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重八真是老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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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誅”字出口,整個大堂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跪著的錦衣衛們無人作聲,卻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來的恐怖壓力。
    這不是普通的傳旨。
    這是去龍潭虎穴裏,拿皇帝的旨意去敲山震虎!
    一個千戶上前,雙手接過聖旨,手竟有些微微發抖。
    “聽著!”
    毛驤的眼神如刀子般刮過每一個人的臉,“你們每個人,都代表著陛下的天威。旨意送到,王爺接了,你們的任務就算完成。王爺若有半點遲疑、抗拒,你們……”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不必回來複命,就地死節,以身殉國!”
    “是!”
    眾人轟然應諾,聲震屋瓦。
    很快,十三名背負著黃綾聖旨的錦衣衛校尉,牽著最優良的戰馬,走出了北鎮撫司。
    他們沒有絲毫停留,翻身上馬,馬蹄踏在青石板上,濺起一連串火星。
    一人,一馬,一旨,如十三支離弦之箭,射向大明廣袤的疆域。
    他們將把皇帝的意誌,帶到那些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的朱家子孫麵前。
    應天府的這張大網,終於撒開了。……
    荊州,湘王府。
    與外界傳言的奢靡享樂不同,此刻的王府後院,聽不到絲竹管弦,聞不到酒氣脂粉。
    隻有兵器碰撞的鏗鏘聲,和整齊劃一的沉重腳步聲。
    一片巨大的地下校場,被無數火把照如白晝。
    數千名身著黑甲的士卒,正結成一個個森然的軍陣,進行著最嚴酷的操練。
    他們的甲胄精良,兵器鋒利,遠非尋常衛所兵可比。
    最駭人的是他們身上的氣息。
    那不是普通士兵的悍勇,而是一種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漠視生死的冰冷殺氣。
    校場高台上,一名青年負手而立。
    他身穿一襲月白常服,未著甲胄,麵容俊朗,身形挺拔。
    明明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但當他的目光掃過下方軍陣時,那股睥睨天下的威勢,卻讓整個校場的殺氣都為之一凝。
    正是湘王,朱栢。
    在應天府君臣眼中那個隻知鬥雞走狗的廢物親王。
    此刻,他卻鋒芒內斂,卻隨時可以出鞘,飲盡敵血。
    他的身後,靜靜站著十道身影。
    他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人魁梧如山,有人瘦削如竹,但無一例外,每個人都散發著淵渟嶽峙恐怖氣場。
    他們隻是站在那裏,就是十座無法逾越的高山,是十尊從地獄歸來的殺神。
    係統簽到召喚而來的華夏史上十大元帥!
    “霸王,你看我這支‘荊襄銳士’,比你的江東子弟兵如何?”
    朱栢沒有回頭,聲音平淡,卻自有強大的自信。
    他身後一名身材最高大的男子上前一步,他目生重瞳,麵容剛毅,身上那股霸烈之氣幾乎要凝成實質。
    正是西楚霸王,項羽!
    “王爺的兵,殺心夠重。”
    項羽的聲音如同金石交擊,“但,還未見血。”
    朱栢笑了。
    “快了。血,很快就有了。”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從校場入口飛奔而來,單膝跪地。
    “啟稟王爺!應天府來人了!是錦衣衛,帶著聖旨來的!”
    此言一出,項羽等十人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無比。
    那實質殺氣,讓前來報信的親衛如墜冰窟,幾乎無法呼吸。
    朱栢卻依舊平靜。
    他緩緩轉過身,嘴角甚至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哦?終於來了麽?”
    他早就料到了。
    藍玉案,不過是開胃菜。
    他那個雄才大略的父皇,真正的目標,是他們這些兒子。
    “父皇這是在逼我們站隊,逼我們表態。”
    “他想看看,我們這些兒子裏,誰是狼,誰是羊。”
    朱栢的眼神驟然深邃起來,能看透人心。
    “他以為把我扔在荊州這個溫柔鄉裏,就能把我養成一隻羊。”
    “他錯了。”
    “我不是羊,也不是狼。”
    他走到高台邊緣,俯視著下方正在迅速散去、隱入黑暗的精銳士卒,聲音裏帶著興奮的戰栗。
    “我是獵人。”
    “一個……等著所有狼和羊,都進場的獵人。”
    “讓使者進來,孤要看看朱重八和朱允炆要玩什麽把戲!”
    教軍場內,萬籟俱寂。
    方才還殺聲震天的校場,此刻隻餘下風卷過旌旗的獵獵聲響,以及尚未散盡的濃鬱鐵血腥氣。
    三名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在一名千戶的帶領下,臉色煞白地走在空曠的場地上。
    他們是天子親軍,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凶神,見慣了王公大臣在他們麵前戰戰兢兢的模樣。
    可今天!
    那無處不在的殺氣,紮進他們的骨髓裏,讓他們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終於,他們來到了高台之下。
    當為首的錦衣衛千戶——盧淵,抬起頭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高台上,湘王朱栢,竟端坐在一張九龍盤繞的黃金寶座之上!
    龍椅!
    那是隻有天子才能坐的龍椅!
    盧淵隻覺得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雙腿一軟,險些當場跪下去。
    瘋了!
    湘王他瘋了!
    他竟然在自己的封地,私造龍椅,還如此明目張膽地擺在教軍場上!
    這已經不是謀逆,這是在指著應天府的方向,告訴所有人,他要反!
    朱栢的身後,那十道身影如同十尊亙古不變的魔神雕像。
    他們或抱臂,或按劍,或僅僅是安靜站立,但那一道道目光投射下來,便讓盧淵等人感覺自己被史前凶獸的視線鎖定,連呼吸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盧淵身後的兩名校尉,已經把持不住,身體篩糠般抖動起來,牙齒咯咯作響。
    “應天府錦衣衛千戶盧淵,奉旨……宣詔!”
    盧淵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他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張刺目的龍椅,從懷中顫抖著掏出明黃色的聖旨,雙手展開。
    整個過程,高台上的朱栢一動不動。
    他沒有起身,沒有下跪,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半點波瀾,就那麽居高臨下地看著,在欣賞一出與自己無關的滑稽戲。
    盧淵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知道,今天恐怕難以善了。
    但他別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用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尖利嗓音,開始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孫允炆,仁孝聰慧,克承大統,深慰朕心。茲逢其誕辰,普天同慶。著湘王朱栢,即刻啟程,返回應天,為皇太孫祝壽,不得有誤……欽此!”
    冗長的聖旨,在此刻死寂的校場中顯得格外刺耳。
    讓他這個手握雄兵的皇子,去給一個乳臭未幹的侄子磕頭祝壽?
    這已經不是試探,這是羞辱!
    盧淵讀完最後一個字,冷汗已經浸透了內衫。
    他高舉著聖旨,等待著湘王的回應。
    然而,迎接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壓抑的沉默。
    高台上的十尊殺神,目光愈發冰冷,那匯聚而成的殺意幾乎讓空氣凝結成冰。
    朱栢終於有了動作。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的扶手。
    “咚。”
    “咚。”
    “咚。”
    每一聲輕響,都狠狠砸在盧淵的心髒上。
    突然,朱栢笑了。
    他緩緩站起身,那身月白常服無風自動,遠比項羽等人更加恐怖的威壓,席卷了整個校場!
    他一步步走到高台邊緣,俯瞰著渺小的盧淵,鷹視狼顧,反相畢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栢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猖狂與憤怒。
    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炸響在校場上空!
    “朱重八真是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