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客棧的怪人:縣令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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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黃牛重重打了個響鼻。
    洛錦梨跟著聳聳鼻子。
    霧裏夾雜著一絲的臭味,像是遠遠聞見了放壞的臭雞蛋。
    她望著霧裏的桃溪城,微微愣神。
    城外都成了這般光景,城內呢?
    “快。”她從未想過掉頭離開,反而揮鞭子讓老牛走快點。
    來都來了,沒查出疫病的底細,她是不會甘心的。
    直到天蒙蒙黑,終於走到城門下。
    門大開著,有疏疏落落的行人進出,無一例外,他們臉色都很差。
    包括站在門前盤問行人的兩個門卒。
    “哪兒來的?”右邊的門卒攔下她。
    洛錦梨背著早就從空間拿出來、放了銀錢的布包,老老實實下車:“桃山村的。”
    “進城所為……咳咳,所為何事?”劇烈的咳嗽後,他臉色更差了。
    “來買些糧。”
    門卒看了看空蕩蕩的車,確認沒有藏武器,便點頭道:“進去吧。”
    洛錦梨牽著牛慢慢走。
    城中的霧比城外濃了數倍,涼氣直往身上鑽。
    街上幾乎沒有人,偶有幾家店鋪開著,店前的竹燈投下陰影,在微風裏搖晃。
    循著記憶穿街過巷,終於看到那家藥材鋪。
    掌櫃的坐在躺椅上,身上蓋著棉毯子,時不時咳兩聲。
    沒關門!
    洛錦梨忙走過去,假裝將人參從布包裏拿出來:“掌櫃,你們這兒收這個嗎?”
    “嗯?”他隻瞥了一瞬,惺忪的眼立刻睜圓:“人參?!”
    原也不是什麽太過稀罕的藥材,但這幾日城裏頭人人都在咳,據說縣令老爺已經咳得臥床不起了。
    短短兩日,人參被炒出天價,即使是這種年份尚淺的,也要二十兩銀子。
    掌櫃的當即堆起笑:“姑娘,給你三十五兩銀子,賣給我!我們仁醫堂開的價格絕對是最公道的。”
    洛錦梨頷首,她自然知道仁醫堂靠譜,便不多講價,隻到:“再送我一點藥材吧,二十副風寒藥,十副補血藥,十瓶金瘡藥。還有,再給我裝兩包朱砂。”
    雖然神力近無,但普通的轉運符還是可以畫畫的。
    掌櫃:“……”
    如此,往縣令老爺府上跑一趟,擔驚受怕的,他隻能賺二兩多!
    “罷了。”掌櫃哆哆嗦嗦站起來,笑著給她配藥:“姑娘家,大老遠的跑來也不容易,送你點藥便是。”
    “掌櫃,你真是個好人,”洛錦梨彎彎眉眼,認真道:“你會有好運的。”
    他爽朗地笑起來,然後繼續手抖著抓藥。
    洛錦梨看著他再次把藥材抖回藥匣:“你很冷嗎?”
    “哎,染了風寒,發熱,才剛吃完藥,準備歇息你就來了。”
    她沉默地點頭。
    一路走來所見其他人都是咳疾,唯獨他伴隨著發熱。
    興許,是好事?
    這是她的直覺。
    接了藥和銀子,洛錦梨忍不住提醒道:“回家吧,這幾日最好不要出來。”
    “哎。”
    藥材鋪掌櫃笑嗬嗬地應了。
    洛錦梨就近找到一家客棧。
    桃溪城不算大,少有外地人來往,是以客棧毫不起眼。
    “住店。”洛錦梨獨自進去輕敲了敲桌子。
    “好嘞!”小二噌地站起來,隻覺眼前一亮,聲音都變柔了幾分:“姑娘,上等房八十文,次等房四十文,您住幾天呀?”
    “住一晚上等房,”她指指外麵的老黃牛:“院子裏能栓牛車嗎?”
    “哎,可以嘞。”
    小二殷勤地去牽牛,又喂了草,洛錦梨便放心地上樓。
    經過轉角的瞬間,一股濃鬱的酒氣襲來,洛錦梨猛地後退。
    那條枯瘦的手臂撲了個空,便在自己身前摸來摸去。
    哐當——
    酒罐砸下來,在台階上滾了滾。
    昏黃的燈光下,是個瘦得幹癟的男人。
    頭發淩亂,胡子拉碴,眼睛布滿血絲,他嘟嘟囔囔地撿起酒罐,拍拍瓶身,用力往嘴裏倒。
    可酒罐裏什麽都沒有。
    “酒呢,小二,給我酒!”
    “哎!”小二慌慌張張跟上來,見狀忙將洛錦梨擋在身後:“瞧這事兒弄的,姑娘莫怕,他不傷人。”
    “他這樣……還能喝酒嗎?”
    小二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拉拉扯扯拽到一間放雜物的房裏。
    “酒,我要酒!”
    “要什麽酒,再喝怕是要喝死在這兒,影響我們做生意……”
    “他怎麽了?”洛錦梨看著小二用力關上門。
    “嗐,他腦子不太正常!前些天被縣令老爺送來的,日日吵著喝酒;再不就是念叨著要媳婦,要孩子。你說說,誰會嫁給這種傻子啊?”
    被縣令送來的?
    洛錦梨皺了皺眉,總覺得事情有些怪異。
    “姑娘,快去歇息吧,有事您叫一聲。”
    “多謝。”
    最後看了一眼被關上的雜物間,她便回房歇息。
    半夜,她被嗚嗚咽咽的哭聲驚醒。
    門緊鎖著,上麵糊的紙刷刷響動。
    誰在那?
    洛錦梨徹底清醒了。
    “媳婦兒,你、你死得好冤啊。”男人壓抑的哭聲像在唱戲。
    “你媳婦怎麽死的?”洛錦梨已打開了門,背到後麵的手握住鐵耙,居高臨下望著他。
    “嘿嘿,騙你的,她沒死。”邋遢男人仰起頭,有些茫然地補上一句:“縣令大人才不會殺我媳婦呢,她還有孕在身。”
    洛錦梨心裏一緊,還想再套點話。
    然而他重新抱起一旁的酒罐,目光呆滯,瞳孔收縮,機械地重複著那句話:“酒,喝酒……”
    見他確實無法交流,她隻好關上門。
    直到半個時辰後,門外的影子搖搖晃晃離開。
    她卻睡不著了。
    縣令為什麽要讓小二看住這個男人,他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縣令殺了他妻兒嗎?
    據陸郢白所說,桃溪城的縣令是個惜才之人,從不貪髒。
    洛錦梨閉上眼,便是男人那雙布滿血絲、瞳孔變小的眼睛。
    以及最後,他呆滯地搖晃著離開。
    “很不對勁。”洛錦梨小聲嘀咕。
    她已打定主意,一早就去采買,然後立刻離開這兒。
    若非預知到的畫麵不可能如此快上演,她現在就想出城。
    天蒙蒙亮,死氣沉沉的桃溪城終於有了點人氣。
    如果忽略時不時傳出的咳嗽聲的話。
    洛錦梨牽著牛車,趕往第一個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