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皇帝的病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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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牧野臉色鐵青。
他明白,自己已被這個女子將了一軍。
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果他強行驅趕,明日“端王弑子”的流言就會傳遍京城。
如果認下,又恐怕中了對方的圈套。
他盯著虞清歡,試圖從她眼中找出破綻,卻隻看到一片坦然。
再看那兩個孩子,越看越像是戚家血脈。
沉吟片刻,戚牧野終於開口:“既然你口口聲聲稱本王是孩子的父親,本王便暫且信你。但若日後查明有假,你應當知道後果。”
虞清歡微微一笑,毫無懼色:“王爺明鑒。”
戚牧野轉向眾人,朗聲道:“今日之事暫且如此,諸位請回府中繼續宴飲。”
又對戚福吩咐:“帶他們母子三人先去靜心苑安置,好生照看。”
靜心苑是王府中最僻靜的院落,相當於軟禁。
虞清歡聽出他話中深意,並不反駁,隻淺淺一禮:“謝王爺。”
暄暄和苗苗卻歡呼起來,一左一右拉住戚牧野的手:
“太好啦!我們有爹爹啦!”
“爹爹抱抱!”
戚牧野身體一僵,下意識想要推開,但低頭看見兩雙充滿期待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沒有動作。
這種無緣無故的親近感,讓他心如亂麻。
虞清歡輕輕拉開兩個孩子:“爹爹今日大婚,還有許多客人要招待,不可任性。”
戚牧野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回府。
無論這女子是誰,圖的是什麽,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喜堂內的氣氛尷尬得能擰出水來。
賓客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目光在端王和那位依舊蓋著紅蓋頭的新娘之間逡巡。
樂師們抱著樂器,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新娘葉蓁蓁,終於忍不住了。
蓋頭下傳出她帶著哽咽的聲音:“王爺,吉時尚且未過,賓客也都在場,皇帝還在宮中盼著禮成的消息。您是否應該先完成大禮?”
眾人這才恍然想起,今日的主角本應是這位葉家小姐。
她父親是當朝太傅,這門婚事更是臥病在床的皇帝親自點頭,盼著衝喜的。
如今這般境況,最難堪的莫過於她。
戚牧野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眉頭微蹙。
皇帝的期盼,他自然沒忘。
正是因為父親病中屢屢催促子嗣之事,他才會同意迎娶一位並不心儀的正妃。
他的目光不由轉向門外,虞清歡正牽著兩個孩子,跟著管家往後院去。
那個叫暄暄的男孩還回頭朝他看了一眼。
戚牧野心中一動,忽然揚聲,像是問虞清歡,又像是問自己:“即便本王認下孩子,今日大婚乃父皇所願,事關皇家體麵,豈能說停就停?”
這話裏的猶豫,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
虞清歡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隻是清亮的聲音穩穩傳來:“民女一介平民,不懂什麽皇家體麵。隻知尋常人家若有了嫡親的血脈,便是天大的喜事,勝過一切。想來深宮中的皇帝陛下,愛惜親孫。有了現成的王孫承歡膝下,又何必急於一時之禮呢?”
她的這番話,瞬間點醒了戚牧野!
對啊!
父皇之所以不顧他的意願逼婚,根源就在於擔憂皇室血脈無人繼承,他這一支香火斷絕。
如今憑空掉下來一對龍鳳胎,這簡直是解決了所有問題的天賜良機!
比起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兒子的新婚妻子,現成的孫子豈不是更能讓病中的父皇安心?
刹那間,戚牧野心中的天平徹底傾斜。
他眼神一凜,對著滿堂賓客,更是對著葉蓁蓁宣布:“葉小姐,今日大婚就此取消。本王會親自入宮向父皇闡明緣由。至於葉家,本王承諾過的其他條件,依舊作數。”
這已是明明白白告訴眾人,這場婚姻本質是一場交易,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交易便可終止。
“王爺!”
紅蓋頭猛地被掀開,露出葉蓁蓁慘白的臉龐,上麵已滿是淚痕。
“不可!婚事乃皇帝親定,豈能因為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說取消就取消?臣女即便隻是名義上的王妃,也心甘情願!求王爺莫要取消婚禮,哪怕先完成儀式,等日後再查清真相。”
她泣不成聲,卻仍強撐著說完:“求王爺看在皇帝的份上,暫緩取消。一切等入宮麵聖後,由皇帝定奪可好?”
她深知戚牧野對皇帝的孝心,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軟肋。
戚牧野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想起皇帝的病情,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罷。婚禮暫緩,等本王麵見父皇後再做決斷。戚福,先送葉小姐回房休息。”
說完,他不再多看葉蓁蓁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向府外,命令道:“備車馬,即刻進宮!”
……
乾明宮內藥香彌漫,氣氛壓抑。
龍榻上,昔日威嚴的皇帝如今枯瘦如柴,時不時發出一陣咳嗽。
聽聞兒子在大婚當日拋下新娘,帶著一個道姑和兩個孩子闖進宮來,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胡鬧!簡直是胡鬧!”
皇帝喘著粗氣,指著戚牧野罵道,“朕還沒死呢!你就如此無法無天!什麽孩子?不過是個想來打秋風的江湖騙子!滾回去!完成你的婚禮,朕要聽到禮成的消息!”
戚牧野跪在榻前,試圖解釋:“父皇,那孩子與兒臣幼年一模一樣,且有信物為證。”
“不聽!”皇帝劇烈咳嗽起來,“什麽像不像!都是伎倆,朕隻要你和蓁蓁生的嫡孫!滾!”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虞清歡忽然開口:“陛下咳中帶濁,夜不能寐,太醫是否斷為肺癆末期,藥石難醫,隻讓整日靜養?”
皇帝的咳嗽戛然而止,渾濁的眼睛猛地盯向虞清歡:“你如何得知?”
這些症狀細節,連內侍都未必清楚得如此詳盡。
虞清歡上前一步,無視旁邊太監警示的目光,仔細端詳了一下皇帝的麵色,從容道:“民女不才,乃紅蓮觀弟子,略通岐黃與相麵之術。陛下額方正隆,地閣豐滿,絕非短壽之相。眼下這病,”她微微一頓,語氣篤定,“有的救。”
“狂妄!”旁邊一位老太醫立刻嗬斥,“陛下萬金之軀,豈容你胡亂評判…”
“哦?”皇帝卻抬手製止了太醫,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之光,但更多的是懷疑。
“紅蓮觀?朕倒是聽說過。你說有的救?天下名醫皆束手無策,你憑什麽口出狂言?你,又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