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漫驚呆了。
    那響亮的口哨聲竟然是從她的嘴裏發出來的？
    陳漫哈哈笑起來，“怎麽會這樣，我明明不會吹口哨的，我都沒吹過，你激發了我的潛能。”
    許鈞煬挑了挑眉，“再吹一個我聽聽。”
    陳漫樂嗬嗬地點頭。
    她嘬起嘴，鼓起腮幫子，然後用力一吹。
    “噓········”
    幾絲口水從嘴巴裏噴出來。
    陳漫趕緊抿著唇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許鈞煬。
    許鈞煬愣了一下，接著爽朗地笑起來。
    “菜子落到針眼裏，湊巧了。”
    陳漫尷尬啊，沒吹響就算了。
    怎麽噓出口水來了。
    許鈞煬上前攬著她的肩膀朝外走，上了車，陳漫還耿耿於懷。
    許鈞煬看了安靜的她一眼，“怎麽了？”
    陳漫：········
    “看風景啊。”
    許鈞煬笑了一下，轉回視線，繼續開車。
    路上遇到兩個同村走路去趕集的老太太，許鈞煬停下車載了兩人。
    兩個老太太手腳不便，上車比較慢，但是用盡蠻力，使勁兒關車門的聲音卻不小。
    聽得陳漫都心疼。
    可許鈞煬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
    上車之後，一個勁兒地客氣，笑得有些過於熱情和關懷。
    用喋喋不休的問候和交流去驅趕她們內心的些微尷尬，以及表達她們的感激。
    老年人也有尊嚴，隻不過因為人老了，他們的威嚴不再，所以年輕人不在乎了，或者也很容易忽視。
    就像是小時候害怕爸爸媽媽發飆，但是長大了厲害了，不喜歡聽的話就用不耐煩的語氣吼回去，漸漸老去的爸爸媽媽也隻能選擇默默閉嘴，黯然傷神。
    “我們老咯，走路走的慢，走到街上背上都濕透了。你說不去呢，東西沒得人買回來，總是麻煩別個帶也不好意思啊。”
    另一位老太太接話，“是呀，現在我們老咯，給你們年輕人添麻煩了。”
    陳漫看了眼許鈞煬，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
    仍然語調溫和地回她們的話，“沒事，不麻煩。”
    陳漫本來覺得兩人有點過於熱情，不太適應。
    可看了許鈞煬的反應，心裏的不適竟然消散了。
    感受到陳漫的目光，許鈞煬觀察了路況抽空看了她一眼，卻一下子撞進她溫柔如水的眼裏。
    許鈞煬的心驀地停跳了一秒，接著自然而然地轉回頭繼續開車。
    隻是沒過幾秒，耳垂就漸漸紅了起來。
    可惜陳漫沒有發現，因為後麵的兩個老太太怕打擾鈞煬開車，就開始找陳漫說話。
    “妹，到我們這裏半年了吧？”
    陳漫半側著頭回答，“半年多了奶奶。”
    見陳漫客客氣氣地回答，兩人心裏放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不經過得，都來半年了，還適應不？”
    陳漫：？
    “不經過得？是什麽意思？”她問許鈞煬。
    許鈞煬笑著說：“不知不覺。”
    陳漫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又回答後麵老太太的話，“適應的，在村裏住著比在城市還要舒服些。”
    “那就好，還怕你一個大城市裏來的嬌嬌女娃不習慣。聽得懂我們說話不哈哈，我們也不會說普通話，隻能是你來將就我們了。”
    “聽得懂的，偶爾有幾句聽不懂，也不礙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說啊，鈞煬啊，是我們村最優秀的人了！又高大！又英俊！熱心腸得很！哪個都幫，菩薩心腸！”
    “沒見過這麽好的人了，硬是最好的了，找不出第二個來！”
    “真找不出啷好一個了，莫說我們這裏，全國都找不出幾個來。又有本事，以後養老婆娃娃點都不費力。”
    兩人的語氣要多真誠有多真誠，生怕陳漫不信。
    陳漫使勁兒抿唇，笑得肚子一抽一抽的。
    她們不要命地誇許鈞煬，聽起來好像王婆賣瓜。
    許鈞煬稍微麵色淡然，內心尷尬。
    他偏頭看陳漫，陳漫笑得肩膀都在抖。
    許鈞煬：·······
    他腳下加快油門。
    家裏到街上開車就幾分鍾。
    許鈞煬覺得過了一個世紀，兩個老人翻著花樣地誇他，一句不帶重複的。
    終於到了集市，許鈞煬將車停在路邊停車區，帶著陳漫去了街上。
    街上不熱鬧，稀稀拉拉的都是老人和婦女。
    很少見到像許鈞煬和陳漫這種年輕人。
    “除了上香的東西，還有沒有什麽要買的？”許鈞煬問陳漫。
    陳漫一眼就看到了賣涼菜的攤子。
    “買點那個，我想吃。”她指著涼菜攤。
    “嗯。”
    許鈞煬牽著她過去，買涼菜的人很多。
    麻麻辣辣的，品類又多，大家好像都很喜歡。
    攤主見到兩人，微愣，笑了一下遞給許鈞煬一個套著塑料袋的塑料水瓢。
    “好難見到啷個好看的兩個人哦，你們是本地人啊？”
    許鈞煬看了老板一眼，點頭，“嗯，本地的。”
    “沒見過嘞，看樣子，剛從大城市回來哦？個人選啊。”老板忙得很，顧不上又去稱重了。
    許鈞煬看向旁邊的陳漫，“想吃什麽？”
    陳漫朝他伸手，“給我吧，我自己來挑。”
    “我來，有油，弄髒你的手。”
    陳漫甜甜一笑，貼著他，指揮他。
    買完了涼菜，路過水果攤，許鈞煬牽著她過去。
    “想吃什麽水果？”
    陳漫看著攤位上的水果，仰頭看著許鈞煬笑，“櫻桃和草莓。”
    “嗯。”
    草莓是一盒一盒的，許鈞煬直接拿了十盒，放進兩個袋子裏，一個袋子裝了四盒，一個袋子裝了六盒。
    陳漫：！
    “煬哥，太多了！”
    許鈞煬頭也沒抬地道：“有一份是給爺爺奶奶買的。”
    陳漫：“········哦。那再買點葡萄吧，外婆外公愛吃葡萄不？”
    “爺爺喜歡，買點。你要嗎？”
    陳漫：“要。”
    陳漫站在一旁等著，旁邊的人多瞧了幾眼，這姑娘真會吃，專挑貴的買，還買那麽多。
    問她要不要葡萄，也不知道說別買了浪費錢，都買那麽多了。
    唉，年輕人不曉得存錢，抱起老人腦殼搖，要命啊。
    嬌嬌女在農村，不懂得節儉樸實，總是不知不覺地就會引來一些不好的猜疑。
    畢竟現在農村的主體還是曾經那一批經過了艱難歲月的人。
    陳漫對上那婦女打量的一眼，笑了一下，不甚在意。
    買完了水果，陳漫幫著提了一些輕的，兩人才朝下街走去。
    經過曾經和外婆吃米豆腐的餐館時，陳漫的鼻子驀地有點酸。
    清明時節，物是人非。
    “煬哥，我還沒吃早飯。”
    許鈞煬停下，看她，“嗯，要去哪裏吃？”
    陳漫指了指旁邊的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