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回到學校的第二天，林夏的母親做了一個決定。
    “我想見見這個孩子。”周六早餐時，她一邊給林夏盛粥，一邊說道。
    林夏差點被粥嗆到：“媽，你說什麽？”
    “就是那個宋言啊。你最近天天把他掛在嘴邊，又給他媽媽熬雞湯，我總得見見本人吧？”林母笑眯眯地說，“再說，他媽媽身體不好，我們作為鄰居，也該關心一下。”
    “我們不算鄰居...”
    “轉角咖啡到我們家就兩站路，怎麽不算鄰居？”林母堅持道，“我今天烤了些餅幹，你給他送過去，順便看看他媽媽好點了沒有。”
    就這樣，周六下午，林夏提著一盒手工餅幹，再次站在了轉角咖啡館門口。這次她更加猶豫不按——這樣頻繁地拜訪，會不會顯得太冒昧？
    她還在糾結時，咖啡館的門開了。宋言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帆布包，看樣子是要去買東西。
    “林夏？”他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我媽媽烤了些餅幹，讓我送來給你和阿姨...”她舉起手中的紙盒。
    宋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餅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媽媽在樓上，要上來坐坐嗎？”
    這次拜訪比林夏想象中要輕鬆許多。宋母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她熱情地招待林夏，堅持要她嚐嚐自己做的桂花糕。
    “你媽媽太客氣了，還專門烤餅幹送來。”宋母笑著說，“改天我一定要當麵謝謝她。”
    “阿姨您太見外了。”
    宋言坐在一旁，安靜地削著蘋果。他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插上牙簽，推到林夏麵前。
    “謝謝。”林夏小聲說。
    “言言從小就不太會招待客人，”宋母笑道，“今天倒是很周到。”
    宋言輕咳一聲，耳根微紅：“媽。”
    林夏忍不住笑了。她發現，在母親麵前的宋言，少了幾分在學校裏的疏離感，多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生動。
    聊了半個多小時，林夏起身告辭。宋言照例送她下樓。
    “你媽媽人真好。”走到街上，林夏由衷地說。
    “她很喜歡你。”宋言輕聲說，“自從爸爸去世後，她很少對陌生人這麽熱情。”
    這句話讓林夏心裏暖暖的。
    他們沿著街道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公園。秋日的陽光透過開始變黃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要去裏麵走走嗎？”宋言提議。
    林夏點點頭。
    公園裏很安靜，隻有幾個老人在散步，還有孩子在玩滑梯。他們沿著湖邊的小徑慢慢走著，一時無話，卻絲毫不覺得尷尬。
    “下周末就是文化節了。”最終還是林夏先開口。
    “嗯。排練得差不多了，應該沒問題。”
    “你緊張嗎？”
    “有一點。”他老實承認，“畢竟是在全校麵前表演。”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大場麵。”
    “比賽和表演不一樣。”他停下腳步，看著湖麵上遊過的鴨子，“比賽隻需要麵對評委，表演卻要麵對無數雙眼睛。”
    林夏理解地點點頭。她也有些緊張，尤其是想到要在那麽多人麵前朗誦那些充滿私人情感的詩句。
    他們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陽光暖融融的，讓人昏昏欲睡。
    “林夏，”宋言忽然開口，聲音很輕，“謝謝你。”
    “為什麽又說謝謝？”
    “為所有的事。”他的目光落在湖麵上，“為你的理解，為你媽媽的雞湯和餅幹，為你讓媽媽重新笑了很多次。”
    林夏看著他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的側臉，心裏湧起一股衝動：“宋言，我——”
    “宋言？”
    一個陌生的女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林夏轉頭，看見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性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
    宋言的身體明顯僵住了：“蘇老師。”
    被稱作蘇老師的女性走近他們，目光在林夏身上停留片刻，又轉向宋言：“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這位是？”
    “我的同學，林夏。”宋言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冷靜，“林夏，這位是蘇晴老師，市作協的，曾經是我父親的學生。”
    “你好，林夏。”蘇晴微笑著向林夏點頭，然後再次看向宋言，“你媽媽最近好嗎？我好久沒去看她了。”
    “她很好，謝謝關心。”
    寒暄幾句後，蘇晴告辭離開。但林夏注意到，她的出現讓宋言的情緒明顯發生了變化。
    “你不喜歡她？”在蘇晴走遠後，林夏輕聲問。
    宋言沉默了一會兒：“她是父親生前最欣賞的學生，也是父親詩集的主要整理者。但是...”他停頓了一下，“有些事，我不太確定。”
    這個回答讓林夏感到困惑，但她沒有追問。
    回家的路上，宋言比平時更加沉默。送到小區門口時，他忽然說：“下周五的表演，你會穿什麽？”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林夏愣了一下：“還沒想好...大概是普通的裙裝吧。”
    他點點頭，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道別：“周一見。”
    那天晚上，林夏收到周雨的信息：
    「聽說你們今天約會了？」
    林夏的臉一下子紅了，回複道：
    「誰說的？」
    「有人在公園看見你們了！快老實交代，進展到哪一步了？」
    林夏放下手機，沒有回複。她走到窗前，看著夜空中的月亮，想起今天在公園裏被打斷的對話。
    她原本想告訴他，她也很感謝他的出現，感謝他讓她在這個新城市找到了歸屬感。
    但現在，這些話隻能繼續藏在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