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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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去往陌生的地方,接觸陌生的人都會覺得不適應,都會有認為自己格格不入的想法,這很正常,你隻是需要更多時間適應。”
    莫逢春的情緒並不經常外露,或許是這個原因,裴書宴格外珍惜她偶爾表現出的負麵情感,比如煩悶躁鬱,比如失落無助。
    他樂於承擔這些珍貴的感情變化,並扮演好一位能包容接納她所有麵的合格傾聽者。
    “我不覺得靠自己的努力進入維雅,成為特招生是個恥辱的事情,但總有人因為這個身份肆意揣度我的意圖,這讓我很厭煩。”
    莫逢春看著麵前冒著嫋嫋熱氣的茶杯,一字一句開口。
    “傲慢和偏見蒙蔽了他們的雙眼,以至於他們無法公平地看待與自己地位不同的階級,反過來想,他們也很可憐,眼中看到的你,不過是他們醜陋心思的延伸。”
    其實裴書宴說這段話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畢竟他也算是那些人中的一員。
    他的本性依舊沒有改變,隻是麵對莫逢春時,有了足夠的耐心,且願意接納她的一切罷了。
    “寧淮遲早會明白這個道理,而你也不需要太在意他的誤解。”
    跟莫逢春最近有矛盾的人,顯然就隻有寧淮。
    “他那個人,至少有個不錯的優點,那就是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也不會幼稚地出於私情和不滿,無緣無故報複他人,所以,你不需要擔心他會利用職位做些什麽。”
    裴書宴垂著眼,主動跟莫逢春提及了些往事。
    “學生會權力很大,以前總有人仗著身份欺壓其他學生,但這些年,校領導有意整頓,學生會長的重要職責,也是管理學生會成員,以身作則,踐行規則。”
    “這一點,俞鬆做的比我還要好呢。”
    雖然是誇獎的話,可莫逢春聽著裴書宴略顯懶散的語氣,總覺得他其實並不太認可俞鬆的某些行為。
    “如果寧淮真的腦子糊塗對你做了不好的事,你隻要聯係俞鬆就好了,他會調查清楚,並給你一個交代的。”
    要知道,上次裴書宴提及俞鬆的時候,還是要她停止給俞鬆點讚的行為,然而現在,他倒是主動把俞鬆推出來當她的後路了。
    “嗯。”
    莫逢春摸不準裴書宴的心思,到底是真的關心她,還是依舊存著試探的意味?
    裴書宴還真沒有試探莫逢春和俞鬆有沒有繼續來往的意圖,他這麽說,單純隻是把當初給俞鬆的定位貫徹到底而已。
    本來他給莫逢春和俞鬆搭線,就是想用俞鬆幫莫逢春解決一下麻煩的人或者事情。
    瞧著莫逢春情緒變穩定了些,裴書宴開始把話題扯回陸望澤身上。
    “不過,陸同學的拳擊比賽是怎麽回事?”
    這種事,隻要裴書宴查一查就能輕而易舉了解真相,莫逢春不會傻到撒這種沒什麽用的謊。
    “是在【鐵籠】比賽,聽說冠軍能拿到維雅附屬學院拳擊部的介紹信。”
    聞言,裴書宴垂下眼睫。
    沒想到陸望澤運氣還挺好的,他當時故意不向莫逢春交代這些隱藏的招收規則,就是想讓陸望澤追不上莫逢春,沒想到他倒是能攀上不尋常的路數。
    “這樣啊。”
    他在心中嘲諷了一番,卻很快調整好麵部表情,露出淡淡的憂慮和不讚同。
    “那不是什麽正規的比賽,比起拳擊,我認為【鐵籠】更像是血腥的鬥獸場,沒有規則,隻論輸贏。”
    “即便都是些同齡人的比賽,但也有不少其他家族培養的暗線參賽,陸同學如果在比賽裏出了事,陸夫人應該會很傷心的,說不定還會遷怒你呢。”
    瞧見莫逢春的眼睫輕微地顫動了幾下,似乎有了動搖,裴書宴歎了口氣,繼續說。
    “他是知道自己進不了維雅,所以想退而求其次找野路子進維雅的附屬院校吧?但是,這風險確實太大了,你或許該勸勸他。”
    莫逢春沉默了很久,就在裴書宴以為她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再不濟,也真的好好權衡了一番時,莫逢春把垂在臉側的一縷長發捋到耳後。
    “我為什麽要勸他?”
    她抬眼對上裴書宴的眼睛,隱約間,裴書宴仿佛能從她那雙漆黑的眼睛裏看出隱晦的笑意。
    “他能為了我付出這麽多,忽略所有不穩定因素,甚至能冒著死亡的危險,隻為了能更接近我一些,我覺得自己被在意了,這種感覺很好。”
    “我很喜歡。”
    莫逢春表露出的想法病態而詭譎,是極為自私和偏執的掌控感作祟,她不見得多在乎陸望澤,卻仿佛根本抵抗不了陸望澤近乎自虐式的獻祭。
    或許,她願意去看陸望澤比賽,並不是真的關心他的生死,更不在意他比賽的輸贏,她隻是為了欣賞這一場危險而血腥的生死賭博。
    裴書宴猛地意識到,莫逢春為什麽會對他有如此強烈的吸引力了,因為她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扭曲而混沌的產物。
    妄想完全治愈她,引導她變為真正的“正常人”,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想要留住這隻怪物,隻有一種辦法。
    那就是以身割肉飼養。
    她的想法很直白簡單,隻要誰割的肉多,就越能表現出他有多在意她,而她也會適當地給予對方一丁點溫情。
    顯然,莽撞的陸望澤,誤打誤撞到了這點,得了她暫時的關注。
    這可真是荒唐。
    裴書宴暗想。
    他本該因著這種認知感到反胃不適,可他看著麵前的莫逢春,卻越來越無法忽略心髒愈發強烈的跳動。
    莫逢春是深濃的墨,接觸過她的人,總會被留下一道磨痕,他覺得這是最昂貴,筆觸最濃烈漂亮的墨。
    “你晚上要怎麽過去?”
    盡量表現得鎮定尋常,裴書宴不再多談讓莫逢春勸說陸望澤別犯蠢的提議,而是換了話題。
    “認識的叔叔會來學校門口接我。”
    “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忽然表現得非常自然大度,把莫逢春的外宿申請資料還回去,眼睛彎彎,那碧色的瞳便漾出細細的漣漪。
    “玩得開心。”
    隻是,在莫逢春接過時,他的手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地拂過她的手背。
    頗有些輕浮和挑逗的意思。
    莫逢春反手捉住了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裴書宴先是一愣,笑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