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暗的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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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的世界裏,鮮血才是唯一的光明,忠誠,必須用血印證。“
    黑暗吞噬了一切。燭火的光芒被扭曲,聲音消失,連空氣都像是被抽空。
    司命的世界徹底陷入了死寂,他聽不見,摸不著,甚至無法確認自己的存在。
    這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概念上的剝奪,是公爵的領域,是名為“永夜”的權能。
    在這片黑暗中,唯有公爵仍能行動。
    他靜立於原地,仰望著高懸於空中的雙生姬,身影沉穩如岩。
    他的披風微微翻動,猩紅的瞳孔中倒映著她們神祇般的身影。
    他緩緩地低下頭,右手橫於胸前,行了一禮。
    “偉大的真祖。”
    他的聲音低沉而肅穆,宛如血色絲線穿透黑暗,將所有的一切都牽引向更深層次的未知。
    “以吾之鮮血,以外鄉人之軀,供奉汝之永恒饑渴。”
    “請接納吾之貢品,以取悅汝之意誌。”
    他抬起手,掌心之上,血族契印隱隱發光,
    那是一個君主在以自己的身份、權力、鮮血,作為貢品交換的儀式。
    他的籌碼,是自己。
    他的願望,是換取賽莉安今年的自由,
    讓她不必成為雙生姬的血祭,讓她的命運得以延續——哪怕再多一年。
    然而,空中的雙生姬,笑了。
    那笑聲空靈,溫柔,帶著致命的誘惑,
    仿佛無數亡魂在黑暗中低語,像是情人耳畔的呢喃,又像是深淵傳來的召喚。
    血族們匍匐在地,他們的身體戰栗,不敢抬頭直視這高高在上的存在。
    雙生姬的微笑中,沒有一絲怒意,然而所有血族都能感受到,那種從骨髓深處蔓延的寒意。
    她們的聲音如絲線纏繞著所有人的靈魂,低語著審判。
    “汝仍未明白嗎?”
    她們的語調輕柔,像是母親安撫孩子入睡的溫言細語,
    然而落在公爵耳中,卻如鋒利的刀刃剖開血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汝之一切,皆吾之恩賜。”
    她們俯視著公爵,緩緩眨眼,鮮紅色的瞳孔中映照出他堅定的身影。
    那目光並無憤怒,隻有一絲淡淡的,甚至稱得上溫柔的……不滿。
    “汝竟敢以外鄉人之血,代吾之血祭?”
    “汝竟敢以吾之恩寵,換取汝之自由?”
    她們的聲音仿佛鑲嵌著詛咒,讓在場所有的血族都感到靈魂深處的戰栗。
    公爵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的指尖輕輕顫動,然而表情依舊沉穩。
    他明白了。
    她們……拒絕了。
    血夜暴君緩緩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拳頭緩緩收緊,骨節發出輕微的脆響。
    雙生姬不滿於他的反抗,不滿於他的隱忍,不滿於他還留存著“人性”的影子。
    她們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穿刺大公。
    那個曾經反抗血族的男人,那個屠戮無數血族的人類,那個痛失妻女的亡靈。
    她們看見了他曾經的掙紮,看見了他未曾完全斬斷的過去,看見了他身上仍存留的一絲……溫情。
    而她們,不喜。
    雙生姬緩緩抬起手,指尖劃過空氣,
    黑暗之中,一道猩紅的鎖鏈憑空出現,連接著公爵的靈魂,泛著幽幽的血光。
    她們俯視著他,聲音依舊溫柔,宛如最深沉的低語。
    “汝之忠誠,已然汙濁。”
    黑暗愈發深沉,血色的光輝如蛛網般蔓延,
    隱隱交織成一座看不見的囚籠,將公爵牢牢籠罩在其中。
    他無法動彈。
    他,正在被剝奪。
    然而,雙生姬並未止步於此。
    她們微微一笑,指尖輕輕一轉,緩緩伸出手,指向黑暗之中的某處。
    她們的聲音落下,如同神祇的裁決。
    “以示忠誠,親手剖開她的喉嚨。”
    “獻上賽莉安之血。”
    一瞬間,血族們的窒息感幾乎攀升到極致,所有人都震驚地抬頭,看向站在黑暗中的銀發少女。
    賽莉安的微笑僵住了。
    她的指尖微微一顫,但她很快便恢複了平靜,緩緩抬眸,迎上雙生姬的目光。
    “原來如此……”她輕聲呢喃,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本該害怕的。
    但她沒有。
    她隻是微微歪頭,像是確認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公爵沉默了,沉默得令人窒息。
    他的拳頭緩緩鬆開,又緩緩攥緊,喉結微微滾動,
    最終,他抬起頭,猩紅色的瞳孔如同壓抑至極的烈焰,靜靜地看著雙生姬。
    一片死寂。
    黑暗如同深淵,吞噬了所有的光線,空氣中彌漫著沉鬱的血腥味,壓抑得令人窒息。
    時間仿佛凝固,世界在這一刻陷入靜默,隻剩下血族真祖的低語,
    如同無形的鎖鏈,緩緩纏繞在每一個人的靈魂上。
    賽莉安的瞳孔驟縮,她聽見了她們的命令。
    她的血,她的生命,她的存在——再一次,被當作獻祭的籌碼。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指尖不自覺地收緊,冷汗順著她的背脊滑落,
    但她的表情依舊維持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沒有被這份宣判所動搖。
    然而,她知道,這次不一樣了。
    她不再是被囚禁在血族王座上的王女,不再是等待命運收割的祭品。
    這一次,她不想再逃。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透過黑暗,落在前方那個沉默的身影上。
    公爵的身體微微僵硬,他沒有抬頭,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製住,
    沉默地立於原地,沉重得宛如雕像。
    他的指尖微微顫動,似乎想要伸出手,觸碰那微微戰栗的身影。
    但最終,他沒有動。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那道纖細的輪廓在微微顫抖。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目光深邃而複雜,眼底浮現出一絲壓抑的情緒,像是某種久遠的悲哀,終究無法掩藏。
    良久,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女兒。”
    這一聲呼喚,仿佛穿透了血族千年的詛咒,擊碎了黑暗中的沉寂。
    他的聲音溫和而低沉,帶著一抹遙遠的溫度,如同某個被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幻影,帶著無法訴說的歎息。
    “女兒啊……再躲一會兒不是更好嗎?”
    他的語氣輕得仿佛風中的囈語,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疲憊。
    他本想讓她藏得更久一點,哪怕隻是再多一年、再多一天……
    哪怕隻是多騙自己一會兒,讓他相信,她仍然自由。
    可是如今,她回來了。
    她站在他的麵前,她不再逃避,她選擇了麵對血族的枷鎖,選擇了站在命運的刀鋒之上。
    她回來了,他也……再也無法保護她了。
    他的指節微微收緊,手中的劍柄滲出微不可察的力道,他的瞳孔映照著雙生姬的身影,
    血色的光芒映射在他的眼底,如同沉沉的枷鎖,將他的意誌一點點拽入深淵。
    雙生姬的低語仍在繼續,她們沒有催促,也沒有憤怒,她們隻是等待著公爵的決斷。
    這不是命令,而是……裁決。
    她們在等待,看他是否會服從,是否會親手撕裂女兒的喉嚨,
    以她的真血獻祭,以證明自己的忠誠。
    還是……他會違抗血族的主宰,撕碎鎖鏈,選擇背叛?
    這一刻,命運的鎖鏈緩緩收緊,纏繞在血夜暴君的脖頸之上。
    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