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真假畫師:少年審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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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蕭林風帶著捕快悄悄潛回疊翠樓,真是應驗了金三萬那句“奸夫淫婦”。當眾人在後院西側小樓掀開帳簾和被子的時候,攸蒻正和雲杉一絲不掛縮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蕭林風趕緊閉眼,把身子背了過去,捕快們極其專注地掃瞄床上的情形,生怕錯過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床上二人驚惶失措,攸蒻尖叫著扯過被子遮體,雲杉則麵如土色,也趕緊抓被子遮住身子,結結巴巴說道:“大人,你們要做什麽?你們私闖民宅,是觸犯了大舜律法!”
    “你還給我講律法,我們來這裏,自然是抓凶手啊,沒想到抓到一對野鴛鴦。”捕快笑道,和旁邊的捕快擠了個眼,他對這樣的抓人場麵頗感興趣。
    攸蒻紅著眼睛,把腦袋鑽進了被窩。雲杉驚恐中帶著怒氣:“都是誤會,我們哪裏是凶手,我們是情投意合!”
    “起來,跟我們走!”捕快把衣服扔到床上,雲杉顫抖著穿上衣物,攸蒻則死死拽著被子,又羞又怒。
    最終,這對“情投意合”的男女,臉色難看地穿好了衣服,被押送去往衙門。劉阿勇跟在眾人後麵,看到自家老板和雲杉被五花大綁,一臉的蒙相,嚇得臉色慘白,一句話都不敢說。
    日上三竿,王縣令不緊不慢走到大堂,蕭林風和劉阿勇已經等候多時。不少百姓聽聞今日要審一起人命官司,紛紛湧入衙門,把大堂圍得水泄不通。
    蕭林風一夜忙活,又幹等許久,心裏不滿,現在終於可以開堂了。他深深吐了一口氣,仿佛把憋了幾個時辰的怨氣都吐了出去。
    王縣令看著噘嘴生悶氣的蕭林風,抿了抿嘴:“蕭公子,現在剛到巳時,是本府開堂辦公的時候,我按時到堂,並沒有絲毫懈怠。”
    蕭林風沒有說話,心想,都出了人命案,你還不積極一點,要是凶手逃跑了,你是不是等到巳時開工才去抓人?
    王縣令咳嗽了一聲,笑道:“年輕人就是性子急,這嫌犯都在班房裏關了半夜,你還想讓各位公差沒的歇息不成?”
    蕭林風一怔,沒想到王縣令還有讀心術,厲害!
    也是啊,寒窗苦讀十幾載,能考上官職的大多都是人中翹楚,王縣令的沉穩自有道理,確實是自己急躁了。
    蕭林風不敢再露出不滿,趕緊端正態度,恭敬地說道:“王大人,昨日您說讓我做副主審,可還算數?”
    “隻要不褻瀆公堂,敬畏朝廷法度,你盡管放手去審。”
    蕭林風心中一喜,忙點頭應是,隨即整理衣冠,走向大堂中央。
    百姓見今日審案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還戴著精美絕倫的白玉麵具,更加好奇,人潮湧動,捕快不得不拉起木架子阻攔。
    王縣令把驚堂木一拍,大聲說道:“帶嫌犯!”
    攸蒻和雲杉被押了出來,按蕭林風的意見,沒有給他們上枷鎖。二人低著頭跪在地上,神情萎靡,狼狽不堪。
    蕭林風大喊一聲“攸蒻!”,隨後抓起王縣令案上的一本卷冊朝她頭上砸去。
    攸蒻反應迅速,立刻用手擋住,卷冊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她抬頭怒視蕭林風,美貌的臉上滿是委屈與不甘。
    “蕭林風,你幹什麽!”雲杉怒吼道。
    眾人一驚,這是什麽操作?
    四下一片嘩然,百姓開始交頭接耳。
    王縣令有些生氣,把驚堂木重重一拍:“胡鬧!”
    捕快們皆撇嘴互相對視,顯然對蕭林風幼稚粗魯的舉動表示鄙視。
    小孩子審案,簡直就是胡鬧!王縣令我看你如何下得了台?
    蕭林風環視眾人,撿起地上的卷冊,拍拍灰塵,恭恭敬敬放到案上,低頭賠罪:“大人,我沒有胡鬧,隻是想試探攸蒻的反應,並無惡意。”
    “試探攸蒻的反應?”王縣令不解。
    眾人聽蕭林風這話,也好奇地看著他,想知道他如何解釋。
    蕭林風不緊不慢說道:“公差大哥在天麓橋洞底下發現了一具女屍,認為是攸蒻,然後找到疊翠樓,發現另外一名跟女屍模樣相同的女子,這女子說自己是攸蒻,死的是她的孿生妹妹,你們就信了,大家可有仔細調查?萬一死的是攸蒻,疊翠樓裏那個活著的人是她的妹妹攸蓮,那當如何?”
    洪捕頭哼了一聲,冷著臉說道:“疊翠樓兩個仆人不是證明了,死者就是攸蓮嗎?”
    蕭林風微微一笑:“雲杉都和這個女人睡到一起,他的證詞豈能相信?何況死者臉部有傷,不容易仔細辨別,這個女人和雲杉說死者是攸蓮,劉阿勇也就認為是攸蓮了。”
    蕭林風轉向劉阿勇:“阿勇,你說,昨日認屍的時候,你可有仔細看?”
    劉阿勇撓撓頭,支吾道:“昨晚我看到雲杉確實和攸老板在一起說話,我怎麽知道攸老板有真有假。後來我們到衙門辨認遺體,大家都傷心欲絕,攸老板哭喊著二小姐的名字,我也就認為死的是二小姐。”
    “也就是說,你絲毫沒有注意地上躺著的女人到底是誰?隻是從眾,理所當然認為她是攸蒻?”
    “嗯。”劉阿勇臉上露出愧色,“官府不會治我的罪吧?”
    蕭林風說道:“隻有你為非作歹,官府才會治你的罪。”
    “哦,知道了。”劉阿勇鬆了一口氣。
    王縣令沉思片刻,眉頭緊鎖:“蕭林風方才所言有一些道理,事關人命,確實要先辨別死者的身份。蕭林風,你剛才的試探,結果如何?”
    蕭林風說道:“大人,堂上這個女人確實是攸蒻!”
    洪捕頭朝蕭林風翻了一個白眼,心裏罵道,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我還會抓錯人?
    其餘捕快也是撇嘴的撇嘴,清嗓子的清嗓子,顯然對蕭林風的推理表示不屑和嘲諷。
    王縣令望著下麵,一言不發,手指摩挲著下巴,等著蕭林風向眾人解釋。
    蕭林風打開一幅畫,從容說道:“這是疊翠樓留底的靜禾畫作《南天嶺》,畫中的山脈一筆而成,墨汁從右往左逐漸變淡,這是左撇子的筆法,從右往左畫線條。靜禾攸蓮正是左撇子。劉阿勇,我說得對嗎?”
    劉阿勇點點頭:“正是!二小姐確實是用左手作畫。”
    蕭林風繼續說道:“昨日我見攸蒻用右手掏絲絹擦眼淚,心生疑惑,孿生女應該都是同樣的左撇子才對,可攸蒻卻是右手習慣。於是,方才我故意用卷冊砸向她,她立刻用右手擋住頭部。人在緊急情況下出現的動作,才是最真實的行為習慣。可見,攸蒻並非左撇子,而是右手習慣。
    “昨晚我檢查過死者遺體,發現她右手腕上方一寸處有一道陳年傷疤,那傷口極深,應該是死者早年受過傷,傷了右手,故而隻能改用左手。其實人使用左手或者右手,是可以通過練習改變習慣的。攸蓮因傷改用左手,而攸蒻則一直是右手習慣。由此可見,死者並非攸蒻,而是攸蓮。
    “我在疊翠樓不過數日,發現攸蒻的裝扮跟最初見麵時有所不同,心生疑惑,我一直為此事苦惱,隻有徹底弄清楚死者到底是何人,才能解開這樁謎案。”
    王縣令點頭道:“蕭林風言之有理,死者身份確認至關重要,我們辦案子,絕不能被表麵現象所迷惑。蕭公子,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