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當調色盤也挺好的，不用絞盡腦汁寫不擅長的歌，不會被金錢迷花了眼，每天隻需要裝各種顏料就好了，不像人，總是一堆煩惱。”
    沈奕越說就越覺得很合理，殊不知莫逢春已經把他當腦回路奇葩的傻子了。
    口袋裏的電話開始震動，莫逢春覺得不管是誰，這通電話都很及時，她正好找機會離開這個充斥著尷尬與詭異的聊天環境。
    “我先走了。”
    沈奕點頭附和。
    “好巧，我也要走了。”
    說完，沈奕就轉頭走了幾步，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重新折返回來。
    “對了，我叫沈奕，你叫什麽名字？”
    本來打算去一旁接電話的莫逢春，被他的話幹擾了注意力。
    她還記得要跟沈奕告白的任務，而現在，正是個能刷高印象值的好機會。
    “我認識你，下午在會場看過你們樂隊的表演。”
    沈奕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他就知道他們樂隊也是很火的，然而這種感受還沒來得及發酵，他就聽到莫逢春繼續發表了一番正經卻又敷衍的評價。
    “歌很好聽，演出很熱鬧，你們配合得很有默契，還有周邊T恤質量也很好，如果去掉樂隊名字，是經典的日常百搭款。”
    “……”
    雖然都是好話，但總覺得沒什麽真心，像是人機套了模版，他點了開啟按鈕，這段話就直愣愣跳出來了。
    “謝謝。”
    沈奕還是道了謝。
    想到那個一心想走服裝設計，結果音樂技能滿點，最後隻能高分含淚進入音樂係的貝斯手魏傑，他便在莫逢春麵前提了一嘴。
    “阿傑如果知道你對他設計的周邊這麽喜歡，他一定會把你當成知己，開心得三天睡不著覺，甚至為了回饋你，贈送你peaCe樂隊曆來的周邊大禮包。”
    貴族學院的關係網恐怖如斯，莫逢春覺得自己目前接觸到的人物，都有很發達的人際網，比如裴書宴，比如俞鬆，比如沈奕。
    “聽起來是個很有趣的人，那你能幫我們兩人互相引薦嗎？畢竟知己難尋，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碰到的。”
    沈奕懊惱自己多嘴，連忙嚴詞拒絕。
    “不能。”
    “行。”
    莫逢春接受良好，沈奕感覺有石頭堵在了胸口，電話還在震動，她朝沈奕擺了擺手。
    “我去接個電話，你先走吧。”
    “你還沒說你的名字。”
    沈奕大步追在莫逢春身後，莫逢春側過臉，黑眸在燈光下有模糊的光影。
    “不告訴你。”
    “……”
    這下沈奕知道莫逢春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他臊得臉熱，沒再跟過去。
    “行。”
    不說就不說。
    莫逢春走到角落處，接聽了程以嘉的電話。
    “逢春，你什麽時候去的京華，怎麽不跟我說一聲，我是問了陸阿姨才知道你去了維雅的夏令營。”
    程以嘉的語氣很失落，是那種故作輕鬆都掩蓋不住的低落，是覺得自己不被莫逢春信任，被她排除在個人生活中的難過和無措。
    “啊，嗯，我、我不是在質問你，我隻是想著提前知道能去送送你，比如幫你收拾東西，搬行李什麽的…”
    他似乎急於證明自己的價值，但說著說著就沒了什麽底氣，畢竟這種事沒有不可替代性，陸婉和陸望澤都能幫她。
    沒辦法，程以嘉隻能再次慌亂地轉移話題，他的情感穩固與安全性來源，發展成了為莫逢春單方麵付出的行為。
    “最近有點忙，之前答應過給你的畢業禮物都沒來得送出去，你什麽時候回來，我記好時間去接你。”
    程以嘉的惴惴不安太過明顯，他甚至對待她的態度討好而溺愛，莫逢春不知道程以嘉是怎麽把自己洗腦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她出聲安撫他。
    “我給你發短信了，你可能沒收到。”
    沒想到還有這個插曲，程以嘉愣了愣。
    “…什麽時候？我沒有看到。”
    “三四天前。”
    程以嘉似乎在回想什麽，隨後語氣裏帶了懊惱和自責。
    “前段時間手機出故障了，可能是沒接收到，對不起，逢春，是我誤會你了。”
    不管怎麽說，程以嘉總算輕鬆了一些，他很不好意思地反思。
    “我跟笨蛋一樣，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好久，以為你覺得這些沒必要跟我說，又想著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相處了，所以正想著要怎麽繼續努力讓你喜歡我。”
    【 程以嘉羈絆值：90 】
    ？
    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告白了？
    莫逢春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在思考，是要裝作沒聽見，還是要抓住“喜歡”這個詞試探程以嘉的意思？
    “我、我是說，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不是在騷擾你，也沒有別的意思！”
    程以嘉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話裏有歧義，他麵色通紅，因為太著急還咬到了舌頭。
    原來如此。
    莫逢春終於意識到程以嘉對待自己的態度，區別於其他任務對象的重要原因了。
    他也是私自給她當上哥哥了，而且還致力於當個寵愛妹妹的好哥哥。
    “知道了，我不會多想的。”
    莫逢春平靜地說，程以嘉臉上的熱度散去，他的心情開始變得有點奇怪。
    “夏令營大概會持續兩周，我回去的時候會給你打電話。”
    程以嘉不再胡思亂想了，他笑著應聲。
    “好。”
    通話結束，莫逢春沿著小路往校園主幹道走，結果沒走幾步，腳尖就踢到了個軟乎乎的東西。
    她低頭，昏暗的陰影裏，是坐在花壇旁邊，遲遲沒有離開的沈奕。
    沈奕那頭橙色的假毛卷翹，在半空中亂晃，他慢慢起身，莫逢春麵前就落下了一道陰影。
    “你踢到我的屁股了，作為賠償，必須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莫逢春回想了一下那一腳的觸感，確實很有彈性很軟。
    “你怎麽不說你擋在路上，多次嚇人，如果不是我性格比較沉穩，早就被嚇出心理陰影了。”
    “還有，你那麽在意你的屁股，就好好保護它，別隨地大小坐。”
    沈奕有點受不了莫逢春用這張木頭臉，以及沒有起伏的語調說這種反擊的話，就像是他跟她在玩某種羞恥play似的。
    “你能不能別麵無表情地說這些，很詭異，知道嗎？”
    “做不出多餘的表情，對不起了。”
    “……”
    突然感到愧疚了是怎樣？
    “行，我敗給你了。”
    沈奕隻能主動退讓，頗有點忿忿不平地拿出手機。
    “我把魏傑的聯係方式給你，你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夠公平了吧。”
    莫逢春沒說話，算是同意了。
    “我話說在前麵，你們隻能是朋友，聊天的時候要注意分寸，最好不要過多聯係，因為他那個人熱情起來沒完沒了，各種意義上的都非常纏人。”
    哎。
    沈奕覺得自己做了罪孽深重的事情，他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在自己的“天命”麵前，提及無關緊要的人？
    《虐戀情深：我女朋友愛上了我兄弟》這本小說，似乎就是這麽個走向。
    哎，難受，哎，胃疼，哎，鬱悶。
    等一下。
    《甜分爆炸：腹黑校草是我男友》中提到過男主麵對類似的困境，發起被動技能，使用了金蟬脫殼的技巧。
    莫逢春以為自己加的是魏傑，實際上是他億萬年不用的小號。
    想不到吧！
    果然，看小說還是能漲知識的。
    記錄下聯係方式後，莫逢春申請了對方的好友，那邊還沒通過。
    沈奕看了眼，裝模作樣解釋。
    “他不加陌生人，待會兒我讓他通過你的好友申請。”
    莫逢春確實沒有多想。
    “我叫莫逢春，是夏令營的學員。”
    沈奕睜圓了眼。
    “原來你不是維雅的正式學生。”
    那萬一她沒考上維雅，而他又會在未來真的喜歡上她，那豈不是還要搞異地戀？
    不行。
    他不能接受異地戀。
    不對不對。
    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他剛知道莫逢春的名字，想那麽遠也沒用，說不定他天生就是單身鑽研音樂的命。
    沈奕決定一切隨緣。
    “……”
    他那種震驚、失落、悵然、想開了的，感觸良多的情感變化，是兀自腦補了什麽？
    莫逢春不懂，她也不想懂。
    “我先回宿舍了。”
    沈奕說完就帶著那隻從頭貫徹到尾的玫瑰逐漸走遠了，沒有絲毫要送莫逢春回宿舍的紳士意思。
    不過，莫逢春也慶幸他沒送。
    因為，她剛到還沒走到宿舍，就碰到了從精神科研究室出來的裴書宴。
    裴書宴的西裝外套搭在小臂處，袖口的襯衫解開了一顆，露出漂亮的手腕。
    “好巧，莫同學，我正要聯係你。”
    見到莫逢春後，裴書宴便先一步走近她，笑著跟莫逢春打招呼。
    “怎麽樣，在這裏還算習慣嗎？”
    裴書宴很喜歡先問點無關緊要的小事情迅速拉近兩人距離，隨後故作不經意地貼近她。
    今天也是如此。
    “第一天是在熟悉校園，安排很輕鬆，沒什麽不習慣的，不過今晚就要自選課程了，聽說之後還會有個人和小組考核，可能會忙點。”
    彎了彎眼睛，裴書宴寬慰她。
    “不用擔心，個人考核很簡單，隻要出勤率達標，按時完成作業就能得高分。”
    “小組考核就比較難了，維雅的這幾年的夏令營，都需要學員找到心儀的專業，說服同專業的學長學姐參與一個小項目。”
    “這其中，不光要考驗學業水平，還要考驗對人際關係的把控力。”
    願意幫夏令營這群連正式學生都算不上的學員做項目，那些學長學姐不是大善人，就是大樂子人。
    多數前輩都不喜歡做沒什麽利益往來的交易，除非本身就有多方的關係網。
    莫逢春想著這些，便聽到裴書宴的聲音落在耳畔。
    她抬眼，裴書宴正彎腰側著臉看她，綠眸像是碧色的湖泊，星光灑進來，便落了不少漣漪。
    “莫同學的理想專業是什麽？”
    莫逢春很確定裴書宴在勾引自己，眼神勾人，距離貼近，偏偏姿態還要擺得足夠無辜，溫聲細語地，像是要把人溺死在溫柔鄉裏。
    若是放在平日，莫逢春多少會有點興趣，但是她今天見的人實在太多，有點麻木了，如今沒有半分承接這曖昧的意思。
    ——
    馬上補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