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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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學院,校園內,流言如風,無孔不入。
自那日之後,普蕾茵開始有意無意地與我(白流雪)保持距離。
這種疏遠並非激烈決絕,而是如同悄然褪色的畫卷,漸漸失去了往日的親密。
我們不再形影不離,不再在走廊相遇時自然並肩而行,甚至在S班教室也選擇了相隔較遠的位置。
這種變化,在好事者眼中無異於一場無聲的宣告。
“聽說了嗎?白流雪和普蕾茵分手了!”
“真的假的?他們之前不是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看吧,我就說校園戀情不靠譜……”
諸如此類的議論,如同池塘中被驚擾的漣漪,迅速擴散開來。
也難怪旁人猜測,一對曾經引人注目的“情侶”驟然冷卻,其中必有緣由。
更讓流言甚囂塵上的是普蕾茵的狀態,她一向是活力四射的太陽花,如今卻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霾,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笑容也少了往日的燦爛。
即使有人關切詢問,她也隻是搖頭否認,但那強撐的姿態,反而更坐實了眾人的猜想。
“肯定是分手了!”
“絕對是白流雪提出的!你看普蕾茵那失魂落魄的樣子……”
“唉,還以為他們能長久呢……”
少年少女們心中,已然上演了一出“甜蜜戀情猝然終結,女方深陷情傷”的戲碼。
盡管我和普蕾茵都未曾承認,但在冰冷的事實麵前,任何否認都顯得蒼白無力。
“唉……”我暗自歎了口氣。
原本合同式的“戀愛”期限也差不多到了,順勢結束並無不可。
隻是沒料到會引發如此大的反響。
“我來自地球這件事……對她衝擊有這麽大嗎?”
從她那日的反應來看,她顯然猜到了什麽。
可為何她的應對是疏遠,而非追問?
“搞不懂……”我揉了揉眉心。
女人的心思,果然比高階魔法咒文還要難以解析。
若我真能精通此道,前世又何至於孤身一人?
不過,煩惱歸煩惱,我對普蕾茵的信任並未動搖。
她是個可靠的夥伴,即便知曉我的秘密,也斷然不會對我不利。
“或許……幹脆坦白算了?”我甚至開始想象,若能和她分享地球的往事……家鄉的風物、學生時代的趣事、喜愛的音樂與電影……同為“異鄉人”的我們,或許能產生更深的共鳴。
[敘事能力不足]
然而,這該死的“敘事力”再次無情地掐斷了我的念頭。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枷鎖,每當我想觸及核心秘密時,便會強行讓我沉默。
我也曾困惑,為何獨獨對普蕾茵不能言明?但答案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杳無音信。
“若不是這限製,真想和她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我有些遺憾地想。
將紛亂的思緒暫擱,我強迫自己聚焦於接下來的計劃。
首要的是亞斯蘭研討會。
那裏的風波多是學術爭執與派係傾軋,黑魔人直接介入的空間不大,可準備的有限。
關鍵在於,如何在阿伊傑與那位塞爾伊恩的衝突中,找到合適的時機助她一臂之力。
相較之下,盡快獲取與“古代卡爾門塞特遺跡”相關的線索更為緊迫。
澤麗莎或許能安分一個月,但之後必有動作,必須未雨綢繆。
“記得關鍵道具是在某個地下城掉落的……”我凝神催動【棕耳鴨眼鏡】,檢索著【地下城】資料庫。
[科羅科羅族的部落]
資料顯示,這個棲息著頭上長有三角的奇特種族“科羅科羅族”的部落深處,有概率掉落通往卡爾門塞特遺跡的地圖碎片。
*預估風險等級:4
*建議:3級魔法師組隊挑戰。
*備注:23名熟練玩家可順利通關。切勿攜帶新手,否則最終首領會極為棘手。
評估自身實力,我大約相當於3級法師。
這意味著,隻需再找兩三位同等水平的隊友,攻略此地牢並非難事。
斯特拉學院允許學生組隊申請探索已登記的地牢,而地牢獎勵(如提升魔力上限、屬性親和度等)對任何法師都極具吸引力,不愁找不到人。
“那麽,首要人選是……”
馬遊星,他是不可或缺的堅實前排……可靠的坦克。
“探索地牢?”
當我找到他時,他剛從訓練場出來,渾身蒸騰著熱氣。
“嗯,有時間嗎?”
“聽起來很有趣!”
他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這份純粹的熱情讓人安心。
接下來,我需要一位強力的遠程輸出。
我首先想到的是普蕾茵,她的光輝魔法威力毋庸置疑。但念及她近況,我實在不便打擾。
於是,我找到了阿伊傑,她正伏案疾書,桌邊堆滿了如山高的典籍,眼下的烏青比普蕾茵更重,顯然在為研討會論文絞盡腦汁。
“探索地牢?現在?恐怕不行……”她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研討會前的日程太緊了。”
“明白了,下次吧。”我識趣地告退。
無奈,我轉向洪飛燕,與不修邊幅的阿伊傑不同,即便熬夜用功,她依舊保持著王室公主的優雅,隻是眉眼間難掩倦色。
“地牢?眼下……恐怕分身乏術。”她略帶歉意地看著我,輕聲補充道,“這次不行,下次一定。”
“嗯,下次再說吧。”我點點頭,準備離開。
“…快走吧。”她的語氣忽然冷淡下來。
“哦,好。”
最終,我和馬遊星像無頭蒼蠅般在學院裏轉悠,S班雖不乏3級好手,但大多交情尚淺。
“喂,你人脈廣,有合適的人選嗎?”我抱著一線希望問馬遊星。
“有。”他肯定地回答,隨即帶我走向訓練場一角。
那裏,海元良正在瘋狂傾瀉著魔法,汗如雨下,周身魔力激蕩,氣勢驚人。
“他已經有這種水準了?”我有些驚訝。
印象中,他應是稍晚才達到4級,是因經曆了黑魔侵蝕事件,潛力被激發了嗎?若真如此,他或許是當前一年級中最強的攻擊手。
“探索地牢,有興趣嗎?”馬遊星直接發出邀請。
海元良停下動作,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有人正為情所困,痛苦不堪,有人卻輕鬆籌劃著地牢探險?”
“我心裏也並不輕鬆。”我迎上他的目光。
他沉默地看了我幾秒,最終點頭:“好吧。正好,我也想試試新魔法的實戰效果。”
至此,地牢探險三人小隊,總算湊齊。
……………………
斯特拉學院,西區花園,午後的陽光透過扶疏的花葉,灑下細碎的光斑。
海元良在花園僻靜的一角找到了普蕾茵,她抱著一本厚重的《古代符文詞典》,坐在長椅上,眼神卻有些飄忽。
“普蕾茵,你還好嗎?”
海元良在她身旁坐下,她回過神,眨了眨眼:“嗯?有事嗎?”
與幾日前相比,她的氣色似乎明朗了許多。
“看來煩惱解決了?”海元良敏銳地察覺到了變化。
“算是吧……”
“想通了什麽?”
“嗯……怎麽說呢?”普蕾茵仰起頭,看著樹葉間漏下的光影,“感覺那邊(指白流雪)一直在努力維持某種平衡,我卻單方麵疏遠,好像有點傻?所以……想像以前一樣相處就好了。”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
白流雪為了守住秘密,定然付出了許多努力,自己貿然打破這份小心翼翼,是否太過任性?那段“契約戀愛”,或許也違背了他本身的意願。
但換個角度想,在那段“扮演”的日子裏,白流雪似乎……是真正感到快樂的,他會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露出真心的笑容。
也許,那時的他,透過我看到的,是“另一個她”的影子?但那不是我,也無法成為我,所以,回到最初吧。
回到傑瑞米強行將我們捆綁成“契約戀人”之前,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像他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保持距離,默默守護。
他為此努力,我也該如此。
隻是……明明已經想得如此透徹,為何心底那份莫名的滯澀與煩亂,依舊盤桓不去?
她找不到答案。
“像以前一樣相處?”海元良斟酌著用詞,“意思是……分手,做回朋友?”
“嗯~大概就是這樣吧?”普蕾茵站起身,努力讓語氣顯得輕快,“別那麽嚴肅啦!去吃飯吧?”
她率先朝食堂走去,步伐看似輕快。
海元良跟在她身後,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
在她看來,這或許是瀟灑的放手。但在海元良眼中,那強撐的背影,分明寫滿了言不由衷的留戀。
……………………
太初山脈深處,哈泰靈的秘密洞穴。
今日下午恰逢空課,我再次來到了這片與世隔絕的修煉地。
洞穴深處,鐫刻著奇異的法陣,據說引動了地下流淌的龍脈。
那是不同於魔法師所說的“魔力脈流”,更為古老、接近世界本源的氣息,對於需要吸納自然之氣的魔力泄露體而言,堪稱無上寶地。
地麵上的陣紋玄奧複雜,旨在將散逸的龍脈氣息匯聚一處。
哈泰靈在筆記中鄭重警告:借助此法陣,或可窺得“天機”一隅,更深地融入自然。然而,危險亦在於此。
若沉溺過深,與自然徹底同化,便意味著意識的消融,即死亡,所幸,他有“優秀的夥伴”相助,方能規避風險。
筆記末尾,他貼心提示:“對你而言,是否有此幸運,猶未可知。務必謹守心神,切勿迷失。”
坦白說,這警告讓我心生怯意。
我從不認為自己有那種能在頓悟中瞬間找回自我、功行圓滿的“主角命”。
“啊!好久不見!”
但此刻,有葉哈奈爾在身邊,那份不安減輕了許多,她似乎很喜歡這裏的氣息。
“我也喜歡這個法陣!”
“為什麽?”
“每次在這裏,都感覺力量在增長!”
“是嗎?這倒特別。”龍脈對神獸的助益,看來尤為顯著。
決心已定,我打算在周末探索地牢前,借此龍脈加速太靈神功的修煉。
目前,我仍需靜止凝神十秒以上才能勉強發動,且一旦進行劇烈動作便會中斷,根本無法用於實戰。
即便有些風險,也必須嚐試。
正當我準備踏入陣眼時,目光被洞穴角落一物吸引。
那是一柄插在石台中、散發著奇異波動的長劍。
“哈泰靈的劍術?那個也留在洞穴裏了。”
“嗯?沒有劍譜嗎?”
“有的!他說將他畢生劍道感悟,都‘封存’於此劍之中了!”
“封存在劍裏?”
“嗯嗯!但是,沒有‘資格’的人,是拔不出來的。”
劍身周遭籠罩著一層絕非魔法的、難以言喻的結界,連【棕耳鴨眼鏡】都無法解析其奧秘。
這或許便是所謂的“神秘”。
但我相信,終有一日,我能獲得資格,習得這位先祖劍士所創的、真正適用於魔力泄露體的“大魔法戰劍術”。
到那時,我將比遊戲中的“角色白流雪”更強!
懷揣著這份期待,我深吸一口氣,一步踏入了龍脈法陣的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