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心中早有計較，麵上卻愈發恭謹，拱手沉聲道：“承蒙王爺看重。隻要粗鹽供應充足，小子每月可穩定提供雪晶鹽至少千斤。價格嘛……”
    他略一停頓，清晰吐出。
    “可按每斤半兩銀子結算，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每月五百兩雪花銀，對於坐擁北疆、掌控商道的燕王府而言，不過九牛一毛。
    燕王目光深邃。
    他看重的，絕非這區區銀錢，而是這雪晶鹽的技術，以及能拿出此物的張靈本人，所展現的莫測價值與潛力。
    沉吟不過三息，燕王微微頷首，聲音沉穩有力。
    “可。便依你所言。具體事宜，自有王府長史與你接洽。”
    “爹爹，我就說您慧眼如炬，肯定會答應嘛！”一旁的蘇月月聞言，巧笑嫣然，眉梢眼角都帶著喜意。
    “哼！”
    燕王卻沒好氣地瞪了愛女一眼。
    話鋒陡然一轉，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威嚴與疏離。
    目光如實質般壓在張靈身上。
    “合作歸合作。張靈，你確實有些出人意料的本事，本王很欣賞。但若想憑此便輕易娶走本王的郡主，怕是還遠遠不夠。你們之間，眼下仍是雲泥之別，忘自知。”
    “爹！”
    蘇月月頓時不滿地嬌呼一聲，扯了扯父親的衣袖。
    張靈卻並未氣餒，反而深吸一口氣，主動舉起身前的酒杯。
    目光澄澈而堅定地迎向燕王。
    “王爺教誨，張靈銘記於心。小子自知如今根基淺薄，尚不足匹配郡主明珠。但請王爺拭目以待，我張靈，必不會永遠隻是池中之物！”
    蘇擎天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要穿透皮囊，直窺本心。
    片刻後，他未再言語，隻是拂袖起身，徑直離去。
    宴席散去，蘇月月親自送張靈出府。
    月色下的王府後院靜謐許多。
    蘇月月悄悄打量張靈神色，輕聲道：“喂，別太在意我父王的話。你今天表現已經很好了，你可是第一個能在王府正廳與我父王母妃一同用膳的……年輕男子。”
    “哦？看來我還挺榮幸？”張靈挑眉，故意逗她。
    “哼，你少得意！”蘇月月嗔怪地輕捶他一下，“我父王眼界高得很，可不是那麽好說動的。他同意合作，隻是認可了你的能力，離認可你這個人，還差得遠呢！”
    張靈笑道：“知道啦，我的郡主大人。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
    蘇月月忽然停下腳步，美眸斜睨著他，帶著幾分嬌蠻。
    “努力什麽啊？你還真想娶我？我可事先聲明，絕不可能給你做妾室！”
    “難道……你就忍心讓你家裏那位絕美賢惠娘子，將來在我麵前伏低做小？”
    話語裏帶著試探，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張靈聞言，忽然伸手，將她輕輕攬入旁邊廊柱的陰影裏。
    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低頭在她柔軟的唇上，快速一吻。
    “胡說八道什麽。”他低聲笑道，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家裏我說了算。你們……皆是正妻，不分大小。”
    “呸呸呸！你想得倒美！誰、誰要跟別人不分大小！”
    蘇月月瞬間臉頰緋紅，如同染了胭脂。
    慌亂地掙脫他的懷抱，心虛地四下張望。
    “快放開我！讓人瞧見了像什麽樣子！”
    她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襟，強作鎮定，臨走前不忘回頭叮囑。
    “今晚你就在城裏找家上好的客棧住下吧。不過……警告你，不許去那醉仙樓！”
    說到最後三個字，已是帶著明顯的醋意和嬌蠻。
    說罷，她像是想起什麽，從袖中取出一枚玄鐵令牌，塞到張靈手中。
    “喏，這是我父王讓我轉交你的。有了這令牌，北疆境內采購粗鹽可暢通無阻，能省去許多麻煩。你……你可要收好了。”
    “多謝郡主。”
    張靈接過令牌，觸手冰涼。
    上麵刻著一個蒼勁的“燕”字。
    “我回去了。”
    蘇月月深深看他一眼，轉身翩然離去。
    裙裾在月色下劃出優美的弧線。
    張靈心中驚喜，燕王親賜令牌，這意義遠非普通合作可比！
    這意味著他張靈，至少在燕王掛上了號。
    有了這層虎皮，日後行事豈止是方便！
    “醉仙樓？那可是燕雲城最有名的銷金窟，據說裏麵的姑娘，尤其是西域舞姬，個個絕色。”
    不過張靈對此沒什麽興趣。
    再漂亮也沒有娘子半點美貌。
    “石頭，走吧，找家幹淨的客棧落腳。”
    “靈哥兒，跟王爺談得咋樣？”石大壯憨聲問道，臉上帶著關切。
    “自然是馬到成功！”張靈意氣風發地一揮手。
    “叫上兄弟們，今晚我請客，咱們也嚐嚐這燕雲城的美食！”
    一行人飽餐一頓，休整一夜。
    次日一早，張靈便帶著新購的五百斤粗鹽，以及燕王府的令牌，啟程返回清河鎮。
    車馬轆轆，行至官道一處相對僻靜的林間路段時。
    前方忽的竄出十來個，手持鋼刀、麵色凶狠的漢子，攔住去路。
    為首一個疤臉大漢，扛著鬼頭刀，咧嘴露出滿口黃牙。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幾位老鄉，哥幾個最近手頭緊，老鄉……借你們人頭用一用，換些酒錢！”
    張靈與身旁的石頭對視一眼，非但無懼，臉上反而露出冰冷的笑容。
    自從燕雲知州為激勵抗胡，頒布“殺胡令”。
    按胡虜首級論功行賞後。
    這北疆地界，便多了一股歪風。
    有些心術不正、怯於對外卻勇於內鬥的敗類，竟開始幹起“殺良冒功”的勾當。
    專挑落單的商旅、百姓下手。
    用同胞的頭顱，去冒充韃靼人領賞！
    “找死！”石大壯怒喝一聲，不待張靈吩咐，已是率先衝出。
    他身後的十名“燼明軍”骨幹更是如狼似虎。
    結成的簡易戰陣如同磨盤，瞬間便將那十幾名烏合之眾卷入其中。
    刀光閃爍，慘叫連連。
    “饒命啊！”
    “不要殺我們！”
    “黑虎山不會放過你們的！”
    劫匪們哭喊求饒。
    不過幾個呼吸間，劫匪已倒下大半。
    剩下的見勢不妙，哭爹喊娘地扔下武器，想要逃跑。
    張靈搭弓射箭，將這些人全部射死！
    “清理道路，繼續趕路。”
    張靈淡漠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首。
    這些渣滓，死不足惜。
    車隊繼續出發。
    遠處密林深處，一個原本負責望風的盜匪，嚇得麵無人色。
    “好狠的商隊！太狠了，必須趕緊匯報大當家！”
    他連大氣都不敢喘，直到車隊遠去，才連滾爬爬地朝著黑虎山山寨老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