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王胖子哆哆嗦嗦地從公文包夾層裏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本子，塞到田三九手裏。
    “這……這是我這段時間偷偷記下來的……一些賬目往來和劉老板的指示……原件我不敢拿，都在公司保險櫃裏……這個能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田三九接過小本子，迅速翻看了一下。
    裏麵果然記錄著幾筆有問題的賬目和劉大腦袋的批示，時間、金額、手法都清清楚楚。
    他滿意地點點頭，收起本子。
    “很好，記住，今天沒見過我，如果劉大腦袋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說。”
    田三九說完，轉身就走了，此時他根本不關心這財務科主任會不會給劉大腦袋說。
    反正他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
    剩下的就等著李明義那邊的消息了。
    王胖子看著田三九消失的方向，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長長鬆了口氣，心裏暗道：
    劉老板，這回可不是我不講義氣，是你自己作死，惹了不該惹的人啊！
    幾天後，李明義那邊傳來了消息，果然摸到了劉大腦袋近期通過黑市低價處理了一批貨物的線索，交易對象和大致金額都對得上。
    證據鏈基本完整了。
    這天晚上，田三九坐在書桌前，麵前攤著王胖子提供的小本子和李明義搜集來的信息。
    張月瑩端著一杯熱茶走過來，輕輕放在他手邊。
    “三九，還在忙嗎？早點休息吧。”
    張月瑩柔聲道。
    田三九拉住她的手，笑了笑：“月瑩，你先睡，我這兒馬上就好！”
    張月瑩知道田三九有正事兒要做，看著他麵前攤開的資料，柔聲叮囑道：
    "別熬太晚，身體要緊。"
    田三九握了握她的手。
    "放心，很快就整理好。"
    張月瑩回屋後，田三九又開始捯飭他的資料。
    他仔細將兩邊得來的證據分類排序，然後用油紙仔細包好。
    之前的偷稅漏稅，可能並不能徹底搞掉劉大腦袋，但這次不一樣，田三九的目標改變了。
    第二天清晨，田三九破天荒地沒有先去采購科露個臉，而是騎著自行車徑直來到了，劉大腦袋的萬金商貿公司。
    當田三九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時，劉大腦袋正翹著二郎腿看報紙，手邊的紫砂壺還冒著熱氣，看樣子好不愜意。
    不過聽到動靜，劉大腦袋抬頭一看是田三九，手裏的報紙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田、田主任？今天還沒到對賬的日子啊？"
    劉大腦袋思考片刻，擠出一個笑臉，起身迎接田三九，但眼神裏卻充滿了警惕。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就算是對賬，田三九這家夥也從不親自上門，今天怎麽就找上門來了？難道……
    田三九沒有接話，反手"哢噠"一聲鎖上了辦公室的門。
    這個動作讓劉大腦袋肥碩的身軀微微一顫，他可是聽說過田三九之前單挑七八個混混的傳聞。
    "田科長，你這是......"
    劉大腦袋下意識後退半步，右手悄悄摸向抽屜方向。
    "怎麽？劉經理抽屜裏還備著家夥？"
    田三九似笑非笑地踱到辦公桌前，指尖敲了敲那光亮的紅木桌麵。
    "關門說話，是給你留麵子。”
    “難道你想讓全公司都聽聽，你是怎麽在背地裏搞小動作的？"
    聽到這裏，劉大腦袋臉色大變，強裝鎮定地幹笑兩聲：
    "田主任真會開玩笑，我劉某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
    田三九突然將油紙包拍在桌上，聲音不大，卻讓劉大腦袋渾身一顫。
    "那你解釋解釋，上個月經黑市低價出手的那批緊俏物資，貨款到底流進了哪個賬戶？"
    緊接著，他慢條斯理地展開油紙，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記錄。
    "還有這些賬目，明明應該走公賬的款項，怎麽都拐進了你小舅子開的皮包公司？"
    劉大腦袋額頭瞬間就開始流冷汗，一把抓過賬本翻看起來，臉色很臭。
    突然，他猛地將賬本摔向地麵，歇斯底裏地大聲吼道：
    "田三九！你竟敢派人偷我保險櫃？！這些都是偽造的！"
    "偽造？"
    看到劉大腦袋抓狂，田三九也不著急，彎腰撿起散落的紙張，輕輕彈了彈上麵的土。
    "每筆交易的時間、經手人、銀行流水都清清楚楚。”
    “要不然我連同你之前偷稅漏稅的資料，一起交上去？"
    “還是說請派出所的同誌來了解一下情況！”
    聽到這裏，劉大腦袋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
    他可是聽說過，田三九幫著派出所立過幾次大功，可是接受過好幾次表彰呢！
    "你以為買通采購科兩個小角色，在貨運環節做手腳就天衣無縫？告訴你，從你第一次克扣物資開始，我就留著心眼呢。"
    辦公室裏突然就安靜下來。
    劉大腦袋喘著粗氣，眼神漂移不定。
    "你...你想怎麽樣？"
    田三九雙手撐住辦公桌，瞪著劉大腦袋。
    "從現在起，這間公司我說了算，簽個合同把公司轉移給我，以後不要讓我再在四九城見到你。"
    “不然，有什麽後果你應該心裏清楚！”
    “不過我勸你好好想，好好說，畢竟我不是每一次都這麽好說話！”
    劉大腦袋沉默了，雙手微微有些顫抖，然後從抽屜裏摸出煙盒，連劃了三根火柴才點燃。
    他深吸了一口煙，瞬間整個辦公室就煙霧繚繞。
    這次田三九的要求，可不是找他麻煩那麽簡單，而是要徹底拿走他打拚了那麽久的公司。
    劉大腦袋依舊接著一口地抽著煙，煙灰落在他昂貴的西裝褲上，他也渾然不覺。
    "好吧，我...我簽。"
    當第四根煙快抽完的時候，劉大腦袋終於從牙縫裏擠出這麽句話，臉色看起來蠟黃蠟黃的。
    "我也會從四九城消失，不過我希望你能遵守約定，還有，照顧好我的員工！"
    可能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這個時候，劉大腦袋竟然還會考慮自己的員工？
    這倒是讓田三九大吃一驚。
    他真不相信之前劉大腦袋會對自己的員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