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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這絕對是無妄之災。
李藝率趴在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前,手肘抵在台麵上,在心裏發出了對這個世界憎恨的聲音。
權至龍是在半決賽的前一天抵達華沙的。
八個多月未見的思念如同開閘的洪水將兩人淹沒。
從機場回酒店的路上,頂著貝利小姐善意的眼神,他隻是還算克製地牽著李藝率的手同她十指相扣。可等到回酒店,反手關上門以後,權至龍就像是某種終於找到歸宿,急於確認她氣息的犬科動物一樣,手臂環住她的腰身,用臉頰眷戀地蹭著她耳側的發絲和細膩的皮膚,將她摟進懷裏。
漫長分離的焦慮和空洞在這樣一個絕對親密的擁抱中終於被填滿。他滾燙急促落在李藝率的耳邊,兩人都從心底裏逸出一聲喟歎。
“好想你……”
他的聲音悶悶地從她頸間傳來,帶著長途跋涉留下的沙啞和毫不掩飾的依賴,拖長了尾音聽上去有些黏黏糊糊的,“都好久沒見了……藝率呀,實在是太想你了。”
“嗯……”
李藝率低低地應了一聲,心也跟著軟得一塌糊塗。她摟著他的後頸,仰起臉,而他也配合地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灼熱的目光細細描繪著她的眉眼,然後被她輕盈落下的吻盡數融化,“我也想你呀。”
明天還有比賽,因此這個晚上兩人隻是克製地躺在床上,像相互依偎的小動物那樣,臉貼著臉小聲地說話。
她被她摟著,感知著他灼熱的體溫,被他摟著眷戀地落下親吻,還是沒忍住發出吐槽,“你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但權至龍隻是發出振振有詞的聲音:“愛你怎麽能算自找罪受呢!”
這實在是一個很不錯的理由,李藝率輕笑一聲,沒再多說些什麽了。她將臉埋進他的懷抱,聽著他的呼吸眼皮一點點沉了下來。
像是終於找到了某種安全感的源頭,又或許是連日舟車勞頓積累的疲憊和轉折在這一刻盡數釋放,這天晚上權至龍摟著李藝率,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的半決賽,或許是因為知道觀眾席中有一雙熟悉的眼睛專注地凝視著自己,因此李藝率的表現自然是無可爭議。
走出音樂廳時兩人十指緊扣,討論著要在附近找一家合適的餐廳解決午餐,一個身影迎了上來——
是先前和李藝率打過招呼的戴維。
他今天穿著合體的西裝,襯得身形挺拔。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先是在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揚起毫無陰霾的燦爛笑容,“恭喜你,剛才的演奏實在是優秀得無可爭議。”
戴維的讚美和欣賞很是真誠,目光灼灼地落在李藝率臉上,“藝率,這次比賽結束後,你是否願意考慮合作一場?無論是室內樂還是協奏曲,我都非常期待。”
眼前的這名日耳曼青年是和李藝率同一屆參加日內瓦公開賽的提琴組冠軍,也出過幾張唱片,頗受業內樂評人的青睞。
李藝率感受到自己的手指一下被攥緊,隻是挑了挑眉。
她沒有順著對方的德語回應,切換成英語十分得體卻稍顯冷淡地道了一聲謝:“至於演出,我目前隻想把精力放在比賽上,之後的安排還不確定。總之很感謝你的欣賞和好意。”
這麽說著,她微微側身,衝著戴維揚了揚和權至龍交握的手說到,“很抱歉,我們得先走了。我男朋友特意趕來華沙陪我比賽,我想趁著今天有時間好好和他在附近逛一逛。”
她聲音裏的親昵不言而喻。
於是戴維臉上的笑容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調整過來,灰藍色的眼睛落在權至龍身上禮貌性地一掃而過,點了點頭,也用英語回道:“當然,我很理解。祝你們玩得愉快,也期待你決賽更加精彩的表現。”
目送著那名長相俊美、身材高大的日耳曼男性轉身離開,權至龍一直板著臉裝酷的表情終於垮下一點點。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試圖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聲音不經意地問道:“他是誰?”
“同行啊。”
李藝率的回答得輕描淡寫,“預選賽那次碰見過,他說之前和我參加過同一場比賽。哦,對了,他是拉小提琴的。”
權至龍隻是哦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可心裏偏偏咕嘟咕嘟冒著酸溜溜的氣泡,顯然在意得要死。
嘁,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啊。
他這樣想到。
其實客觀來說,李藝率剛才的處理非常完美——態度禮貌得體,回應幹脆,甚至在對方試圖用德語營造出“小圈子”時,毫不遲疑地選擇用英語回應,將他納入了對話。
說實話,如果是換成他來處理類似的情況,恐怕也不能做得再好了。
可是……可是那個戴維看向李藝率的眼神,那中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渴望,像細小的刺紮得他很有些不舒服。
男人真是生來就有圈地盤和察覺潛在威脅的本能。
想到這裏,他踩過沙沙作響的落葉,又看向她的側臉問道:“他是德國人?你不是會說德語嘛。”
“你不是不會嘛。”
她這樣說著,又衝他揚起一個略有些得意的笑容,看上去實在是對剛剛自己的高情商非常滿意,“如果有人當著我的麵用我不了解的語言對話,我肯定會覺得不好受。這和孤立又有什麽區別!”
權至龍:“…………”
很好的回答,但好像又不夠最好。
他盯著她明亮的眼睛,喉結滾動,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也要學德語。”
“你想學我可以教你啊。”
李藝率眨眨眼睛,對他突如其來的求知欲感到了困惑。教他德語能算什麽難事?不過說真的,這家夥的精力會不會有點太旺盛了些啊,“不過你不是前些天還在抱怨學日語很頭疼嗎?”
為了打通日本市場,Bigbang成員五人都在公司的安排下學起了日語,讓本就不多的休息時間被擠壓得更加緊張,權至龍為此還在電話裏抱怨過好機會。
重點是這個嗎?!
她的回答顯然不能讓權至龍感到滿意,因此他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目光冷淡地看向遠處飄搖的樹影和來往的車流,牽著李藝率的手指繃得倒是愈發緊了。
李藝率:“……?”
突然間是又怎麽了啊,大小姐!
這樣美好的相聚時光,實在不該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權至龍這樣想著,因此很快整理好了心情。他轉過頭衝李藝率露出了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決賽是在一周以後了吧?”
“對,這幾天還有時間,我們可以在華沙到處逛逛。”
“好啊,我很期待,”他這麽說著,又彎著眼睛露出被陽光曬了滿臉的笑容,叫人看一眼心也跟著輕飄飄起來,“既然還有時間,那我們今天先回酒店叫客房服務好不好?坐了好久的飛機,昨天因為時差我都沒有睡好。”
真的假的啊?昨天晚上像大型犬一樣熱乎乎貼著她睡得毫無知覺的家夥到底是誰啊?
可他拖長尾音聲音黏黏糊糊地衝她撒嬌,臉上跟著適時露出些脆弱委屈的神情實在很難讓人拒絕。因此她點點頭說道:“好啊,那我們就趕緊回去先休息吧。”
等貝利小姐過來接他們回去還要浪費不少時間,因此李藝率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拉著戴著毛線帽笑眯眯一臉乖巧的權至龍鑽進後座。
*
“想什麽呢?”
在她身後將她抵在浴室冰涼鏡麵前的人彎下腰,熱乎乎的身體黏上來,吻她突出的脊柱骨節,吻她腰間的傷痕。隨後又是呼吸滾燙,肆無忌憚地一陣作亂,“認真一點呀,藝率……”
李藝率腦子昏昏沉沉的,咬著自己的手指用又沙啞又軟的嗓音發出被人哄騙後盡是委屈的聲音:“你不是說要休息的嗎?嘶……哎、哎,你別……”
她一把抓住壞家夥作亂的手。
可權至龍並沒有回答李藝率的委屈。
他摟緊了她的腰,手沿著脊柱凹陷的線條一點點碾過她光滑細膩的皮膚,呼吸纏繞在她耳畔,帶著灼熱的溫度低語:“看鏡子。”
浴室裏水汽彌漫,可本該朦朧的鏡麵卻偏偏在此刻清晰畢現。
高檔酒店可真討厭啊,連玻璃鏡麵都細心地噴上了特殊的洗滌劑,因此才會在此刻這樣真切地倒影出迷離的眼神,滾燙的臉……還有權至龍捧著她的下巴,彎彎的笑紋、毫無陰霾的神色和眼底深處的灼燒。
一段時間沒吃,這會真是又緊張又叫人憐愛。這樣鮮活,這樣滾燙,甚至內心也跟著生出一種近乎虔誠的感動來。
可權至龍卻還是有許多低劣的想法。
他想像自然界中的雄性動物一樣,把她標記,讓她沾滿自己的味道。他們做過的——以後還會一直這樣很多很多很多次。
那些眼睛黏在李藝率身上的狂蜂浪蝶顯然根本沒資格窺見她此刻的脆弱與豐盈。
他低笑一聲,指尖摩挲著她頸側的脈搏,感受著急促跳動,又緩緩將唇貼上她耳後動脈處留下印記。
太乖了,讓她看鏡子就真的身體緊繃,像是被銜住後頸的貓一樣把眼睛黏在鏡子前。
實在是又乖又惹人憐愛。
與緊繃的腰背和肌肉相反,權至龍整個人柔軟鬆懈下來了。
他捏著李藝率的後頸讓她主動吻她,在混亂中交換唾液彼此濡濕……感受她微微抽動的痙攣,混亂不清的聲音夾雜著軟乎乎的求饒。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們像是連體嬰一樣還麵對麵緊緊摟在一起。在餘韻的間隙,他用被子卷緊了兩人,李藝率隔著被子被他圈在懷間胸口無法動彈,光線也被隔絕,隻能纏咬著他,親密而安心。
他的吻落在她頭頂,嗓子還有些暗啞。最後一點流盡,他說,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