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晏寒天隻是捎了一耳朵他們的閑聊，便幹脆果決道：“不管是定遠侯府的裴三郎還是大秦的十三皇叔，既然已經與宋鳶成婚，那她就是本王的王妃。
    今日群臣見證，皇家玉蝶就在現場，有勞成皇叔將我的王妃記入皇家玉蝶，懇請皇兄為臣弟的王妃賜下朝服金冊，臣弟好後顧無憂的出征北境！”
    一時間羨慕長陽府的，笑話梁侍郎的，朝堂上熱鬧極了。
    前朝諸事大刀闊斧的進行，後宮裏皇後又一次拒絕了妃子們要去給太後侍疾的請求。
    賢妃位分和娘家勢力都不如皇後和陸貴妃，就想在太後麵前露露臉替兒子爭取一下太後的支持，結果皇後再三阻攔，她一時有些激憤，“皇後娘娘這是何意？
    我大秦向來注重孝道，太後病重，皇後娘娘自己不去侍疾，也不讓姐妹們去照顧太後，難道皇後娘娘想讓所有人都以為咱們陛下不孝嗎？”
    “賢妃！”
    皇後有口難言，輕嗬一聲，向來與她針鋒相對的陸貴妃見狀把玩著漂亮的指甲幽幽道：“是啊，你也知道咱們陛下向來孝順，往常太後稍有不適，陛下親自過問，甚至不惜大動幹戈為太後選拔專門照顧她的女太醫。
    如今太後危在旦夕，陛下比我們都清楚，他卻連慈寧宮都沒去過。
    據本宮所知，慈寧宮門口的侍衛早就換成了內衛，前朝這幾日都在抓突厥細作和乾安餘孽，賢妃，你是要替陛下去盡孝，還是想替景明去送死？
    咱們姐妹鬥了二十多年也從未對孩子們下手，你這個當親娘的，不帶這麽害景明的吧？
    那孩子也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你自己要作死，休要連累孩子，若是讓外人以為我們也似前朝後宮那些妖妃毒後一般鬥起來毫無底線，再出個什麽子貴母死，你看看這宮裏哪個姐妹能容得下你？”
    其他妃子們聞言皆是臉色一白，她們其實都跟賢妃抱著一樣的心思，以為是皇後自己跟太後有了嫌隙，還不讓她們去討好太後。
    陸貴妃一開口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沒有人在這時候去問當朝太後怎麽可能跟乾安餘孽和突厥細作扯上關係，前朝的大臣們可能還需要證據來驗證一下真相，看事情是否符合律法倫理，可後宮的妃嬪們不需要真相，她們隻需要明白帝王的態度。
    最關鍵的是，前朝前朝亡國就是因為宮闈鬥爭太嚴重，令前朝最後一個正統皇帝駕崩之時都沒有繼承人，宗室子弟為了搶奪皇位才引發了內亂。
    皇後順著陸貴妃的話開口，“太祖皇帝有令，若是後宮妃嬪為爭寵害死皇嗣，不管被害的皇嗣是男是女，哪怕隻是一個尚未出世的胎兒，該妃嬪之子決不許為儲，且須被貶至妃位一下，以免後妃幹政。
    賢妃，你的心思，太顯眼了！”
    賢妃忙不迭跪在地上，“臣妾知錯，請皇後娘娘責罰！
    一切都是臣妾擅作主張，與三皇子無關，懇請皇後娘娘莫要牽連三皇子殿下！”
    ……
    皇後瞥了她一眼，“別說的本宮好像對老三多不好似的，大秦的每一個皇子安危都幹係著陛下對本宮的恩寵，本宮再怎麽著都不會對孩子們下手。
    回你的永寧宮去，禁足三月，抄抄心經靜靜心……”
    皇帝的動靜越大，前朝後宮就越安靜。
    宋鳶醒來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麵前放著親王妃的朝服和今冊，還有皇帝的諸多賞賜。
    紀亭舒紅著眼睛與她介紹前朝發生的諸多事情，直到連皇帝給三位皇子安排的具體事宜都說完了也沒提一句朝服的事情。
    還是宋鳶自己看到那朝服後猜到了結果，“金殿之上公開身份，王妃朝服都送到了這裏，我這怡親王妃的身份，估計也板上釘釘了吧？”
    她的語氣很冷靜，冷靜地紀亭舒都有些摸不準她的情緒，眼淚一下就出來了，“阿鳶，是娘對不起你，娘其實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答應娶你是為了更好的調查長陽府，我以為我能掌控節奏，在你們大婚之前將證明長陽府清白的證據借他的手塞給他的……”
    紀亭舒一生算計人心，為了長陽府，自己的婚事也可以獻祭，唯獨對這個命途多舛的女兒他滿心愧疚。
    宋鳶眨了眨眼，側首看著她，“娘，您覺得，長陽之困，現在解了嗎？”
    “當然。”
    紀亭舒毫不猶疑地點頭，“在此之前，我想的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借他之手將長陽府的忠心呈給皇帝而已。
    如今不僅皇帝看到了長陽府的忠心，你雲帆表兄還能留在昭京。
    雖然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在昭京的性質和我們一樣，都是人質，但至少長陽府的血脈傳承沒斷，就還有希望是不是？
    而且晏寒天當長陽軍的副帥，我們就再也不用擔心長陽軍隊軍費問題了，這怎麽能不算是一種圓滿呢？”
    紀亭舒話說完，那向來高昂的頭顱也垂了下去，“隻是委屈了你，這場鬧劇，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在算計你。”
    事情已經做出來了，結果也無力改變，口頭的道歉除了道德綁架沒有任何意義，紀亭舒不忍逼迫女兒，隻一個人默默垂淚。
    宋鳶的手摸出杯子裏握住了她的手，“娘，挺好的，其實這也是我所求。
    怡親王妃，大秦女眷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我不虧的。”
    她笑得越恬淡，紀亭舒就越是心疼，終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強作平靜地與宋鳶聊了幾句，借口有事躲了出去。
    宋鳶問身側的海棠，“朝廷對商牧野和宋白蘭還有太後的處置落地了嗎？”
    “太後會在今晚病逝，明日一早，商牧野、宋白蘭和霍渠以及其他乾安餘孽和突厥細作都會為太後陪葬，皇兄會對太後大肆歌功頌德，宣揚是太後精心布置，我們才如此輕易而迅速地查到了乾安餘孽的老巢和突厥細作的全部安全據點。”
    晏寒天穿著屬於十三皇叔的華服站在宋鳶塔前，說完這些話就不敢再抬頭看她。
    “商牧野逼我當平妻時，你答應入贅，替我解了圍。
    提親和大婚時，你請的人和排場為我掙了臉。
    在陛下麵前，你有篩選地向陛下呈上有利於長陽府的證據，全了我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