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這本就不是你的錯，還是說說這場大霧吧。”肖遠山歎了口氣，指著前麵愈發濃鬱的大霧，“迄今為止，我們已經派進去二十四個人了，可到現在，連半點兒有用的消息都沒有，這才冒昧請你過來看看。”
    “合著這麽多天，你們就杵在這兒幹等？”楊辰眉頭微蹙，意外的瞥了肖遠山一眼，“怪不得快六十的人了，還卡在暗勁中期。”
    “那個……在下今年才四十六。”肖遠山老臉一紅，訕訕道。
    “這是個鬼迷陣。”楊辰懶得再跟他掰扯，目光掃過前方濃密的霧氣，淡淡道，“而且是個會‘生長’的陣——你沒發現，這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吞噬？”
    “你是說……陣法的範圍在擴大？”肖遠山猛地瞪大雙眼，瞳孔裏滿是不可置信，顫聲道，“這究竟是什麽人幹的！”
    “人？”楊辰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我什麽時候說過，布下這陣的是人了，你們連對手是人是鬼都不清楚，難怪束手無策？”
    “不是人，難道是鬼不成！”一旁的淩長老再也按捺不住，失聲驚呼。話音剛落，迎上楊辰投來的冷眸，他瞬間如墜冰窖，慌忙低下頭，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
    楊辰懶得理會他，冷笑一聲，目光穿透層層濃霧，語氣驟然沉了下來：“沒錯，就是鬼，而且這東西，至少是鬼將級別。”
    “鬼將？”肖遠山迷茫道。
    “嗯，實力應該與化勁相當，隻不過在這大陣中，即便是化勁巔峰也得吃癟。”
    “不是，鬼……也懂陣法？”肖遠山眉頭擰成疙瘩，滿臉懷疑。
    “為什麽不懂？別忘了鬼生前也曾是人！”楊辰挑眉，語氣裏的輕蔑更甚，“不過是修煉的‘氣’不同罷了——生人修道用靈氣，這髒東西，靠的是陰煞之氣。”
    “我進去探探，讓你的人往後退三裏。”楊辰從口袋裏摸出兩顆瑩白的丹丸，隨手扔了過去，“這是我閑時煉的大還丹，裹著我的道韻，夠你們突破當前境界了。一把年紀還困在暗勁，丟不丟人。”
    被一個年輕人當眾斥責，肖遠山和淩長老老臉霎時間漲得通紅，卻不敢反駁，隻能躬身接過：“多謝楊先生贈藥。”
    “走了。”楊辰轉身邁向濃霧，腳步剛沾到霧氣，卻又猛地頓住，扭頭看向兩人，眼底散發著寒意，“我出來時，若我家人少一根頭發，特勤處，就沒必要存在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便融入濃霧。
    濃霧深處，楊辰雙目緊閉，額間一點熒光微微跳動，將周遭一切盡收眼底，渾身上下被一層灰色光罩包裹，將洶湧的陰煞之氣隔絕在外。
    “小夥子，你也是來找人的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帶著詭異的黏膩感，像是喉嚨裏卡了濕泥。霧氣翻騰間，一個七十來歲的老太婆緩緩走出，滿臉皺紋堆疊，嘴角卻咧開一個極不自然的弧度，眼睛裏沒有瞳仁，隻有一片渾濁的白。
    “老太婆，隔著這麽遠就能看到我，太假了吧！”楊辰麵如寒霜，輕蔑道，“廢話就不用說了，既然知道我是來找人的，人呢？”
    “小夥子，你可真沒禮貌，你父母沒告訴過你要尊老愛幼嗎？”老太婆說著，伸出枯瘦的手，一步步朝楊辰靠近，渾身散發著腐臭的味道。
    “滾。”
    楊辰周身驟然爆發出一股渾厚的靈力，化作無形的氣浪，猛地朝老太婆拍去。那老太婆臉上頓時露出驚恐的麵容，身體像被無形的大手攥住，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化作一團黑紅色的霧氣。
    “臭死了，裝得真拙劣。”楊辰嫌惡地皺了皺眉，抬腳避開地上的水坑，“一個小小的鬼侍，也敢耽誤我回家吃飯。”
    他抬眼掃過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不遠處——空曠的原野上，突兀地立著一棵四人合抱的古樹，樹幹漆黑，枝椏上沒有一片葉子，卻纏繞著密密麻麻的黑紅色霧氣，像是無數條毒蛇，在枝幹上蠕動。
    “嗬，陣眼都不知道藏好，真是蠢得可憐。”楊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身靈力瘋狂湧動，匯聚於右掌，掌心泛起瑩白的光芒，將周遭的陰煞之氣逼得節節後退。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向前揮出一掌，聲音如驚雷滾過濃霧：“給我破！”
    掌風呼嘯而出，化作一道紫色的光柱，瞬間穿透濃霧，狠狠砸在古樹上。
    “轟隆——”
    一聲巨響，震得整個濃霧都劇烈翻騰起來。古樹樹幹瞬間被光柱洞穿，一道淒厲的尖嘯從樹洞中傳出，刺耳得讓人耳膜生疼。
    緊接著，四道胳膊粗的紫色閃電從雲層中劈下，精準地落在古樹的枝幹上，滋滋的電流聲中，樹幹竟開始滲出暗紅色的“血”，順著樹皮蜿蜒而下，在地上匯成一灘腥臭的血泊。沒一會兒，樹冠中傳來陣陣烤肉的焦糊味，混雜著陰煞之氣的腐臭，令人作嘔。
    濃霧像是被抽走了動力，開始快速消散，露出下方殘破的村落——正是消失多日的小黃莊。地上到處是幹涸的黑紅色血跡，有的已經凝結成塊，有的還泛著詭異的濕潤，顯然不久前這裏經曆過一場慘烈的屠殺。
    村委會內，四名中年人正與一個渾身腐爛的老人對峙。那老人的皮膚早已潰爛，露出裏麵森白的骨頭，眼窩深陷，跳動著兩團幽綠的鬼火。
    他身後，密密麻麻站著數十個“村民”——小孩的心口都被剜出一個血洞，空洞地望著前方；中年人大多少了半個頭顱，腦漿混合著血水順著脖頸往下淌；年輕姑娘的身體早已化作白骨，隻剩下一顆完整的頭顱，雙目圓睜，凝固著死前的驚恐，長發上還沾著暗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