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嗬,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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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正是白日裏不曾見到的江晚荷。
    隻見她一腳踹開院門,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如上一世一般,一見到江晚棠便是滿臉的憤怒和鄙夷,眼中的嫌惡幾乎化為實質。
    江晚棠端坐在院中石椅上,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
    江晚荷比她小不到兩歲,長相完全隨了秦氏,比不得江晚芙明豔動人,長相隻能算是清秀,身形嬌小,看上去頗有幾分小家碧玉之態。
    江晚棠今日在宴會上並沒有看到她,想來是秦氏瞧見情況不對,便沒有讓她露麵。
    秦氏對這個小女兒倒是一如既往舐犢情深。
    而江晚荷在看清江晚棠麵容的時候,怔愣了一瞬,隨即換上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鄙夷姿態。
    她見江晚棠無視她的存在,開口怒斥道:“你就那那個鄉下來的粗鄙丫頭。”
    “就是你一回來就欺負嫡姐和阿娘,鬧得府上雞犬不寧?”
    江晚棠沒搭理她。
    “喂,本小姐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江晚荷怒道。
    “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一點規矩都沒有的草包!”
    聞言,修竹直接擼起了袖子,一副要幹仗的架勢。
    “怎麽,你一個鄉下來的丫鬟還想對本小姐動手?!”江晚荷不屑的叫囂著。
    “你敢動本小姐一下試試,我讓人砍了你手腳!”
    修竹正要上前教訓她,江晚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之後,江晚棠起身,一步步走到江晚荷的麵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嫡姐?”
    “所以,你是來為你的嫡姐江晚芙出頭的?”
    上一世的江晚荷便是這般仗著與自己一母同胞,料定了自己不會對她怎樣,便肆意的辱罵欺負她來討好江晚芙。
    “當然!”
    “不隻如此,我還要你還回那二十萬兩銀票!”
    原來是秦氏派她來要錢的。
    江晚棠笑了笑,眼神泛起冷意。
    “想要錢啊?”
    江晚荷神情倨傲,理所當然的道:“不是要,那本就是相府的錢,你一個鄉下丫頭,有什麽資格拿?”
    江晚棠冷冷道:“若我不給呢,你能奈我何?”
    江晚荷似是沒有想到她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急敗壞道:“你若是不給,那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你這個姐姐!”
    “誰稀罕!”江晚棠嗤笑一聲,不屑道:“你這白眼狼妹妹還是留給江晚芙吧。”
    “不想討打,就滾出去!”
    江晚荷哪裏受過這種委屈,當即就氣紅了臉:“你敢打我試......”
    她話未說完,江晚棠抬手便是一巴掌,將她扇到了地上。
    江晚荷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被打腫的臉頰,滿眼的不可置信。
    江晚棠不屑的看著她:“還要再試嗎?”
    江晚荷痛呼出聲,掙紮著爬起身來:“你竟敢打我?!”
    “我跟你拚了!”
    說罷,就揮舞著手腳朝著江晚棠襲去。
    “啪”的一聲脆響,江晚荷又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這次是另一邊臉,扇得很對稱。
    江晚荷捂著兩邊臉,坐在地上驚叫出聲。
    躲在院外的秦氏聽到動靜,連忙衝了進來,看著江晚荷的紅腫的臉龐,登時氣紅了眼,二話不說,揚起巴掌便用力朝著江晚棠的臉扇去。
    江晚棠抬手,輕而易舉的就扣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將她推到了地上。
    秦氏見狀還要爬起身來反擊。
    然江晚棠冷冷的道:“江夫人,這是第二次了,若是再有第三次,我可就直接動手了!”
    上一次是為了江知許,這一次是為了江晚荷。
    秦氏看著江晚棠滿是冷意的眼眸,手中的動作僵住。
    見來硬的不行,便開始來軟的。
    隻見秦氏掏出手帕,那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棠兒,為娘也是一時氣糊塗了。”
    “荷兒可是你嫡親的妹妹,你怎麽能動手打她呢?”
    “你們好歹是血脈相連的姐妹,做姐姐的該愛護著妹妹才是。”
    然江晚棠還未做出反應,江晚荷便尖聲道:“她才不是我的嫡姐!”
    “我有嫡姐,她一個鄉下來的粗鄙之人,不配當我的姐姐!”
    江晚棠冷冷一笑:“江夫人,可聽到了?”
    秦氏推了江晚荷一下。
    後者不滿,捂著臉哭著的跑了出去。
    秦氏本想去追,可想到什麽到底是忍住沒動。
    “這孩子...”秦氏無奈,隻得尬笑著同江晚棠解釋:“荷兒還小,有些任性,你別放在心上。”
    “但性子單純,心裏還是認可你這個姐姐的。”
    修竹站在一旁,冷嗤出聲:“這三小姐瞧著也有十四歲了吧,馬上就要及笄嫁人了,還小呢?”
    秦氏頓時惱怒,護犢道:“你一個鄉下來的丫鬟懂什麽?”
    “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修竹直接衝她翻了個白眼。
    秦氏剛要發作,便聽江晚棠冷聲道:“我也是鄉下來的,夫人既是瞧不上我們,便回吧。”
    秦氏聞言一慌,忙賠笑道:“棠兒,娘不是這個意思。”
    “荷兒畢竟是與你血脈相連的親姐妹,豈是一個外人能比的。”
    嗬,親姐妹?
    上一世,江晚荷對著江晚芙一口一句“姐姐”“姐姐”的喚著,好不親切。
    而對麵她時,卻是話裏話外的不屑與嫌棄,從未有過好臉色。
    江晚棠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極淺卻極盡嘲諷:“是啊,同樣是你的血脈,你待她如珠似寶,默默為她籌謀,做盡了一個母親該有的職責……”
    就連非你所出的江晚芙,你都能視如己出。
    “可為什麽…偏偏到我…就不行?”
    冰冷的質問,聲聲入耳。
    秦氏臉色一僵,麵對江晚棠的質問頗為不滿:“自古女子出嫁,以夫為天,得罪了夫君便等於失去了儀仗,往後在府裏的日子更是艱難。”
    “若不是你不得你父親歡心,我和荷兒在府中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說到後麵,秦氏的聲音越來越氣憤:“說到底,還是你連累了我們……”
    江晚棠不想與她廢話,類似的話,她上一世早就聽煩了。
    她眼神裏一片冰冷:“所以,你來,是想讓我做什麽?”
    秦氏聞言,帕子一擦,眼淚說來就來:“其實,我與你妹妹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
    “日後你在宮中若是得了勢,可不要忘了多幫襯著你妹妹,為她選一門好親事……”
    話落,她欲言又止的看向了江晚棠。
    “還有呢?”江晚棠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語帶嘲諷:“你是不是還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秦氏見她油鹽不進,臉色也冷了幾分:“既如此,母親今日便把話說開了。”
    “不日後,你便要入宮,你在皇宮中有吃有喝又有人伺候的,想來也花不了什麽銀錢。”
    “你那二十萬兩,不如就拿出來給你妹妹作嫁妝吧。”
    “怎麽說她也是你的親妹妹。”
    “給她,也是應該的。”
    江晚棠簡直要被秦氏的無恥行為氣笑了。
    她扯了扯唇,笑容冰冷:“你們這對母女真讓我覺得惡心!”
    說罷,她伸手指向院外,語氣冷漠。
    “滾!”
    “多聽你說一句,都嫌髒了我的耳朵!”
    “你...”秦氏氣得手指哆嗦的指著她,臉色鐵青:“好!好!好!”
    “長大了,長本事了!”
    “你個不孝女,白眼狼......”
    “修竹,將她丟出去!”江晚棠不耐道。
    “好咧!”
    修竹麻溜的將秦氏拎了起來,像拎老母雞一樣拎了出去。
    一番折騰後,小院終於安靜了下來。
    是夜,月上中天,人煙俱靜。
    初春的夜晚,微風中還夾雜著些許涼意。
    江晚棠著一身梨花白長裙獨自站在院中怔怔出神,淡淡的月光鍍亮了她精致的側顏,肌膚勝雪,滿頭青絲瀉下如上等的綢緞般貼服著玲瓏的身段,更顯得嬌媚動人。
    隻是孤零零的身影被月光拉長,略顯寂寥。
    修竹看著她單薄堅韌的背影,想到今日發生的種種,忍不住一陣心酸。
    也是,離家十年,有一群這樣冷血無情的家人,怎會不難受。
    她拿起一件披風走過去裹在了江晚棠的身上,擔憂道:“夜深了,姑娘一向畏寒,怎的一直站在院中吹冷風,可是有心事?”
    江晚棠回過神來,朝著她微微一笑:“修竹,你說,人死了,執念真的能讓人複生嗎?”
    修竹搖了搖頭,道:“奴婢從來不信鬼神之說。”
    江晚棠抬眸望向高空中的皎月,笑了笑。
    “從前我也不信……”
    但如今,她很慶幸。
    上天垂憐,讓她重來一次。
    修竹有些驚訝:“姑娘,您想得這麽出神,就是在思考這個問題啊?!”
    江晚棠沉吟片刻,輕笑出聲:“不隻是,我在想從前的許多事情。”
    “有些事,經曆的時候,隻覺山窮水盡,可如今回頭再看,卻是柳暗花明。”
    活著,真好!
    修竹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姑娘心裏就沒有不舒服嗎?”
    江晚棠笑得明媚:“怎麽會,活了這麽多年,沒有比今日更肆意的了。”
    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沒了血脈親情這道枷鎖,相府這群人在她眼裏便什麽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