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賈詡:請陛下早做決斷,逼朱元璋禪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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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當空,清冷如霜。
    月光透過湘王府的窗欞,在地麵灑下一片破碎的銀輝。
    這裏曾是他的府邸,如今卻成了他囚禁舊日自我的牢籠。
    朱栢站在窗前,那張曾讓無數人畏懼的臉上,此刻卻隻剩下蝕骨的疲憊。
    風中還殘留著徐妙雲身上淡淡的蘭花香氣,和他親口說出的那個詞——“嫂子”。
    每一個筆畫,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刻刀,在他心上反複劃刻。
    他贏了,贏得了這座金陵城,贏得了整個大明江山。
    可當她轉身離去,那單薄的背影融入夜色時,他才發覺自己輸得一塌糊塗。
    他征服了天下,卻連伸出手,觸碰她衣袖的勇氣都沒有。
    那短短的一寸,是君臣,是叔嫂,是永遠無法跨越的血海深仇。
    他用力握緊了拳頭,骨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楚。
    這點痛,反而讓他混亂的心緒,有了一瞬間的清明。
    就在這時,一道鬼魅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是從地麵的影子裏長出來的一樣。
    來人身穿玄色官袍,頭戴蓮花冠,麵容籠罩在陰影中,正是大唐不良帥,袁天罡。
    “啟稟陛下。”
    袁天罡單膝跪地,聲音沙啞,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陛下”二字,像一根針,刺破了朱栢短暫的失神。
    他緩緩轉身,臉上的所有脆弱與悵惘瞬間褪去,重新凝結成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
    “講。”
    他的聲音冷得像金陵城外的護城河水。
    “金陵城內的奸細,已清理幹淨。”
    袁天罡言簡意賅。
    朱栢的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碾死了一窩螞蟻。
    袁天罡頓了頓,繼續道:“隻是……城中那些文武百官的家眷,還有各個藩王的家眷子嗣,該如何處置?”
    這個問題,才是他深夜求見的真正目的。
    一座城池的歸屬,不僅在於城牆和軍隊,更在於人心。
    如何處置這些前朝的“遺老遺少”,將直接決定新皇的聲名。
    是效仿曆代開國之君,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還是施以仁政,彰顯天恩?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等著朱栢的答案。
    朱栢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那冰涼的觸感,讓他愈發冷靜。
    他想起了蜀王兄朱椿的慘狀,想起了那些忠於他而被朱允炆虐殺的宗親。
    殺戮,是他最擅長的手段。
    隻要他一聲令下,金陵城內,必定會再起一場血雨腥風。
    可……
    他的目光越過袁天罡,望向窗外那輪孤月。
    月光下,隱約能看到遠處民居的輪廓。
    那裏,有無數在戰火中幸存下來的百姓,正躲在黑暗裏瑟瑟發抖。
    他已經讓這座城流了太多的血。
    “傳朕旨意。”
    朱栢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嚴禁麾下任何士兵,以任何理由,侵擾金陵百姓,搶掠財物。違令者,斬。”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聲音更冷了幾分:“至於那些官宦家眷、藩王子嗣……圈禁府中,派人看守,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門半步。膽敢作亂者,同罪。”
    不殺,但也不放。
    這便是他給出的答案。
    既要安撫民心,展現自己並非嗜殺的暴君,也要將這些潛在的威脅牢牢攥在手裏,讓他們成為日後掣肘各方勢力的籌碼。
    “喏!”
    袁天罡低頭領命,身影再次化作一道輕煙,消失在黑暗中。
    房間裏又恢複了死寂。
    朱栢踱步回到桌案前,看著上麵堆積如山的文書。
    這些,都是金陵城的府庫賬冊,官員名錄,城防圖……
    代表著他如今握在手中的,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悅。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胄摩擦的金屬撞擊聲。
    “陛下!”
    親兵在門外稟報,“項羽、白起、冉閔、霍去病……十位將軍,並軍師祭酒賈詡大人,在外求見。”
    朱栢眉梢微挑。
    這個時辰,他麾下最核心的武將和謀士聯袂而來,所為何事,不言自明。
    “讓他們進來。”
    門被推開,混合著血腥、汗水與鐵鏽味的陽剛氣息,瞬間衝散了房間裏殘留的蘭花香。
    以項羽為首的十大戰將魚貫而入,他們身上還穿著染血的戰甲,煞氣騰騰,剛從修羅場走出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與狂熱,看向朱栢的眼神,充滿了崇拜與敬畏。
    在他們身後,是一個身著青衫的文士,身形瘦削,麵容普通,唯獨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不起半點波瀾。
    正是毒士,賈詡。
    “末將(臣),參見陛下!”
    十一位文武重臣,齊齊單膝跪地,聲震屋瓦。
    “平身。”
    朱栢坐在主位上,目光平靜地掃過每一個人。
    項羽性子最急,站起身便甕聲甕氣地說道:“陛下!金陵已下,您什麽時候黃袍加身,咱們什麽時候傳國玉璽取來?俺已經等不及了!”
    “不錯!”
    霍去病意氣風發,接口道,“陛下,燕王朱棣也已稱帝,此等亂臣賊子,末將請命,願率三千鐵騎,直搗燕京,將他的人頭取來獻給陛下!”
    此時,朱棣等聯軍,已經兵敗,聯軍敗北在即。
    一眾武將紛紛附和,言語之間,恨不得立刻就為朱栢掃平天下。
    他們是純粹的軍人,是朱栢手中最鋒利的刀。
    在他們看來,勝利之後,就該是論功行賞,享受戰果。
    然而,賈詡卻一直沉默著,直到所有人都說完了,他才緩緩上前一步。
    “陛下。”
    他的聲音很輕,卻瞬間讓喧鬧的房間安靜下來。
    “金陵城雖已攻破,但陛下的大業,才剛剛開始。”
    賈詡微微躬身,目光直視朱栢,那眼神深處,閃爍著智慧與冷靜的光芒。
    “如今,主弱臣強,朱元璋雖然被囚禁於奉天殿,但他畢竟做了幾十年的皇帝,餘威尚在。金陵城中的百官,嘴上不說,心裏想的還是他這個‘太祖高皇帝’。”
    “北平的燕王,雖然兵敗,但若是退守河北,虎踞幽雲,手握大明最精銳的邊軍,自立為帝,更是擺明了要與陛下一爭高下。”
    “其餘各地的藩王,名為觀望,實則各懷鬼胎。他們此刻,都在等著看,看陛下您,究竟是能定鼎天下的新君,還是曇花一現的逆賊。”
    賈詡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眼下這看似一片大好的局勢下,所隱藏的致命危機。
    原本興奮不已的眾將,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賈詡沒有停下,他的聲音愈發沉重:“陛下,如今之計,萬萬不可再等!”
    “您必須立刻做一件事,一件足以昭告天下,定鼎乾坤,讓所有宵小之輩,都不敢再有任何妄想的事!”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精光爆射,一字一頓地說道:“請陛下,立刻頒布登基傳位詔書!”
    “讓朱元璋……禪讓!”
    轟!
    “禪讓”二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炸響。
    自古以來,皇位更迭,要麽是父死子繼,要麽是血腥的政變。
    逼迫在位的皇帝禪讓,而且還是逼迫開國太祖朱元璋禪讓,這是何等驚世駭俗,何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項羽等武將雖然桀驁,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想的是殺了舊主,擁立新君。
    冉閔眉頭緊鎖,這個沉默寡言的殺神,也忍不住開了口,“逼迫皇上禪讓?這……這豈不是要讓陛下背上千古罵名?”
    “罵名?”
    賈詡冷笑一聲,那笑容裏帶著一絲不屑與嘲諷。
    “冉將軍,自古成王敗寇。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隻要陛下登臨九五,誰敢說半個‘不’字?”
    “如今,我們最缺的,不是兵馬,不是地盤,而是一個‘名’!一個名正言順的‘名’!”
    他轉向朱栢,再次深深一揖。
    “陛下,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您現在是湘王,即便攻下了金陵,在天下人眼中,您依然是‘反賊’。隻有讓朱元璋親筆寫下禪讓詔書,昭告天下,您才是大明朝獨一無二、名正言順的皇帝!”
    “到那時,燕王朱棣,便從與您爭位的皇子,變成了反叛新君的逆賊!天下的輿論,各地的藩王,都會站在您這一邊!”
    “遲則生變!晚一天,這天下,便多一天大亂的風險!懇請陛下,早做決斷!”
    賈詡說完,便深深拜伏於地,不再言語。
    房間裏,死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端坐於主位之上的年輕身影。
    他當然明白賈詡的意思。
    這確實是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
    既能兵不血刃地解決掉朱元璋這個最大的政治符號,又能將朱棣直接打成反賊,在道義上占據絕對的製高點。
    隻是……
    禪讓。
    他想起了那個老人。
    那個曾經手把手教他騎射,帶他微服出巡,在他惹禍之後一邊罵他“混賬”,一邊又替他收拾爛攤子的朱元璋。
    如今,他卻要親手將這位雄才大略的開國帝王,徹底踩在腳下,讓他受盡此生最大的屈辱。
    一絲複雜的情緒,從他心底一閃而過,但瞬間便被無盡的冰冷所淹沒。
    從朱椿兄被吊上城門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所有的溫情,便已經煙消雲散了。
    剩下的,隻有不死不休。
    “篤。”
    最後一聲輕響落下。
    朱栢站起身,緩緩走到大殿中央,俯視著腳下這片被月光照亮的土地。
    “賈詡。”
    他開口,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臣在。”
    “擬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