,冷靜。
許檢冷聲,“自我意識太過剩了,同學。”
時運“咦”了聲,“原來你會回嘴啊。”
“走吧走吧。”時運又喝了口營養液,提起刀,朝山林中喊了聲,“大帝,走。”
她又覺得大帝是野貓了。
一直維持不遠不近,能獨立生活,不需要操心的距離。
以至於時運也沒機會向學校發消息,讓他們問有沒有人丟寵物。
許檢待在原地,眼皮低垂,兩秒後,才重新跟上時運。
她真沒繼續歇。
許檢忽然意識到,最後的時運……在他說出種粹主義後,便沒有一口一個狗,而是改成了小弟。
係統;【檢測到任務目標:許檢。攻略進度提升,當前:13%。】
【解鎖10%人物情報。
許檢:監察之子,蜘蛛擬態,低調的轉校生。許多人猜測,監察關注白光的目的。不少人認為,這是《監察風雲之我來貴族學院當臥底。》(下一階段解鎖:30%攻略度)】
【解鎖一次抽獎。你能對“許檢”的擬態能力、道具進行抽獎複製。】
監察?
怪不得許檢不想惹人注意……
但,白光哪裏需要監察?
電光火石間,時運想到了論壇中豪門貴少x寒門天才。
怪不得配對那麽奇怪,原來是反封建資本的暗示!都說豪門就沒有幹淨的!師勝真是可惡,沒少幹壞事吧。
時運意味深長看了許檢一眼。
——哎,你小子。
原來是一起打師勝這個反派boss的隊友。
她視線的指向性太強了,許檢莫名其妙,起了雞皮疙瘩。
她又想幹什麽?
隨之,他發現,時運大步向他走來。
她目光很準確,落在他的手上,黑色手套裹著修長指節,嚴嚴實實,隻隱約能看見製服下的蒼白手腕。
隔著手套,許檢忽然感到像被她的視線燙了一下。
以至於在她凝視下不自覺地蜷縮了指尖。
時運直接伸手過來——
指尖相觸的一瞬間,她攀附握上自己的手指,他們都戴著手套,明明不該感受任何溫度,但許檢卻感到溫熱的血潮順著指尖流向手背。
是個活生生的、在觸碰他的手。
許檢猛地抽手,後撤半步,後背撞上樹幹,小臂都有些繃緊,是個明顯的防禦姿態,“別碰我。”
時運的手僵在半空,手心隻有空氣。
許檢拒絕的幅度很大。
尤其是,許檢是個內斂的人。
時運抬起眼睛,差點都要以為他被自己欺負了,所以他眼角都泛起濕熱的潮紅。
在蒼白的臉上很明顯。他蹙眉抿唇,一副難以理解,略顯驚愕的模樣。
“……不是,至於嗎?”時運更驚愕,“握下手而已?”
時運收回手,“你什麽意思?”
許檢抿唇垂眸,不回答。
時運“嘖”了聲,沒說更多,事實上,初出茅廬的爽文女主,總伴隨著輕視,打壓,想跟別人握手也不是那麽容易。
她想,係統的任務也沒那麽簡單啊。
許檢忽然晦澀開口道,“沒人碰過我。”
“……”
時運:“啊?”
時運真摯豎起大拇指,“那你挺厲害的。”
她不在意真假,隻需要知道許檢不想跟她握手就夠了,時運真有點糾結,她不是那種會強迫別人的人。
但她很想要精神力……
最終,她說,“行吧。你不想讓我碰我就不碰了。”
時運遺憾於自己的素質。
但畢竟剩下異種不多,師勝大概率也超不過她,有沒有這個能力都沒什麽區別了。
如此,許檢就沒用了。
她提著刀走了,去找異種鞏固排名,沒準備在這個話題延伸下去。
偶爾還低頭看看終端,看看有沒有人誇她。
許檢看著她這幅樣子,某種熟悉的,她麵上偶爾流露的,他見到過的,索然無味。
意識到——對方沒把他的話當真。
就像是他懶得跟時運解釋一下,時運也懶得探究真假,探究他到底有沒有被碰過。
他想向時運解釋下。
許檢為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他需要再解釋一下原因嗎?
時運和他不同,看著並不是會被經常拒絕的人。
時運低頭看終端。
才發現早上柏星闌回了她的消息。
6:00。
柏星闌:[啊,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8:00。
柏星闌:[我有個任務很靠近你們考場,晚上去找你?]
9:00
柏星闌:[好嘛?]
挺有時間意識,專挑整點發送。
時運打過去通訊,對方接得很快。
聲音不大,但許檢能聽見。
“嗯?現在可以打通訊嗎?”對方問。
“就是現在才方便打啊。”時運說。
許檢頓住跟上時運的腳步,麵無表情。
這種佯裝輕快的聲音,許檢很熟悉。
柏星闌。
甚至在今天之前,他就知道柏星闌和她相識……
像是一盆冷水忽然從頭頂澆下,許檢冷靜起來,他想起來一開始觀察時運的目的,自己來此的任務,靜默片刻,沒跟上去。
時運回頭找他。
遠遠看,他整個人被軍製校服勾勒得色調消失殆盡,渾身上下像隻有黑白兩種顏色。
正迎上他的視線,他思索什麽一般,黑眸沉寂。在用一種時運看不懂的目光凝視她。
“……真不能握手嗎?”時運被看得愣了下,問,“和我握下手?”
許檢繼續用那種目光看他,停滯兩秒,搖頭,轉身離開了。
通訊對麵,柏星闌輕聲問,“你在和誰說話?想和誰握手?”
“許檢,你應該不認識。”
對麵忽地沉默片刻。
時運沒聊許檢,轉而問,“你不是生病嗎?還有任務,這麽過分?“
柏星闌恢複慣常的語氣,輕輕笑起來,“哈哈,是有點。”
“我隊長的擬態跑不見了,得快點找回來。在你周圍那片汙染區周圍,你有見過嗎?”
許檢離開後,大帝便沒有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而是跳到她身上。
她便一邊抱著貓,一邊問,“什麽擬態啊。”
“豹子,還是雪豹?”他語氣輕且隨意,“我也太久沒見過他擬態了。”
時運揉了揉大帝白色的腦袋。
“從沒看到過豹子。”
“嗯,它大概也不會進考場。”
柏星闌轉而強調,“我也在這周圍。那你早上沒時間的話,我今天晚上來找你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