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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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國師離開後,江晚棠獨自坐在寂靜的殿內,一坐便是許久。
    冷梅侯在殿外看著江晚棠沉默不語的身影,也不敢上前打擾。
    敞亮的天色,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暗了下來...
    江晚棠終於站起身,緩緩走到了殿外,看著一旁的冷梅,問道:“可知陛下在何處?”
    冷梅低聲道:“回娘娘,陛下在禦書房批閱奏折。”
    江晚棠沉默了片刻,又道:“陛下近日來很忙?”
    冷梅點了點頭,道:“是啊,娘娘,還有幾日便是年關了,宮裏宮外都是一片繁忙景象,陛下應是更忙。”
    “年關?”江晚棠低聲的呢喃道。
    她猶記得上一世姬無淵的生辰,便是在年關後的一個大雪日。
    因為,那一日,也是她上一世的墜樓身死的日子。
    思緒回攏,江晚棠斂了斂眉,再度開口問道:“陛下今年的生辰是何時,準備在何處舉辦?”
    冷梅認真道:“娘娘,距離陛下的生辰還有七日,不過陛下下了令,今年的生辰不大辦,一切從簡。”
    “為何本宮不知?”江晚棠詫異道。
    冷梅驚覺多嘴,壓低了幾分聲音道:“是陛下特意交代的。”
    “陛下說娘娘這段時日操勞太多,心緒不佳,便交代宮中的一切大小事宜都不許吵到娘娘麵前。”
    “所以,如今後宮中的一切事宜都是陛下交由王福海公公在操持。”
    這一次,江晚棠沉默了許久,都未再說話。
    原來很多事情,並不是不存在,隻是她忽視了......
    江晚棠靜靜地站在簷下,看著外麵暗沉沉的天色,良久,才開口道:“告訴王總管,日後後宮中的大小事宜,便直接交到鳳棲宮來處理。”
    冷梅領命。
    接下來的幾日,似乎驗證了冷梅的說法,姬無淵確實很忙。
    往日便是事務再忙都會抽空來一趟鳳棲宮的人,如今都見不到人影。
    而這幾日江晚棠恰巧也很忙。
    江槐舟的屍骨在大理寺停放了多日,江晚棠本就想著讓他與自己的生母葬在一處,如今真相大白,文德太後的屍骨不在京城。
    江晚棠便托謝之宴將他的遺體帶到了佛光寺,由國師大人設法陣為他誦經超度三日。
    她為江槐舟準備了一副水晶棺木,可保他屍體長久不腐爛。
    超度三日後由蛇叔和冷婆婆一行人將江槐舟的棺木護送會槐鄉,與他的生母合葬在一處。
    此外,江晚棠還讓國師在佛光寺內為她的父母,江槐舟和文德太後幾人設立長生牌供奉在佛前,卻被告知冷韶華的長生牌位早在十幾年前就有人為她立了。
    江晚棠本以為是自己的父母,可最後卻得知是上一任的北境王,慕容燼,所立。
    不僅如此,立的還是雙牌位,上麵寫著冷韶華,慕容燼。
    江槐舟的棺木離開大理寺前往佛光寺的那日,江晚棠身著一襲素色鳳尾長裙,外披雪白狐裘,頭簪白花,出現在大理寺,同江槐舟做最後的告別。
    大理寺內,謝之宴已經提前讓人為江槐舟整理過遺容和身上服飾,是江槐舟生前最喜的白玉冠和天青色廣袖長袍。
    之後,以謝之宴為首的一小隊人馬護送江槐舟的棺木前往佛光寺。
    離開前,謝之宴與江晚棠站在大理寺門前,兩人相隔著好幾步的距離。
    謝之宴一身矜貴的墨紫色錦袍,氣勢淩然。
    江晚棠一襲素色白裙,清冷如仙,絕塵脫俗。
    寒風呼嘯而過,兩人站在大理寺前,一人站在最高石階上,一人立於最低的石階前,衣袂隨風飄動,有種說不出的意境感。
    江晚棠率先拱手致謝:“兄長之事,便拜托謝大人了。”
    謝之宴眸色深深的望向她,問道:“當真不去嗎?”
    江晚棠笑了笑,搖頭道:“不去了。”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就送他,到這了......”
    謝之宴看出她笑意裏掩藏的苦澀,不想她留有遺憾,繼續道:“你若想去,陛下不會再阻撓...”
    他話音還未落,江晚棠便開了口。
    她說:“我知他不會阻攔。”
    “可他既願為我著想退讓,我亦不該得寸進尺,不顧慮他的心境。”
    她若去了佛光寺,便不可能不去看望姬無妄。
    既是如此,便不如不去,不見。
    她知道,他如今一切安好,便足矣。
    謝之宴低斂了眉眼,沒有再說什麽。
    之後,他翻身上馬,帶著江槐舟的棺木,一隊人馬動身離開。
    江晚棠目送著江槐舟的棺木離開,眸中閃爍著瑩瑩微光,嘴裏輕聲的呢喃:“兄長,一路走好...”
    “妹妹便隻能送你到這了...”
    “若有來世,我們還做兄妹,親人...俱在。”
    直到一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長街的拐角,江晚棠才收回了視線,她抬步走向了一旁低調奢華的馬車,由冷梅攙扶著進了馬車。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直接一路行駛去了水牢。
    水牢內,除了腐臭的汙水腥味,依舊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
    江晚棠順著水牢的通道,一路走到最裏間的水牢門口。
    裏麵守著的冷雪見她過來,提前打開了水牢柵門。
    在水牢的角落內,放著兩個轟臭的恭桶,裏麵分別放著吳德財和秦氏兩人。
    兩人身上的傷口都做了包紮處理,吳德財全身裹著白布,隻露了一雙眼睛和頭頂,而秦氏則露出了一個完整的頭。
    江晚棠站在門口,冷梅跟在她的身後。
    饒是冷梅一個見過無數大場麵的暗衛,看到這兩人都忍不住恐懼,惡心想吐。
    冷雪站在牢房內,麵無表情,儼然已經習慣。
    這也是當初江晚棠選她來這水牢守著的原因。
    冷梅做事細致周全,心思敏感,能文能武;
    而冷雪粗枝大葉,不拘小節,更善武。
    裏麵,惡臭和血腥味衝天,江晚棠眉頭都未皺一下,直接抬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