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S2的廣告浪潮持續衝刷著省級和縣級電視台的每一個黃金時段與廉價垃圾時段。
    而真正檢驗這股浪潮威力的地方，不在長安鎮的總部辦公室，也不在廈邊村的繁忙工廠，而是在廣闊中國土地上那些三四線城市、縣城乃至鄉鎮的手機賣場裏。
    在這裏，廣告帶來的聲量，最終要轉化為用戶手裏真金白銀的選擇和實實在在的口碑。
    河豫省，中原地區的一個普通地級市——洛州市。
    雖然頂著曆史古都的名頭，但除了市中心那幾條仿古旅遊街，洛州更多的麵貌是縱橫交錯的老城區、大片九十年代建的單位家屬院以及不斷向外擴張的新區。
    這裏的商業節奏緩慢而紮實，人們的消費觀念務實又帶著些微的攀比。
    “老孫通訊”就開在洛州老城區的一個十字路口，門臉不大，約莫三十來個平方。
    老板孫建國是個五十歲出頭的中年人，精瘦，頭頂有些稀疏，總是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西裝外套。
    他在這行幹了十幾年，從最早賣BP機、小靈通，到現在賣各種品牌的手機，見證了整個通訊行業的變遷。
    他的店裏，玻璃櫃台下陳列著十幾種不同品牌的手機，從幾百塊的山寨機到兩千多的品牌機都有。
    牆上貼著各大手機廠商的海報，諾基亞、摩托羅拉、三星、天語、金立……花花綠綠，擠作一團。
    但最近，最醒目、貼在最中間位置的，是一張嶄新的星辰S2海報。
    海報上的手機金光閃閃，屏幕巨大，旁邊用醒目的紅色字體印著：“星辰S2，尊享土豪金，超大屏，金剛Pro音響！”
    這天下午，店裏沒什麽人，孫建國正拿著計算器核對賬本，門口的塑料門簾被嘩啦一聲掀開。
    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穿著某家物流公司的工服，臉上還帶著點汗漬，眼神裏有些好奇，又有點猶豫。
    他徑直走到櫃台前，眼睛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那張星辰S2的海報上。
    “老板，問個手機。”小夥子開口，帶著本地口音。
    孫建國放下計算器，臉上堆起職業笑容：“隨便看，相中哪個了？這都是最新款。”
    小夥子手指直接點向星辰S2的海報：“這個，星辰S2，有真機不？拿來瞅瞅。”
    “有！當然有！這可是現在最火的機子！”
    孫建國立刻彎腰，從櫃台底下鎖著的櫃子裏拿出一台嶄新的土豪金配色S2，小心翼翼地放到玻璃台麵上，動作像是在展示一件珍寶。
    “小心點啊小哥，這機子搶手得很，我就剩這幾台了。”
    小夥子拿起手機，入手沉甸甸的，冰涼的金屬邊框跟玻璃後殼質感讓他愣了一下。
    他笨拙地按下側麵的電源鍵，巨大的屏幕瞬間亮起，色彩鮮豔，圖標清晰，遠比他自己那台屏幕發黃、反應遲鈍的老舊山寨機要震撼得多。
    “這屏幕……真大啊。”他喃喃自語，用手指摩擦著屏幕，感受著。
    他又點開了音樂播放器，找到一首時下流行的網絡歌曲，按下了播放鍵。
    瞬間，洪亮甚至有些震耳的旋律從手機底部的揚聲器裏爆發出來，充滿了整個小店。
    雖然音質在高音量下有點破音，但這種“力量感”卻讓小夥子眼睛一亮。
    “聲音夠勁！”他咧嘴笑了，顯然很滿意這個效果。
    他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看，尤其對那金光閃閃的後殼愛不釋手。“這就是電視上天天放的那個？叫……土豪金？”
    “對對對！土豪金，高端！有麵子！”
    孫建國趕緊接話，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小哥你好眼光！這手機現在賣得最好！你看這做工，這屏幕，這音響，比那些一兩千的牌子貨都不差！拿出去，誰都得多看你兩眼！”
    小夥子顯然被說動了，但還是謹慎地問：“多少錢？”
    “原價七百多，我看你跟這手機有緣，給你個實在價，688！現在做活動，還送你這張高清貼膜，再送你個質量好的軟膠套！”
    孫建國報出價格，同時把贈品擺上台麵。
    小夥子咂摸了一下嘴，688塊，差不多是他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他猶豫著，又拿起旁邊一台標價499的天語手機看了看。
    天語也是大牌子，質量有保障，便宜將近兩百塊呢。
    孫建國察言觀色，立刻說道：“天語也行，老牌子了。
    不過小哥，不是我吹，你看這星辰S2，光是這外觀、這大屏、這音響，值不值那兩百塊差價？
    你想想，晚上下班跟朋友吃個燒烤，喝點啤酒，把手機往桌上一放，音樂一放，是不是這個？”
    他翹起大拇指，“再說，你拿這手機回去，女朋友肯定也喜歡！”
    最後這句話似乎戳中了小夥子的心思。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終於一咬牙，從褲兜裏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鈔票，又數了數錢包裏的整票：“行！就它了！老板你給我挑個沒劃痕的，貼膜貼好點！”
    “好嘞！保證您滿意！”
    孫建國臉上笑開了花，手腳麻利地開始操作。
    這一單，他按598的批發價從上級代理商那裏拿貨，賣688，毛利90，走量快，周轉率高，比賣那些利潤更高但滯銷的雜牌機強太多了。
    幾乎就在小夥子剛付完錢，拿著新手機愛不釋手地研究時，店門又被推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一對中年夫婦，男的穿著皮夾克，顯得有些風塵仆仆，像是剛從外地回來；女的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
    “老板，拿個手機看看。”中年男子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在外掙了錢回家來的底氣。
    “哎，歡迎歡迎！大哥大姐想看個什麽樣的？”孫建國熱情招呼。
    “要好看的，屏幕大點的，聲音響亮的，給家裏老人聽聽戲方便。”婦女搶先說道，眼睛已經在櫃台裏掃來掃去。
    沒等孫建國推薦，那中年男子一眼就看到了剛才小夥子手裏那台金光閃閃的S2，直接指著說：“哎，這個就不錯！金光閃閃的，多大氣！是不是電視裏老放的那個？叫什麽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