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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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下早朝之後,謝之宴便去了禦書房。
    他一進去便見姬無淵一襲玄色龍袍正站在禦案前抬筆作畫,看上去興致頗高。
    謝之宴頓了頓,語氣染上了一點笑意:“怎麽,陛下今日看起來興致不錯?”
    姬無淵作畫的手頓住,失笑道:“有嗎?”
    謝之宴搖了搖頭,他想說孔雀都快開屏了,怎麽沒有。
    他伸手接過王福海遞過來的茶盞,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昨日那真言玉釀你用了沒,效果如何?”
    姬無淵漫不經心的道:“用倒是用了,沒問出什麽。”
    “孤想,她應該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她或許有些小手段,小聰明,但到底是一介弱女子,翻不起什麽大風浪。”
    聞言,謝之宴到嘴邊的一口熱茶,盡數咳了出來。
    他還真是聽不得有人用“弱女子”來形容江晚棠。
    看來她迷惑的很成功啊!
    嘖,真不愧是一隻詭計多端的...小狐狸。
    謝之宴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還沒抓住狐狸尾巴,多說無益。
    倒不如等著某一日,陛下能夠親自揭開她的真實麵目。
    之後,兩人便詳談起了十日後去北山狩獵之事。
    謝之宴離開禦書房的時候,已接近晌午時辰。
    待他離開後,姬無淵筆下的畫作也正好完成,鋪開在禦案上,正是那日在江晚棠背上看到的血色海棠。
    不同的是,他在海棠花上,畫了一隻彩色蝴蝶。
    姬無淵垂眸望著畫中的海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謝之宴離宮之時途經禦花園,遠遠的便瞧見絢麗花叢中那一抹窈窕的緋色身影。
    他眯了眯眼,巧了嘛不是。
    隨即,謝之宴毫不避諱的大步朝著她走了過去。
    “別來無恙啊,江,二,小,姐。”
    謝之宴似笑非笑的看著正采花的江晚棠,故意將後麵幾個字咬字特別重,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而江晚棠則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麵色不善,毫不客氣的出言譏諷:“謝大人,挺閑啊!”
    謝之宴唇角的笑容一點點加深,小狐狸這是記仇了呢。
    看來事情不好辦了。
    他輕笑一聲,道:“我查過了,你那日拿走的卷宗是關於皇嗣的。”
    “我是該說你膽子大,還是說你不要命?”
    “連皇室的秘聞都敢調查。”
    江晚棠看著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語氣無辜:“謝大人,你走錯地方了,有病該去太醫院。”
    明明是罵人的話,可從她嘴裏說出來,卻仿佛格外的悅耳。
    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勾人。
    謝之宴笑了笑,眸色幽深的看著她。
    他想,他或許能理解,為什麽連陛下都會被她迷惑了。
    她確實與旁的閨閣女子大為不同。
    美人常見,有智慧的美人不常見,有智慧又美麗還心狠的女人更是罕見。
    謝之宴斂了思緒,接著道:“你不承認也無妨,反正我已認定是你。”
    “我猜你大概是在後宮發現了什麽與皇嗣相關的蹊蹺之事,且事態頗急,才會不惜鋌而走險親自去大理寺尋線索。”
    “但你拿走的卷宗,上麵也不過是一些簡單的記載,你找不出什麽真正的蛛絲馬跡。”
    “況且後宮波譎雲詭,迷霧重重,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每一個人都可能心懷叵測,絕非你所想象的那樣簡單。”
    “你以為的線索,說不定隻是別人故意布下的迷障,引你走入歧途。”
    “與其自己一個人艱難探尋...”說著,他忽然傾身,眸光銳利如刃,“倒不如同我合作,大理寺有最大的情報網,眼線遍布各地。”
    “屆時我在明,你在暗,既可快速調查你想要的,又能保你性命無虞,如何?”
    謝之宴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了許多,難得的這麽有耐心。
    江晚棠微蹙了蹙眉,手中的花瓣不自覺的捏緊,他說的不錯,那卷宗上確實沒有什麽重要線索。
    但,那也不代表她就要與謝之宴這老狐狸合作。
    他心思深沉,智多近妖,尤其是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銳利雙眸,看得人發怵。
    怎麽看,都不是好對付的。
    更何況不久前,這人還剛給了自己一箭。
    她可是很記仇的。
    江晚棠淡淡的瞥了一眼謝之宴,不為所動的冷漠淡然,眼神中透著明顯的疏離:“本宮聽不懂謝大人在說什麽,恕不奉陪。”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謝之宴微微歎息,像是早知她會如此反應。
    他說:“江二小姐先別急著拒絕,再考慮考慮。”
    緊接著,他笑了笑,語氣頗耐人尋味:“你會願意的。”
    江晚棠腳步微微一頓,沒有停留的離開了。
    謝之宴看著江晚棠離開的冷漠背影,又歎息了一聲。
    千萬不要得罪女人,不然會很難辦啊......
    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女子性情,若三春天氣,乍暖還寒。
    接下來的一連半月裏,姬無淵都時常踏入後宮,可偏偏獨獨隻去江晚棠的長樂宮,瞧著倒是有了幾分獨寵的架勢。
    為此,後宮妃嬪們從一開始時聽到陛下踏入後宮的緊張,期待,忐忑情緒,到後來都變成了嫉妒,每聽一回,那手中的帕子就絞爛一塊。
    這深宮最怕的不是百花凋零,而是偏有一枝獨秀。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不是自己沒有,而是別人得到了。
    後宮獨寵,是多少嬪妃渴望而不可及的。
    可偏偏有個江晚棠正在往這條路上走。
    昭陽宮。
    嘉妃住在昭陽宮主殿,王美人住在偏殿。
    兩人一道坐在院中賞花閑聊。
    “聽說昨兒個夜裏陛下又去長樂宮了......”
    王美人麵色不平道:“嘉妃姐姐不氣嗎?”
    嘉妃淡淡道:“本宮氣什麽?”
    王美人語氣憤憤:“陛下的魂都已經快被那長樂宮的狐媚子勾走了,姐姐就不著急嗎?”
    先前姬無淵去後宮倒是‘雨露均沾’,一個月好歹也能期盼著輪上一回。
    現在倒好了,一進後宮,都是直奔長樂宮的。
    據她打探而知,兩人總是在院中喝茶,下棋。
    嘁,不就是下棋嘛,誰不會似的。
    嘉妃眼神暗了暗,手中正修剪的花枝一不小心就折斷了,開得正豔的花朵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不甘和苦澀。
    她著急,又有何用?
    她都放下了大家閨秀的矜持與臉麵,脫光了站在他麵前,可他卻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