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是我媽早就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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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生說完,現場響起一連片的歎息聲。
    “真想不到啊,王槐那會兒雖然怪,可至少還是個正常人,怎麽會……”
    “這就是人各有命,這些年我總覺得自己混得很慘,但這麽一看,至少身體還算健康。”
    “太可憐了,我們要不要湊點捐款,給他們家送過去,我記得王槐家情況本來就不怎麽好。”
    “還是別去打擾了,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別人的打擾。”
    “……”
    有人關心,有人感慨,也有人拿同學的經曆和自己對比,得到了某種寬慰。
    林白冷眼看著這一切。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起身抱歉,說醫院有點急事,自己先走了。
    隻有少數幾個人挽留了一下。
    也有同學冷笑了一聲。
    覺得林白是在為王槐打抱不平。
    林白倒是沒想太多,他來這裏,本來就是為了找王槐,知道他不會過來之後,還不如直接去他家找人。
    在酒店門口等車的時候。
    他看到有個人很奇怪,一直在酒店外徘徊,衣服上有一團髒汙,褲子也破損了一部分,像是不久前才摔了一跤。
    這個男人不時探頭朝酒店裏看,像是在找什麽人,但每次有人出來,他又連忙走到一旁角落,不想讓人注意到自己。
    林白上車離開的時候才看到他的臉。
    “這不是錢俊然嗎?”
    他認出了對方,正是今晚說了要來參加同學聚會,但一直沒到的那個同學。
    對方在班上也很有特色。
    號稱班級圖書管理員。
    坐在最後排,拿個紙箱子,放了一大箱各種課外讀物,無償借給全班的人。
    他自己更是嚴重的課外讀物成癮者。
    每次上課都在偷偷的看。
    還總喜歡給人安利。
    因此林白對他有點印象。
    “來都來了,怎麽不進去,是怕走錯地方了嗎?”他搖搖頭,也沒多想,按照梁生給的地址,趕了過去。
    ……
    大概二十多分鍾後,林白在西郊一個安置房小區外下了車。
    這裏沒有電梯,他爬上六樓,確認了一下房號,才敲響了門。
    現在是六點。
    上麵兩層的燈壞了,樓梯窗戶很小,因此這裏非常暗。
    但林白沒有感到不安,反而多出了一種安全感。
    《棲影術》的使用條件,就是要身處黑暗中。
    “誰啊?來了!”一個中年婦女在房子裏回應。
    腳步聲走過來,停在了門口,並沒有開門,裏麵的人似乎在通過貓眼觀察。
    “阿姨,我是王槐的同學,叫林白,來看看他。”
    “林白……我好像聽娃子提到過你。”一聽到他的名字,中年女人沒再遲疑,直接打開了門。
    房間裏很亂,堆著紙板、塑料瓶等可以賣錢的回收物,一些桌椅貌似也是撿回來的,不是掉漆了,就是缺個腿,少個角。
    林白看在眼裏,沒有多說什麽。
    “阿姨,我能進去嗎?”
    王槐母親是個看上去很堅強的女人,長有一小團雀斑的臉上,明顯飽經風霜,但眼神並不疲憊,而是充滿了力量。
    或許也隻有這樣的父母。
    才能在兒子一出生,就被宣判了死刑的情況下,還要用盡全力,把他養大吧。
    “快快,快進來,不用換鞋了,你去試試,看王槐想不想見你,我去給你泡點茶水來。”女人熱情的邀請他進去。
    隨後又陰晦的指了指最靠裏麵的一個房門。
    那應該就是王槐房間了。
    他現在狀況應該很不好,自己母親在家裏,都要顯得小心翼翼的。
    林白走進去,敲了下門。
    “王槐,在嗎?”
    沒人回應。
    他又等了一會兒,再敲了兩次門。
    屋裏傳來了腳步聲。
    不一會兒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的臉,頭發亂糟糟的,很長了也沒剪,活脫脫一個藝術家。
    不過最讓人驚訝的。
    是他纏繞在眼睛上,那厚厚一圈黑布。
    不是單獨一條。
    而是足足捆了十幾圈,兩旁的肉,都被勒得凹陷進去,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勒爆一樣。
    當然,如果梁生沒說錯的話。
    王槐的眼珠早就已經被自己刺爆了。
    “林白?”
    林白明明隻在屋外提到了自己名字,卻被對方直接認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他瞎了之後,聽力變得格外敏銳,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是我,老王啊,你怎麽……”林白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時候王槐媽媽端著一壺茶過來了。
    “在門口站著幹嘛?快,快進去坐。”
    她招呼兩人進去,把茶壺和杯子在桌子上放下。
    王槐坐在一張書桌前,房間裏堆滿了稿紙,廢紙簍塞得滿滿當當,裏麵全是被暴力撕碎,或者揉成一團的廢稿。
    林白還記得。
    當年自己跟王槐說過,他想象力這麽豐富,完全可以去寫小說。
    沒想到他真的開始寫小說後,人生卻像是完全被毀了一樣。
    “來來來,吃水果!”王槐母親出去後,又一次進來,送來了一盤子切好的蘋果。
    “謝謝阿姨。”
    林白還想不到要跟王槐說什麽。
    他之前借機吸了一下鬼炁。
    毫無所獲。
    原本他找王槐,是想探究一下,這個號稱自己是閻王命的同學,曾經所說過那些靈異事件,是不是全是真的。
    可現在看來。
    結果出人預料。
    他可能真的隻是單純的,瘋了。
    “老王啊……”
    林白斟酌了一下詞句,剛想說一番安慰勸解的話,忽然發現,自己麵前坐著的王槐不見了。
    一扭頭。
    對方正關好臥室門,一步步走回來。
    他走動過程中,那雙被黑布緊緊纏繞的眼睛,似乎一直盯著自己。
    “林白,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從剛才進來開始,一直嘀嘀咕咕的,是在和誰說話?”
    林白原本還在疑惑,對方是怎麽當著自己一個煉氣一層高手的麵,悄無聲息起身去關了門的。
    聽到這話,腦子裏突然嗡的一下。
    “我在跟你媽說話啊!”
    他有些不安的開口,已經預料到了什麽。
    果然。
    下一刻,王槐朝前探了探身體,黑布纏繞的眼睛仿佛緊盯著林白,用一種奇怪的語氣開口。
    “可是我媽她,早就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