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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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白雲宗的明陽上人?!”
聽到這個名字,陰九與那血魔宗領頭人幾乎同時失聲。
對於此人,他們在進入秘境後自然有所耳聞。
此子年紀絕不會超過二十,乃是白雲宗近年來最負盛名的小輩天驕,風頭極盛。
然而,所有情報都明確指出一點,此子築基未久,出手記錄寥寥,真實戰力成謎。
因此,他們先前並未真正將此人放在眼裏。
一個剛剛築基幾年的修士,即便天賦再高,在陰九這等出身元嬰大教、底蘊深厚的真傳看來,也不過是潛力尚可的後輩罷了。
戰力?法力積累或許可以靠丹藥靈物堆砌,但神通道法的錘煉、生死搏殺的經驗,卻需要時間的沉澱。
修真界公認,神通之術,玄奧晦澀,非大智慧者不能領悟。
即便是天資卓絕之輩,沒有數十年苦修道法,感悟天地法則,也休想觸摸到神通的門檻!
資質尋常者,便是耗費上百年光陰,也未必能練成一道神通。
那血魔宗領頭人自己便是明證,他參悟那一道保命的偽神通,足足耗費了四十九年心血!
而眼前這人,築基才幾年?
竟然已經能施展出如此的完整神通!這是何等逆天、何等恐怖的悟性?!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血魔宗領頭人。
他帶來支援的十幾名宗門精英,皆是築基後期的好手,其中不乏金丹真人的後人,此刻竟已盡數化為飛灰!這份罪責,他如何承擔得起?再打下去,他必死無疑!
他再也顧不得什麽魔道顏麵,更顧不得一旁的陰九,猛地向前一步,竟朝著韓陽的方向深深一揖,惶恐道:
“道友!誤會!天大的誤會!此事皆由鬼靈教馬鴻與陰九而起,是他們濫殺貴宗弟子,與我血魔宗實在沒有幹係!我等隻是恰逢其會,絕無與上人為敵之意!還望上人明鑒,高抬貴手,放在下一條生路!我…我願立下心魔大誓,即刻退出秘境,並奉上宗門厚禮以謝上人不殺之恩!”
“廢物!軟骨頭!”陰九見狀,氣得幾乎吐血,心中怒罵。
堂堂魔宗弟子,這廝竟如此不堪,向正道求饒,簡直丟盡了臉麵。
但他更多的情緒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後怕和極致的屈辱。
若非老祖賜下的那件珍貴無比的保命靈物,他現在早已和那些化為飛灰的教眾一樣,形神俱滅了!
然而,身為鬼靈教教子,元嬰真君的嫡係血脈,他絕不能像那血魔宗的軟骨頭一樣搖尾乞憐!
強烈的驕傲與憤怒壓過了恐懼。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韓陽,眼中燃燒著不甘。
他最大的底牌,並非那一次性的替死傀儡,而是他所修煉的鬼靈教鎮派功法。《玄幽禦魂通天秘典》!
此功法的核心,便是培育一具與自身性命交修的“本命鬼物”。
他陰九天賦異稟,更是純陰靈根,與鬼道無比契合。
他耗費無數心血資源,早已將他的本命鬼物培育至“鬼將”級別,其實力堪比修士中的假丹境!
功法中記載著一門強大神通鬼靈合體!
一旦施展,便可與這鬼將合二為一,化身半人半鬼的恐怖形態,實力會在短時間內瘋狂暴漲,直逼金丹門檻!
這才是他穩坐“元陽國魔道金丹之下第一人”寶座,傲視同輩的真正資本!
剛才那隔空一劍雖恐怖絕倫,但在他看來,那是偷襲,是趁他不備!
他真正的實力還遠未發揮出來!
而且,他篤信一條修真界的鐵律:神通威力越大,消耗越是恐怖!
對於築基修士而言,法力總量有限,施展一次偽神通,幾乎就能抽幹丹田法力!
即便是他陰九,底蘊遠超同階的情況下,全力出手也最多連續施展兩次神通便會力竭。
尋常築基巔峰,傾盡全力也最多施展一次。 強如金丹真人,動用神通也絕非毫無限製,需要消耗大量法力,都是當作底牌使用。
他就不信了!
一個剛築基幾年的修士,難道還能有餘力連續施展第二道神通不成?
方才那一劍,必定已是他傾盡全力的搏命一擊!
想到這裏,一股邪火混合著強烈的自信衝昏了他的頭腦。
陰九強行壓下對那一劍的恐懼,踏前一步,周身殘餘的鬼氣再次翻湧起來,不服道:
“明陽?剛才你不過是仗著神通犀利,隔空偷襲,占了個先手罷了!”
“若非老祖所賜靈物,我確實已遭你毒手!但你以為這就吃定我了嗎?”
“我陰九不服!有膽的,就堂堂正正與我一戰!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鬼靈大道!”
“你那神通雖強,但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初入築基的小輩,還能有幾分餘力施展第二次!”
就在陰九厲聲挑戰,試圖挽回顏麵之時,他旁邊那血魔宗的領頭修士卻是眼珠亂轉,腳下不著痕跡向後連退數步,體內殘存的魔力暗暗運轉,已是做好了隨時遠遁的準備。
他心中早已叫苦不迭,暗罵不已:“這個沒腦子的蠢貨!魔四代!都被慣壞了!還真以為人家是泥捏的?待會兒白雲宗其他援軍一到,形勢立刻逆轉,我便是想走也走不脫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正好!就讓這個自以為是的鬼靈教蠢材去吸引火力,替我爭取一線生機!隻要逃得性命,管他什麽教子死活,什麽宗門任務,統統見鬼去吧!”
念及於此,他不再有絲毫猶豫,趁著陰九還在那喋喋不休叫陣,直接噴出一口精血,周身血光暴漲!
“血影遁!”
他低喝一聲,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模糊不清、散發著濃鬱腥氣的血影,不再理會任何人,以驚人的速度朝著與韓陽、陰九相反的遠方天際激射而去,隻想盡快逃離這片死亡之地!
……
而與魔修這邊的惶惶不安截然相反,楚河幾人看到那熟悉的火紅遁光以及傲立場中的身影後,頓時激動起來!
“韓師弟!”楚河率先喊道:“他竟然已經領悟了真正的劍道神通?!”
他清楚記得,就在不久之前宗門大比時,韓陽雖劍意驚人,卻也僅僅是大成之境,距離圓滿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更不用說神通領域了。
可方才那一劍,其威勢實在太過璀璨奪目,也太過駭人聽聞,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們自身分明也處於那毀劍域的籠罩之下,那足以湮滅上千魔修的恐怖劍絲,卻如同擁有生命般,避開了他們,未曾傷及他們分毫。
這份對力量的精妙掌控,已然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我沒看錯吧,韓師弟剛才施展的是真正的劍道神通!”一位白雲峰弟子喃喃自語。
神通!對於他們這些白雲宗的劍修而言,此等境界幾乎是夢寐以求的終極目標。
然而,楚河眼神銳利,立刻注意到了那道企圖逃竄的血影。
“不好!那血魔宗的賊子要跑!”
韓陽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道倉皇逃遁的血光。
他懸浮於空,神情冷漠俯視著下方,如同俯視掙紮的螻蟻。
對於陰九的叫囂,他根本沒有聽見,隻是淡淡開口,吐出了三個冰冷的字:
“十五,去。”
話音未落,那柄剛剛締造了滔天殺劫、此刻正靜靜懸浮的劍胎,擁有靈性般,發出一聲輕微的劍鳴,瞬間調轉方向,化作一道流光,以遠超血影遁速的恐怖速度,幾乎是念頭剛起,劍已破空而去!
“十五”。
正是韓陽為這劍胎所取的名字。
寓意簡單而霸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凡被他神識鎖定之敵,縱有萬般手段,終難逃一死。
此名寄托了他對此劍的厚望。
劍光迅疾,已非目力所能及,甚至在場的修士放出神識,也難以捕捉其軌跡。
那位血魔宗領頭修士拚盡全力,燃燒精血施展遁術,剛飛出不過數十裏,便隻覺得一股淩厲無匹、足以凍結神魂的殺意自身後閃電般追至!
他亡魂大冒,驚駭欲絕,求生本能下將體內最後魔力注入一件保命魔器。
那是一個滴溜溜旋轉的血色磨盤,試圖擋住那索命的流光。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隻見【十五】甚至沒有絲毫停頓,無聲無息一劍便洞穿了那件看起來頗為不凡的血色磨盤!
磨盤發出一聲哀鳴,瞬間靈光黯淡,崩碎成無數碎片。
劍光其勢不減,直接劈入那道倉皇逃竄的血影之中!
“不——!!”
一聲淒厲絕望、充滿了不甘的慘叫,驟然從血影中爆發出來,響徹天際,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血影如同被戳破的氣泡般轟然潰散,所有生機在刹那間徹底湮滅。
一位在元陽國魔道中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修為已達築基巔峰的血魔宗領頭修士,就此形神俱滅,卒!
劍光【十五】在空中輕盈繞了一個圈,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即化作流光,飛回韓陽身側,靜靜懸浮,劍身光華內斂,好似從未動過。
……
下方的陰九,將【十五】瞬殺血魔宗領頭人並返回的全過程看得清清楚楚。
他瞳孔驟縮,心頭警鈴大作,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從脊背升起。
“那柄飛劍……絕對有古怪!”陰九心中駭然,“血屠的那麵血怨磨盤是二階極品的防禦靈器,在我元陽魔道中也頗有名氣,竟然……竟然連一碰都做不到,瞬間就碎了?!”
“可那分明又不像是法寶……築基期修士的神識和法力根本不足以驅動法寶,這是鐵律!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僅僅憑借一把飛劍,就能如此輕描淡寫瞬殺一位築基巔峰……此人的實力,深不可測,遠比情報中描述的可怕百倍!”
陰九死死盯著懸浮空中的韓陽,眼神變幻不定。
他雖驚懼,但身為鬼靈教教子的驕傲和底蘊讓他並未徹底絕望。
“我保命手段眾多,縱然不敵,若我一心隻想逃走,就算他有神通飛劍,也未必真能留得下我!”
這個念頭給了他一絲底氣,但也激起了他強烈的凶性。
逃?
在付出如此慘重代價、並且被對方如此輕視之後,他陰九豈能不戰而逃?
“哼,休要囂張!讓你見識見識鬼靈教真傳的厲害!”
陰九發出一聲尖銳的厲嘯,雙手掐動一個詭異複雜的法印。
霎時間,他周身幽冥鬼氣狂湧而出,在其身後瘋狂凝聚!
嗚嗷——!
一聲咆哮好似從九幽深處傳來,一尊龐大、猙獰、散發著滔天怨氣的恐怖身影驟然浮現!
那赫然是一尊三頭六臂的青麵鬼將!
其身軀凝實無比,肌肉虯結,覆蓋著漆黑的鱗甲,六隻手臂各自握著由白骨和怨魂凝聚而成的兵器,三個頭顱上六隻眼睛燃燒著慘綠的鬼火,散發出的威壓赫然達到了假丹境界的層次,甚至比尋常假丹修士更加暴戾凶悍!
這正是陰九性命交修的本命鬼物!
“鬼靈合體!”
陰九沒有絲毫猶豫,發動了功法的秘術。
隻見那尊恐怖的鬼將發出一聲咆哮,撲向陰九。
兩者的身影在濃得化不開的幽冥鬼氣中迅速重疊、融合!
下一秒,恐怖的能量波動向四周擴散,吹得地麵飛沙走石。
眨眼之間,原地再也看不到陰九和鬼將,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高達六丈、半人半鬼的恐怖怪物!
它大致保持著人形,但皮膚呈現出青黑之色,上麵覆蓋著部分鬼將的鱗甲,脖頸處額外生長出兩個較小的猙獰鬼首,肋下更是伸出四條肌肉盤虯、鬼氣森森的手臂!
其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瘋狂暴漲,瞬間衝破築基期的極限,無限逼近真正的金丹之境!
“力量……這就是力量的感覺!哈哈哈!”怪物中間的那個頭顱發出了陰九瘋狂的聲音,聲音重疊著鬼嘯,顯得異常恐怖。
他感受著體內奔騰咆哮、幾乎要將他撐爆的恐怖力量,一種能掌控一切、毀滅一切的錯覺充斥著他的心神。
“給我死吧!”
陰九揮舞著一條巨大的鬼手,凝聚起滔天魔元,就要向韓陽發出至強一擊。
然而,這力量雖強,卻終究是外力強行融合而來,充滿了暴戾和不穩定。
鬼手隻是假象,他們鬼靈教修士真正的強項,從來不隻是蠻力,更是那遠超同階神識攻擊!
融合後的陰九,其神識之力在鬼將的加持下,也變得異常龐大,他試圖鎖定韓陽,卻發現對方的氣息如同深淵,深不見底。
但他的動作並未停止,融合怪物的速度極快,六丈高的龐大身軀展現出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瞬間撕裂兩人之間的距離,那巨大的鬼爪已然揮到韓陽近前!
這點距離對於他們這個層次的修士而言,幾乎等同於貼臉搏殺!
……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假丹修士魂飛魄散的恐怖攻勢,韓陽的反應卻很平淡。
他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禦或閃避的姿態,隻是微微抬起眼皮,用一種垃圾般的嫌棄眼神,冷漠掃了一眼撲到眼前的龐大怪物。
“太弱了。”
三個字,輕飄飄從韓陽口中吐出,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就在那纏繞著滔天魔元的鬼爪即將拍落在他頭頂的刹那。
他動了。
韓陽的動作看起來並不快,卻後發先至,連時間在他周圍放緩。
並非身體移動,而是一股浩瀚無邊、精純凝練到極致的恐怖神識,如同無形的天地囚籠,驟然以他為中心釋放開來!
嗡!
空間凝固了。
那隻凝聚了陰九與鬼將全力巨大鬼爪,竟被一股無形卻無可抗拒的力量死死定在了韓陽麵前一尺之處的空中,再也無法寸進!
連其上翻湧的魔氣都被凍結了一般,僵滯不動。
不僅僅是鬼爪!
陰九那六丈高的龐大融合身軀,也被那無處不在、沉重如山的恐怖神識死死鎮壓,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縷魔氣都被徹底禁錮,連動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徹底動彈不得!
“呃……啊……!”
陰九中間的頭顱發出難聽的嘶鳴,他拚命掙紮,試圖催動保命玉符、激發遁術、甚至自爆部分鬼軀……
但他絕望發現,在那浩瀚如天威的金丹神識絕對壓製下,他體內的一切力量、與所有聯係都被徹底隔絕、鎮壓!
連思維都變得遲滯起來!
這是純粹的神魂層麵的絕對碾壓!
是生命層次不可逾越的鴻溝!
哪怕是金丹修士之間亦有差別。
最末流的假丹修士,雖勉強結丹,所凝聚的也往往是一顆駁雜不純的“劣丹”,丹力渙散,神通有限。這等偽丹境,還有被天才逆伐的可能。
而真正凝聚了“真丹”的修士,便是真正證得了金丹果位,於大道之基上誕生了一絲“金性”,法力磅礴精純,神與丹合,已然發生了生命層次的蛻變。此等人物,幾乎從未有過被築基境修士逆伐斬殺的先例,兩者間的鴻溝巨大到令人絕望。
至於金丹真人?
古往今來,從未有過任何築基境修士,能夠挑戰一位真正的金丹真人!這是修真界亙古不變的鐵律!
築基修士,哪怕是麵對最普通的金丹級別神識,也絕無反抗的可能。
而此刻,陰九的肉身、法力、神魂都被徹底鎮壓禁錮的,絕非什麽初入丹境、尚不穩固的神識之力。是遠比普通真丹更加精純、更加浩瀚的真正金丹層次的神識!
“不……不可能!!”
陰九中間的頭顱眼球暴突,充滿了血絲,死死盯著近在咫尺、依舊麵無表情的韓陽。
“你怎麽可能會有金丹級別的神識?!這絕無可能!築基之軀,如何能承載金丹之神?!!”
“你到底是誰?!你隱藏了修為?!不對,秘境規則為何沒有排斥你?!”
巨大的認知衝擊讓他幾乎瘋狂,長久以來的驕傲被碾得粉碎。
“我不服!我不信!怎麽可能!我陰九六歲入道,十九歲便成功築基,如今五十五歲已達築基巔峰,身負純陰靈根,乃鬼靈教千年難遇之奇才!教中資源任我取用,老祖親自指點!我是天之驕子!我生來便是要成就元嬰的存在!
“你修道不過幾年……你憑什麽比我強?!憑什麽!這不合天道!這不公!!”
感受到那神識碾壓之力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還在不斷增強,陰九怕了,極度的恐懼最終化為了歇斯底裏的威脅,他色厲內荏無能咆哮道:
“你不能殺我!我老祖乃是鬼靈教元嬰真君!在我神魂最深處種有追蹤禁製!你若殺我,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躲入何方秘境,老祖必生感應,瞬息即至!你必將麵對元嬰真君的滔天怒火!那是你無法想象的大恐怖!”
“還有我鬼靈教的九幽追魂印!此印怨毒無比,一旦沾染,生生世世無法擺脫,必將遭受萬鬼噬心之苦,永無寧日!
你和你身後的宗門、家族,都承受不起!放我離開,今日之事我可立下心魔大誓,永不追究!否則……”
然而,他的咆哮與威脅,換來的隻是韓陽更加冰冷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說:
聒噪。
如同蒼蠅一般嗡嗡作響,徒增煩躁。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謂的天賦、背景、威脅,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甚至連讓對方多費一分口舌的資格都沒有。
陰九在這一刻,終於感受到了何為絕望,何為螻蟻望天。
而韓陽看著眼前這具被定格在張牙舞爪姿態的醜陋合體怪物,看著那顆頭顱上扭曲猙獰、混合著恐懼與瘋狂的表情。
太弱了。
弱到甚至連讓他稍微認真一點的資格都沒有。這種人,他甚至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碾死一片。
根本提不起任何動手的興趣。
韓陽微微搖頭,唇角勾起一絲看不見的弧度,那並非笑意,而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與……憐憫。
“金丹之下第一人?”
他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號,聲音依舊平淡。
“可笑。”
“區區一個築基,也配稱第一?”
韓陽話音落下的瞬間,甚至沒有給陰九留下任何反駁,或是再次威脅的機會。
他的神念微微一動。
下一刻。
砰!!!
一聲沉悶的爆響驟然傳來!
那高達六丈、融合了陰九與鬼將的龐大怪物身軀,就像是一個被無形巨手狠狠攥緊的、裝滿汙穢的皮囊,從內部承受了無法想象的恐怖壓力,直接向內坍縮,隨即轟然炸裂!
沒有絢爛的神通光華。
隻有最霸道的神識之力,進行的最徹底的碾壓。
漆黑的魔氣、碎裂的鱗甲、扭曲的殘肢、以及陰九那充滿不甘與恐懼的最後意識……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韓陽的神識瞬間擠壓。
幾乎隻是一個刹那。
那先前還魔威赫赫、氣焰囂張的六丈龐然大物……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懸浮在半空中一顆約莫拳頭大小、不斷滴淌著粘稠黑血、混合著碎骨與鱗片的詭異肉球。
屬於陰九的神魂,早已在那神識碾壓下來的瞬間,就被徹底抹去。
鬼靈教教子,元嬰真君嫡血,自詡為元陽國金丹之下第一人的陰九。
卒!
形神俱滅,死得無聲無息,甚至沒能在這世間留下一絲值得稱道的痕跡。
而這極其殘暴、近乎碾壓式抹殺的一幕。
剛好被急速趕來、駕馭著各色遁光的白雲宗眾人看得清清楚楚!
來的正是以李長安為首的七位白雲宗真傳弟子!
他們趕來支援,感應到此處劇烈的魔氣與強大的神識波動,卻恰好見證了這最終的一幕。
七道遁光驟然停在半空,顯露出七位年輕修士的身影。
即便是見慣了風浪、身為宗門天驕的他們,此刻也無一例外僵立在原地,臉上駭然。
眼前的一幕,衝擊著他們的認知極限。
那可是和他們同一層次、甚至可能更強一籌的魔道天驕,就這麽被韓師弟一個念頭就殺了?
隨後一個可怕的念頭不由自主浮現在所有真傳心頭:韓師弟殺陰九如此輕易,那若是想殺他們……
李長安臉色凝重,正要開口。
就在這時,韓陽徹底抹殺陰九最後一縷神魂的刹那,陰九臨死前的威脅並非虛言!
一道極其隱晦、卻帶著濃烈怨毒與死亡氣息的漆黑符文印記,驟然從陰九消散之處射出,瞬間便纏繞在韓陽的神魂之上,如同一個猙獰的黑色烙印,微微閃爍了一下,旋即隱沒不見。
“不好!”李長安眉頭猛地一皺,“是元嬰種下的追蹤禁製!”
韓陽自然也察覺到了神魂之上附著的那一絲極其隱晦、卻揮之不去的怨毒標記,如同附骨之疽,帶著一位元嬰老祖的冰冷意誌。
這追蹤印記陰毒無比,意味著除非有高一階的修士出手相助,或者自身也突破至元嬰境界,否則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種下禁製者模糊感應到方位,麵臨不死不休的追殺。
但他並無絲毫畏懼。
秘境試煉結束後,他便打算直接白雲宗,閉關潛修。宗門內有元嬰祖師坐鎮,自有手段隔絕。鬼靈教的元嬰老祖再強橫,也絕不敢公然攻打白雲宗山門。
而韓陽拿了陰九的儲物袋之後,對著急速趕來的李長安等師兄師姐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並未多言。
隨即身形微動,周身遁光再起,便欲化作流光離開此地。
此間事了,真正的罪魁禍首馬鴻,早在他那隔空千裏的第一劍“青蓮劍域”之下,便已魂飛魄散,徹底入了輪回。
陰九不過是自己跳出來尋死罷了。此地,已無任何值得留戀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