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裂痕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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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火投下幽暗的光影,長桌之上的氣氛開始微妙地變化。黑曜石般光滑的桌麵映照著血族們各異的神情,
    每一張撲克背後的圖案仿佛都在滲透血色的暗示,
    盤旋於空氣之中,若有若無地竊笑著,嘲弄著所有落座的人。
    血夜公爵端坐主位,手指輕輕摩挲著酒杯,深紅色的液體映出他那雙猩紅色的瞳孔。
    他微微抬眸,目光掠過桌上的每個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言不語,卻仿佛已經知曉了一切。
    他的三位血侯則各自保持著不同的神態,或冷漠,或傲慢,或隱忍。
    南鎮血侯閉目沉思,神情淡漠如同一尊雕塑。
    西鎮血侯握著金色籌碼輕輕彈動,似笑非笑,眼中流轉著嗜血的興味。
    而東鎮血侯,那個始終未曾真正參與賭局的血族,則是指尖僵硬地敲擊著桌麵,
    目光閃爍不定,像是掩藏著某種不安。
    司命則輕鬆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緩緩旋轉著一張牌,像是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時間。
    他的目光掃過桌麵上的籌碼分布,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低笑了一聲。
    “有趣……”他的聲音不高,但在死寂的賭桌上,每一個字都帶著若有若無的回音,回蕩在血族的耳邊,如同夜風低語。
    西鎮血侯微微一挑眉,慵懶地靠在座椅上,緩緩開口:
    “外鄉人,是什麽讓你如此愉悅?是即將輸光所有籌碼的絕望,還是徹底淪為血族的祭品?”
    司命輕輕一笑,手指有節奏地叩擊著桌麵,每一下都落在相同的間隔裏,如同倒數的鍾擺。
    “哦……不是。”他刻意拖長語調,聲音悠然緩慢,仿佛在戲謔,又仿佛在沉思,
    “隻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三位,似乎有些過於小心了。”
    空氣中微微一滯,血族們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瞬。
    司命輕描淡寫地將手中的牌翻轉了一下,又靈巧地夾回指間,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幾位血侯之間掃視,緩緩地繼續道:
    “畢竟,你們可是血夜公爵的得力助手。可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到任何一位血侯能單獨贏下一局……是你們太弱,還是公爵陛下對你們太過放縱?”
    西鎮血侯的笑意微微一收,眯起眼睛,聲音壓低了一些:“你什麽意思?”
    司命聳了聳肩,語氣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
    “別誤會,我隻是有些好奇……血夜公爵座下的血侯,不該是彼此競爭的關係嗎?”
    這一句話落下,整個賭桌的氛圍頓時變得更加詭譎。
    仿佛一根絲線被驟然繃緊,一場未曾明言的暗鬥在無聲之中浮現。
    南鎮血侯微微皺眉,神情依舊冷漠,但敲擊桌麵的節奏略微加快了一絲,像是在權衡什麽。
    西鎮血侯則低笑了一聲,目光一瞬間變得更為深邃,而東鎮血侯——那個從賭局開始就幾乎未曾真正下注的血族,
    臉色僵硬了一瞬,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司命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他的目光掠向東鎮血侯,語氣似乎有些隨意,卻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探尋。
    “比如這位……他似乎一局都沒怎麽下注吧?”
    所有人的視線幾乎同時落在東鎮血侯身上,氣氛頓時凝固了一瞬。
    血族們向來是天生的獵食者,可當獵人被迫站上被審視的位置,那種感覺,未必會令人愉悅。
    東鎮血侯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隱秘的焦躁。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仿佛不願被牽扯進這場詭異的心理戰。
    而西鎮血侯則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似乎在揣摩著什麽,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南鎮血侯沒有開口,但他冷漠的目光輕輕掠過桌麵,仿佛在重新衡量眼前的局勢。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拉緊,一種看不見的裂縫在血族之間悄然浮現,盤旋在沉默的賭桌之上,等待著下一場暗流湧動的廝殺。
    司命輕輕撐起下巴,緩緩放低聲音,像是在訴說一個危險的秘密。
    “是因為不夠自信,還是……根本沒有得到公爵陛下的信任呢?”
    東鎮血侯猛地抬頭,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但很快又壓抑下去,維持著血族貴族應有的冷漠。
    但已經足夠了。
    司命的嘴角緩緩勾起,他知道,他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裂痕,已經出現了。
    司命手中的撲克牌在指尖翻飛,動作流暢如水,輕盈得仿佛沒有絲毫重量。
    燭火在黑曜石牆壁上投下晦暗的影子,他的笑意依舊淡然,目光輕輕掃過桌上眾人,像是審視一場未曾揭開的戲碼。
    “你們知道嗎?”他忽然開口,聲音懶散,卻在死寂的牌桌上回蕩得無比清晰,“我已經記住了所有的牌——包括你們的。”
    空氣凝滯了一瞬。
    血夜公爵的眼神微微一變,嘴角挑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哦?”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夜色般的磁性,仿佛對這意料之外的趣事頗感興趣。
    三位血侯的表情各異,南鎮血侯目光微眯,瞳孔幽暗得像是藏著深淵,
    西鎮血侯停下了指尖敲擊籌碼的動作,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司命,而東鎮血侯的神情則愈發僵硬,像是意識到了某種不安的端倪。
    司命聳了聳肩,隨手將一張撲克牌丟在桌麵,指尖輕輕旋轉,卡麵反射著燭光,流轉出一抹詭異的光澤。
    “你們的發牌員手法拙劣得令人發指。”他的聲音淡淡的,語氣仿佛是無意間的抱怨,
    卻帶著一絲玩味的挑釁,“洗牌的力道,切角的方向,發牌時的節奏……實在粗糙得讓我無聊。”
    他的目光淡淡掠過發牌員,目光裏透著一種遊刃有餘的漠然,仿佛輕輕一推,便能將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更何況,你們一直在用同一副牌,交叉洗牌,重複的軌跡形成了固定的規律……隻要稍微細心一點,早就能摸清每張牌的順序。”
    黑曜石長桌上,死一般的沉默。
    南鎮血侯的眼神微微一寒,指尖緩緩地敲擊桌麵,每一下都像是在評估某種威脅。
    西鎮血侯的嘴角微微翹起,像是隱隱察覺到了某種趣味。而東鎮血侯的臉色徹底僵硬,眼神遊移,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些許。
    ——他,開始慌了。
    司命靜靜地看著他們,內心冷笑。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記住所有牌的順序——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讓他們相信,他“可能”看穿了一切。
    而懷疑,才是一切崩潰的開始。
    牌局仍在繼續,血族依舊步步緊逼,意圖在局勢上徹底壓倒司命,
    然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正在悄然退出舞台。
    艾維爾沉默地看著手中的牌,指尖拂過最後一枚籌碼,隨手推入牌池。
    司命微微側目,眼神若有若無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唇角的笑意幾不可察地加深了一絲。
    “差不多了。”他的聲音極輕,隻有艾維爾能聽見。
    艾維爾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隨後的幾局,他毫無征兆地開始加大賭注,每一手都像是在做無謂的掙紮,
    又像是徹底放棄了謹慎,輸掉的速度快得令人意外。
    他的籌碼,一點點流入司命的賬戶。
    血族們看著這一幕,露出了冷笑。
    “看來,你的隊友也撐不住了。”西鎮血侯嗤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嘲諷,“真是可惜,還以為你們會堅持得更久一些。”
    艾維爾緩緩站起身,低頭整理了一下鬥篷,抬眼看向司命,眼神深邃得像是藏著某種未曾言明的訊息。
    司命輕輕點了點頭,像是收到了什麽無聲的確認。
    艾維爾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轉身,朝著宴會廳外緩步走去,背影逐漸隱沒在血色的燭光之外。
    他離席了。
    血族以為,這意味著勝局已定。
    可就在他們露出放鬆的笑意時,司命忽然微微抬眸,手指輕敲著桌麵,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悄然勾起。
    他的籌碼數量,始終保持在一個極為健康的額度。
    血族或許以為他們已經掌控了一切,但他們沒有意識到——
    真正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血夜公爵微微皺眉,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酒杯,血色的液體在杯壁間緩緩晃動,映出一抹暗紅的光影。
    這個外鄉人……在引導整個牌局?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終於看到了些許趣味,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忽然有些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