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父皇,你不是要壽禮嗎?給你送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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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外。
    聲浪排山倒海,滾滾而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遠處的金陵城牆上,隱約可見巡邏的守軍驚慌失措,亂成一團。
    麵對這曠古未有的盛大朝拜,麵對這足以讓任何帝王都為之瘋狂的效忠。
    朱栢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
    他隻是平靜地注視著眼前這片臣服於自己的力量海洋,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沒有激動,沒有狂喜,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與漠然。
    他的目光,越過了跪伏的百萬雄兵,越過了五十裏的平原,最終,落在了那座若隱若現的,雄偉的京城之上。
    父親!
    好大侄!
    你們不是要壽禮嗎?
    我來給你們送壽禮了!
    金陵城外。
    朱栢率領百萬大軍與李景隆率領的五十萬大軍,對峙。
    那撼天動地的呐喊聲,化作實質的音浪,跨越數十裏的曠野,狠狠撞擊在金陵巍峨的城牆上。
    城頭之上,瞬間一片死寂。
    守城的兵卒們,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似死人般慘白。
    他們手中的兵器“當啷”作響,不是因為戒備,而是因為無法抑製的顫抖。
    一些人腿軟得站立不住,直接癱倒在地,褲襠裏傳來一陣騷臭。
    更多的人,則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遠方那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大腦一片空白,連恐懼都忘了。
    那是什麽?
    那真的是人能擁有的軍隊嗎?
    那延綿不絕,能吞噬天地的鋼鐵洪流,那整齊劃一,由神明親手鍛造的殺戮機器,徹底擊碎了他們身為大明京營最後的一點可憐的驕傲。
    “亂什麽!都給本帥站直了!”
    一聲色厲內荏的怒吼在城頭響起。
    曹國公李景隆,身著一套華麗得有些過分的銀白色鎖子甲,腰懸寶劍,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下,快步走上城樓。
    他極力想擺出一副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將風範,但那微微顫抖的語調和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徹底出賣了他內心的驚駭。
    他的目光,貪婪又恐懼地掃過遠方那道身披金甲的身影。
    那就是湘王朱栢?
    那個在奏報裏,被他嗤之以鼻,斥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悖藩王?
    這他媽的是藩王?
    這氣勢,比他爺爺朱元璋當年還要駭人!
    李景隆感覺自己的喉嚨一陣發幹,心髒狂跳得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他原以為這隻是一場手到擒來的平叛,是一場為自己加官進爵、名留青史的盛大表演。
    可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一腳踹在了鐵板上,不,是踹在了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上!
    “擂鼓!開城門!列陣!”
    李景隆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幾乎是吼出了這道命令。
    他知道,龜縮在城裏隻有死路一條。
    麵對這種規模的軍隊,金陵城牆再堅固,也隻是一個稍大點的棺材。
    唯有出城野戰,靠著五十萬京營的兵力優勢,或許……
    或許還有勝算。
    “咚——咚——咚——”
    沉悶的戰鼓聲終於從城中響起,帶著慌亂和遲疑。
    朱栢緩緩抬手,一個平舉的動作。
    “嘩——”身後,那片跪伏的鋼鐵海洋,應聲而起。
    沒有雜亂,沒有一聲多餘的呐喊,百萬將士起身的動作整齊劃一,是一個被無形絲線操控的巨人。
    甲胄摩擦碰撞的聲音再次匯聚成一道驚雷,滾過寂靜的原野。
    他們站了起來!
    沉默,卻蘊含著即將噴發的火山般的力量。
    就在這時,遠方金陵城的方向,傳來了沉悶的號角聲。
    那聲音與湘軍號角的蒼涼雄渾不同,帶著一種京師特有的威嚴,卻又顯得有些中氣不足,色厲內荏的咆哮。
    “嘎吱——”
    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吊橋落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隨即,洪流從城門洞中洶湧而出。
    那是大明的京營,皇帝的軍隊。
    為首的是騎兵,身著鮮亮的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以及裝備著火銃、神機箭的神機營。
    他們排列著相對嚴整的方陣,試圖在氣勢上與城外的叛軍分庭抗禮。
    緊隨其後的是步卒,長槍如林,刀盾如牆。
    數十萬大軍源源不斷地開出城池,在金陵城外廣闊的平原上,緩緩展開陣型。
    五十萬大軍在城外鋪開,同樣聲勢浩大。
    然而,當這五十萬人與對麵那黑色的百萬雄師遙遙對峙時,卻顯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單薄與脆弱。
    一邊,是沉默的、蓄勢待發的鋼鐵巨獸,每一片甲葉,每一柄長槍,都閃爍著冰冷的、渴望鮮血的光芒。
    另一邊,是喧嘩的、人心惶惶的烏合之眾,無數雙眼睛裏,閃爍的不是戰意,而是對死亡的恐懼。
    空氣凝固了。
    兩軍之間那片廣闊的平原上,連風聲都消失了。
    天地間,隻剩下兩種顏色,黑色與雜色。
    隻剩下兩種氣息,死寂與躁動。
    殺氣,無形無質,卻又沉重如山,壓在每一個官軍士兵的心頭。
    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對麵那百萬雙眼睛裏投射出的,是看待死物的眼神。
    沒有憤怒,沒有仇恨,隻有純粹的、高效的、程序化的漠然。
    高坡之上,朱栢身後的十大元帥,神情各異。
    白起和冉閔,眼神空洞,周身散發著讓空氣都為之凍結的死氣。
    項羽則是滿臉的不耐與狂熱,他那雙重瞳之中,戰意沸騰,緊握著天龍破城戟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主公,還等什麽?一群土雞瓦狗,俺老項一人就能殺個對穿!”
    霍去病嘴角掛著桀傲不馴的冷笑,他輕輕拍打著坐下戰馬的脖頸,目光銳利如鷹,早已鎖定了官軍陣中李景隆那麵最顯眼的帥旗。
    韓信、李靖、孫武三人,則目光沉靜地掃過對方的陣列,每一個微小的調動,每一個陣型的缺口,都在他們腦中被無限放大,瞬間推演出數十種擊潰對方的方案。
    而朱栢,依舊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他甚至沒有去看對麵那亂糟糟的五十萬大軍,也沒有理會身後諸將的情緒。
    他的目光,始終凝視著金陵城的方向,要穿透那厚實的城牆,看到皇宮深處,那張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龍椅。
    他緩緩抬起了右手,金色的臂甲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他豎起了一根食指。
    這個動作,簡單,隨意,甚至有些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