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它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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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走?”楊歡歡的聲音,變得非常古怪。
    即便之前被林白識破了紙人身,她也依舊維持著甜美清脆,和活人無異的聲線。
    而現在。
    她的聲音幹澀嘶啞,就仿佛是兩片白紙摩擦,發出的響動。
    “你想走?”
    “你想走……你想走……”
    她不斷重複這幾個字,身上紅紅綠綠的顏色,愈發鮮豔,那上麵仿佛有顏料在往下滴。
    林白喘息頻率更快了。
    他發現,楊歡歡身上鬼炁在瘋狂的加重。
    據說紮彩匠都會養鬼。
    他今天所見,也的確如此。
    不管是之前引路的紅色小紙人,還是門框上凶神惡煞的紙人門神,乃至於身前這個“楊歡歡”。
    紙人的軀殼下。
    本質上,是一隻鬼在動。
    這也是為什麽,以前的正統,都把陰門視為下九門。
    它們很多秘法玄術,幾乎都是依靠操縱邪祟來實現的。
    楊歡歡此刻終於不再抱有絲毫希望,去說服林白。
    她那雙紙紮的慘白眼珠,瘋狂翻動,身上的煞鬼氣息,朝外蔓延。
    強烈的陰冷籠罩了整間教室。
    連林白都感到非常驚訝。
    雖然何天下早就提醒過,楊歡歡、梁寬等四人不好惹。
    可他沒想到。
    對方展現出的實力,會這麽強。
    本人還沒有動手,一個紙人,竟然就達到了頂級煞鬼級別。
    看來之前在酒店十二樓,在那位紅執事麵前,這個陰門年輕一輩高手,還有所隱藏。
    “我冒盡風險,引你過來,難道是在玩鬧嗎?”
    “我舍身入局,想救你,你卻想跑!”
    “你還是個人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竟然想跑……哈哈哈,明明該死的是你,你憑什麽跑!”
    楊歡歡,或者應該說麵前這隻,紙人身體裏的鬼,突然發瘋似的喃喃自語起來。
    伴隨著這種自我催眠式的呢喃。
    它的恨意不斷加重。
    而林白也感受到一股,詭異的自責,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巨大的錯事一樣。
    “既然你不想用頭發做紙人,嘻嘻嘻,那我就換另一種方式!”
    “刷”
    一柄鋒利的紙刀,不知何時,從黑暗中出現。
    還在吮吸鬼炁的林白,差點被捅穿喉嚨。
    他朝後一仰頭,躲開了這一刀。
    紙刀握在紙人楊歡歡手裏,刀鋒邊緣冒著淡淡的黑氣,讓人有些頭皮發麻,那是如山的恨意,和頂級煞鬼的煞氣匯聚而成。
    這一刀如果砍中,必定見血封喉。
    就連此刻的林白,也是呼吸一滯。
    他張開鬼神瞳,看出來了,刀鋒之上的黑氣,是一隻頂級煞全部的靈異。
    這一刀,就算之前的老太太,或者丁晨,可能都得暫避鋒芒。
    又是一刀砍來。
    林白抽身後退。
    他原本想暫時避讓,思考用哪種底牌,來對付這個紙人。
    可在躲了一分多鍾後。
    林白突然不想用任何底牌了。
    教室中,紙人身體輕盈,像一隻翻飛的蝴蝶,形如鬼魅,動作異常迅捷。
    恐怖的紙刀劃過,斬得滿教室的桌椅,都成了碎片。
    可林白卻比它,還要快得多。
    現在的他,雖然獲取了海量鬼炁,但並沒有把這些東西,轉變為自己的實力。
    按理說,是對付不了頂級煞鬼的。
    但麵前這個紙人,恰好特殊。
    它失去了鬼的身體,化為紙人,頂級煞鬼的全部靈異,都匯聚在了那柄紙刀上。
    單論攻擊力。
    或許都可以媲美半步陰祟了。
    然而,它的攻擊方式,和別的頂級煞鬼比,就太單一了。
    既不能蠱惑別人,也無法製造靈異幻象。
    或者是接引來冥冥之中的詭異力量。
    它隻能砍。
    在發現這一點後,林白瞬間激動起來。
    魂淡!單論論體術的話,我可誰都不輸啊!
    以他現在煉氣四層的身體素質,騰挪閃躲起來,普通人肉眼隻能看到一縷縷殘影。
    即便是形如鬼魅的紙人。
    也依舊差得遠。
    它揮刀的刹那,林白都能從教室這一頭,跑到那一頭了。
    兩人的速度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林白就像老叟戲稚童。
    在熟練對方動作之後,甚至出現了刀口舔“鬼炁”的一幕。
    紙人嘴裏不斷念叨著怨恨的話語,一刀揮出,無邊的恨意似乎要撕穿一切。
    可隨後它就看到,麵前黑暗中有一張人臉,距離刀刃不足一寸遠,伴隨著自己揮出去的刀,平穩後退。
    對方鼻尖抽動,滿臉享受,如同一位享受香火供奉的神明。
    隨後這隻鬼就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奪走了。
    這樣的一幕,一次次發生。
    到了最後,紙刀上的黑氣,已經肉眼可見的,變淡了三成。
    紙人突然停在原地,不再繼續追逐,而是用看怪胎一樣的目光, 盯著前麵那個活人。
    “怎麽可能,這種速度……你是古武世家傳人?不可能,他們現在還……”紙人嘶啞的咒罵聲,也換回了楊歡歡的嗓音。
    林白頗感意外的盯著對方。
    難道自己剛才猜錯了?
    教室裏現在已經沒有能藏身的地方了。
    可楊歡歡的真身,並沒有出現。
    他之前的猜測,是基於楊歡歡說的一些話。
    如果那東西會盯上自己,以及紮紙匠門人的話,那楊歡歡一定需要一個地方,掩蓋自身氣息。
    這間教室的布置很複雜。
    短短時間內,她不可能布置出兩個這樣的地方。
    “不對,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林白看向重新恢複了楊歡歡聲線的紙人,露出一個非常意外的表情。
    “想不到你這麽小的年紀,做事就能這麽狠。”
    對方聞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你看出來了?”
    “你把自己紮進了一個紙人,我雖然不懂你們這一門的手段,但也知道,讓活人偽裝成死人,一定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生死,是這世界上最大的禁忌,誰都不能違背。”
    “更何況,你把自己和一隻鬼,一起裝進了同一具紙人身體。”
    “紙人放在以前,是人死後的祭品,扮鬼食,比扮鬼,還要更加禁忌。”
    “你就那麽怕那東西嗎。”
    “不惜冒著真的成為死人的代價,也不想麵對祂?”
    “你懂什麽?!”這句話讓紙人楊歡歡激動起來,紙人的臉皺成一團,明顯是恨得咬牙切齒。
    不知道神龕背後代表著什麽的人。
    根本無法理解,她對神龕有關的一切,為什麽這麽恐懼。
    “你這種人,就該好好去死,你什麽也不懂,成為死人又如何,當你知道了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秘密後,你就會明白,我們都沒有多久好活了!”
    “哐哐哐”
    楊歡歡話語剛落,一陣古怪的敲擊聲響起。
    兩人同時扭頭看去。
    窗外站著一個男人,正是已經跳樓死去的王宇。
    他半邊腦袋塌陷,臉色陰翳,樣子恐怖,正在敲打窗戶玻璃。
    這是是六樓,它站著的地方,是樓層外。
    教室邊緣撒著的香灰,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散發出陣陣濃烈的屍臭味。
    門框上的紙人門神,被撕扯成了一地碎紙。
    一扇扇窗戶上貼著的黃色符紙,也被一張張揭下。
    “王宇”每揭開一張符,都會輕輕敲打窗戶,似乎是在提醒教室內的兩個人。
    在兩人纏鬥的時間裏。
    這間教室中,楊歡歡做出的各種布置,赫然已經被那個東西,盡數攻破了。
    這一次它敲打窗戶後,直接推窗走了進來。
    為什麽是走,而不是爬。
    因為王宇腳踩著牆壁,整個人和外牆保持九十度垂直,一步一步往上,隨後走入窗框,又臉貼地麵,一步步從牆上走下來。
    那樣子怪異到了極點。
    兩人也顧不得彼此了,紛紛警惕的盯著這個腦袋塌陷的死人。
    望過去一瞬間。
    他們腦海裏,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個小孩子的哭聲。
    麵前的王宇明明沒有哭。
    可那哭聲就跟鑽進了他們兩人心底一樣,連綿不絕。
    “嗬嗬,現在好了,祂進來了,我們都得死!”楊歡歡既是恐懼,又是冷笑的開口。
    她似乎還有底牌。
    而林白則突然渾身一顫,仿佛被什麽東西蠱惑了,循著哭聲,麵露呆滯的一步步朝前走去。
    “原來你身體這麽厲害,精神意誌卻孱弱得跟普通人無異。”
    “這東西雖然跟祂有關,但現在隻是嬰兒狀態,這種級別的蠱惑,你居然都承受不住?”楊歡歡既是驚喜,又是悔恨。
    她剛才如果用別的手段,或許早就殺死這個男人,把他製成一個紙人,丟出去吸引那東西的注意力了。
    她並沒有發現。
    旁邊的林白朝前走去之後,黑暗中,似乎有什麽人悄然後退,從教室門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