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我明天在家裏等你。”宋今禾大方應下，帶著兩個人沿著小路回到家裏，開門直衝灶屋。
    在外轉悠了半天，此刻看到熟悉的小院兒，心裏莫名的踏實，尤其是看到灶屋裏臨走前隨手擱下的東西，感覺腳一瞬間踩到土地上，人都穩下來了。
    “這個放哪兒？”柳枝背著簍子跟在宋今禾後麵，睜眼瞧著前麵的人一頭鑽進灶屋，又回頭瞅著小芽兒抱著花椒葉跟進去，迷茫的站在原地。
    “放在外麵的木盆裏就行，芽兒，幫毛毛哥舀水去。”
    “好～”小孩兒乖乖應下，放下小包就往外跑。
    柳家小院兒不大，東西也不多，除了正對著門口的小杏樹和靠牆邊的一個破雞圈之外，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毛毛哥，水來了。”柳葉芽努力的撐著胳膊，狠狠的咬住後槽牙，板著小臉兒哆哆嗦嗦的走出來。
    從灶屋到灶屋口的短短幾步路，舀子裏的水就灑出來一半，等走到柳枝跟前的時候舀子裏的水就隻剩個底。
    “謝謝芽兒，芽兒真棒。”柳枝抬手接過，並不吝嗇嘴裏的誇獎，他很喜歡小孩兒，尤其是這種又乖又聽話的小孩兒。
    “不謝不謝。”柳葉芽探頭去看盆子裏的魚，舀出來的水剛漫過最下麵的魚鰭，肥胖的魚蜷縮著身子臥在裏麵，死魚眼直直的往上望，那眼神極具嘲諷，給小小的柳葉芽大大的傷害。
    “毛毛哥你等我，我再去舀水！”
    她決定用水淹死這條魚，然後讓小河姐姐做最美味的烤魚給她吃！
    兩人走了兩趟，舀了四勺水，才把盆裝滿，半死不活的野魚時不時吐個泡泡，眼神依舊嘲諷。
    “我讓小河姐姐把你烤了！”柳葉芽蹲在盆邊，開始放狠話，“頭煮魚湯，火炒魚尾巴，然後把最胖的大肚子烤了吃！”
    野魚冒了個頭，揚起魚尾巴甩了她一身水，又快速縮回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悠閑的吐了兩個泡。
    “姐姐！這個魚欺負我！”柳葉芽跳起來哭唧唧往灶屋跑，胸前濕了一大片，就連頭上紮著的包子頭都濕淋淋的。
    “怎麽回事啊你。”宋今禾正在處理摘下來的花椒葉，聽見小孩子的哭腔抬頭，眼角狠狠一跳。
    “先別哭，姐姐帶你進去換套衣裳，這麽冷的天可不能玩水，風寒了可是要吃藥的。”
    “不是我，是魚魚，不信你問毛毛哥，我沒有玩水的。”
    站在一邊看完全程的柳枝點頭，幫柳葉芽說話：“對，芽兒隻是在旁邊看，沒有玩水，是魚甩尾巴濺上來的。”
    這魚真成精了，竟然都能聽懂人話了，他垂頭思慮，要不要幫魚說句話？畢竟這種成精的東西，還是放生了比較好。
    不過這話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魚就被宋今禾辣手摧花送入天堂。
    看著案板上擱著的開膛破肚的胖野魚，柳枝短暫的沉默了一瞬。
    宋今禾可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欺負了她們家小芽兒，那就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隻用火烤還便宜了它，她臨時決定再加一個魚頭湯，一魚兩吃，也算死得其所。
    剁掉魚尾，刮幹淨魚鱗，又用缸裏的水把剖魚流出來的血液洗幹淨，看著那顆那雙死不瞑目的魚眼，她轉頭問柳葉芽：“芽兒要不要喝魚頭湯？”
    “要喝要喝！”
    得了準確消息，宋今禾也不再猶豫，抬手利落的砍下魚頭，把魚鰓扣出來，放到水裏泡出血水，就開始著手收拾魚肚。
    “咱家沒有烤架，等會兒你和毛毛一起去外麵找幾顆大石頭，咱們自己搭一個”
    “要多大？”被冷落了半天的柳枝好不容易被重新指派了任務，也激動起來：“要摞起來是不是？那得用到小車，你們倆等我一會兒，我去家裏拿。”
    說完不給宋今禾拒絕的機會，轉頭就跑，速度堪比兔子。
    “那芽兒幫姐姐挑花椒葉，等會兒毛毛哥來了就給你做花椒葉餅。”
    “好耶！”
    柳枝走得快來的也快，進門的時候手裏還推著一輛獨輪車。
    木質的，把柄處還做了毛刺處理。
    “這個車是買的嗎？”宋今禾濕著手出來，第一眼就看到這輛木製獨輪車，一下就喜歡上了。
    “不是，就是閑的沒事自己在家裏琢磨的。”
    “你還會木工？”清亮的女聲夾雜著無限驚喜，連帶著眼都瞪圓了：“好厲害，不過做這個一定很麻煩吧？”
    “不麻煩的。”柳枝抿抿嘴，嘴角控製不住的上翹：“你要是想要，等回頭我去山裏找找木頭，不忙的時候給你做一個。”
    其實很麻煩，木頭死板僵硬，難切，而且當時他也沒什麽木工經驗，全憑那股衝勁兒，等車子做出來，手也紮的稀爛，就因為這個他還在家裏養了小半年。
    這會兒一想起來手指頭還生疼。
    “真的麽？那你別的東西也能做出來嗎？”
    她想要一個帶櫃子的架子床，還想要一輛餐車，不過這都是很麻煩的東西，她原本想著賺些錢去鎮上請個老木匠，如果他也會的話，不僅能省錢，還能省下好多麻煩事兒。
    “要看做什麽樣子的東西，不過我也是剛學，很多東西都還沒摸索透。”
    “那沒事兒啊，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的，幹中學嘛。”宋今禾誇他：“你這個小車就做的很好，木版切的又直又平，拐角處還做了平滑處理，推起來也很順暢，樣子也好看，比許多新手木工做的都要好。”
    “哪有那麽好。”柳枝哪裏經受過這種猛烈的彩虹屁攻擊，一時間被誇的頭腦發脹渾身通紅。
    “那回頭我把想要的東西給你畫出來，行不行？”
    “行是行，就是最近幾天要幫著家裏耕地……”
    宋今禾大手一揮，眉開眼笑的衝著他道：“我的事兒不急，等你得空了再說。”
    “那我先去搬石頭，別耽誤了你做吃食。”柳枝撓撓頭，喊上柳葉芽，一大一小推著獨輪車轉頭往外走，還時不時頭碰頭嘀咕一下。
    宋今禾目送倆人離開，轉頭走到灶屋拾起被處理好的魚身子，悶頭做飯。
    烤魚要想好吃，醃料少不了，但奈何這時候的大料貴的離譜，她埋頭在灶屋裏挑挑揀揀，隻扒拉出來小半瓶的醋和醬油，一小陶罐的粗鹽，和一小瓦罐豆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