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毀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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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清明。
    眨眼馬上又要到一年栽種之時。
    陳立便開始著手處置購買而來的王世璋家中那三百畝田產。
    因為是王家的地,貿然去種,必然引來風波。
    陳立首先選擇了拜訪王家的族長,王世明。
    對方是一位四十多歲的黑臉漢子,看起來更像是天天下地幹活的老農,而不是家裏有五百多畝良田的地主。
    這些年,陳立與他打交道的次數著實不多,大多都是吃酒席時打的碰麵。
    對於陳立的到訪,對方頗感驚愕,但更令他愕然的是,陳立居然買走了族弟王世璋家中的田。
    看過田契後,王世明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皺眉問道:“這田,官府是什麽時候出售的,我為何不知道?”
    陳立解釋道:“便在前些日子,縣衙集中出售了一批無主的田地。衙門口有公告。”
    “以前不都有衙役前來村裏通知嗎?”王世明語氣中帶著不滿地質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陳立搖頭:“族長可去問縣衙。”
    張益謙答應了陳立,自然不會再通知村裏。
    隻是這事,是不能說的。
    王家族人,對這三百畝地,肯定是有想法的。
    就算無人能全部吃下,幾家人湊湊也能買得起。
    莫名其妙就被他截胡了,心中自然不情願。
    王世明神色數變,默然盯著陳立看了一會,最後才道:“此事,我會與族人說清楚。隻是,我王氏一族人多地少,糧食不足,還望陳老弟多幫考慮,將這三百畝田租給我族中人。”
    陳立搖頭道:“不瞞王族長,家中祖訓,田畝不向外出租,還望諒解。”
    “既然如此。”
    王世明小眼眯了起來,語氣變得森寒:“那就請便。”
    陳立心裏清楚王世明打的什麽主意。
    所謂的人多地少,純屬借口,靈溪八千畝良田,王氏一族便占了三千五百多畝。
    若是陳立答應,王世明便能找到數十家王氏族人來租田,每家幾畝,先以租田的名義,先將田地拿在手中。
    至於佃租,有他王氏一族撐腰,陳立都未必能按時收上來。
    就算陳立強行相逼,也能鬧個法不責眾。
    甚至找一兩家過得艱難的,來個以死相逼,陳立若還顧及名聲,那在這王家地頭,可就寸步難行了。
    這當,陳立可不上。
    更何況,繼續收租,以每年三成的租子來算,一年一石糧都收不起。
    但拿來他自己種,那隻需花兩三年時間,他就能將每畝的產量提高到七百斤,六石多的糧食。
    一百五十畝,每畝少三石多的糧,那就是接近五百石糧了。
    就算還得刨除成本和一些必要的開支,最少也有四百石糧以上。
    這不是小數。
    很快,陳立購買王世璋家中土地的事情,在王家人中傳開,頓時如油鍋投入水珠,瞬間炸開了鍋。
    陳家人,怎麽能種王家的田?
    這不合規矩!
    隻是,如今陳立田契在手,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隻能暫時忍耐。
    接下來的日子,陳立每日都十分忙碌,基本每天都是早出晚歸。
    如果算上前年收的一百二十畝,短短兩年多的時間,陳立家的田畝便翻了兩倍,達到了六百二十畝地。
    暴漲帶來的後果在逐步顯現。
    農事開始麵臨諸多的問題。
    首先是稻種篩選,由於沒有準備,之前能優中選優,現在隻能是矮個子裏拔高個子。
    其次是耕牛,在這之前,陳立家中一直養著十三頭牛,耕地犁田勉強夠用,但現在明顯不夠了。
    倒不是陳立不想多養,而是每年幹稻草和青儲就那些,在這平原地區,想找其他的牛草都難。
    今年再養,也來不及了,隻能先尋其他人家去借。
    而後,地肥、短工等等,都是難題。
    再加上王世明的報複,之前幫陳立做短工的不少王氏族人,竟都硬氣不來了。
    也幸虧靈溪村離近的上壩村,隻有十七裏地,田畝相挨。
    人不夠,陳立便又提高短工的價格,從上壩村請了不少短工,這才順利將今年的春耕按期完成。
    陳立這段時間,過得確實有些焦頭爛額。
    ……
    夏末的夜,悶熱無風。
    靈溪村大多人家早已熄燈入睡。
    陳立盤膝坐在書房中,心神沉入靈境,默默體悟著乾坤一氣遊龍棍真意圖的玄妙。
    內息如溪流,在經脈中潺潺流轉,靈台一片清明。
    進入靈境後,陳立的修煉慢了許多。
    靈境第二關的玄竅關,就是需要將周身三百六十五個穴竅打通,化作蓄氣池,存儲內氣。
    這一關,煉化內氣仍然十分重要。
    但無論是玄武渡厄秘藥,還是九轉歸元髓心丹,藥效斷崖式驟減。
    一副藥煉化的內氣,不到之前的一半。
    陳立便開始全力研究真意圖的玄妙。
    每次沉浸其中,都有不同的感悟,收獲頗豐。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砰砰砰!
    砰砰砰!
    門被敲響。
    “老爺,老爺,不好了。”
    長工趙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驚慌。
    陳立收功,倏然睜開眼,起身打開院門。
    隻見趙貴滿頭大汗,臉色發白,氣喘籲籲地指著靈溪方向:“老爺,咱、咱家溪邊那十幾畝的稻子…被禍害了。”
    陳立眉頭驟然鎖緊:“怎麽回事?慢慢說。”
    “我下午涼水喝多了,有點鬧肚子。剛起夜就聽到村口有人講話,我聽不清,但尋思這群人大晚上外出幹什麽。心中總覺得不踏實,就到田裏轉了轉。結果就看到,好幾畝稻子東倒西歪,成片成片地趴在地上。那斷口,那踩踏的痕跡,絕不是野豬獾子幹的,分明是有人故意搞的。”
    趙貴又急又氣,聲音都在發顫:“那可是十幾畝的田啊,眼看就要收成了,這幫天殺的……”
    陳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二話不說,直奔靈溪邊的稻田。
    趙貴愣了下,趕忙小跑著跟上。
    月光黯淡,但以陳立靈境的目力,田間的慘狀清晰可見。
    原本齊整青黃的稻穗,此刻狼藉一片,像是被一群野豬踐踏過,稻稈斷裂,青穀灑落,泥濘不堪。
    範圍集中,手法粗暴,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惡意。
    陳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