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杯下肚，莫瑞斯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開始冒汗，呼吸也粗重起來。
    而對麵的何西再次平穩的喝完第六杯，臉色依舊如常，眼神清澈，甚至拿起烤肉串又咬了一口。
    “你......你這家夥......”莫瑞斯打了個酒嗝，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怎麽......怎麽酒量比矮人還好？我不信，你肯定是在強撐。”
    說著他顫抖著手又接了自己的第六杯。
    深吸一口氣，再次猛灌下去，但這一次，中途不得不停下來喘了口氣，才勉強喝完。
    放下酒杯時，他的身形已經有些搖晃。
    何西咽下嘴裏的烤肉，微笑著又給自己倒了第七杯，再次勻速喝光。
    莫瑞斯看著何西那副輕鬆的樣子，心裏又驚又怒。
    他回憶著這幾天的辛苦，自己壓根沒去什麽黑水沼澤。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鎮子上什麽找貓找狗、開鎖通下水道之類的委托好不容易多了起來，他沒日沒夜的幹才賺了一些銀鱗。
    這桌高昂的賬單......
    尤其是那碗該死的噗嘰湯，如果輸了，他這幾天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將瞬間蒸發。
    想到這，他隻能硬著頭皮去接第七杯。
    但酒杯剛接到一半，濃烈的酒氣衝入鼻腔，他的胃部一陣劇烈痙攣，一股無法抑製的惡心感直衝喉嚨。
    勉強接了小半杯，卻手抖得厲害，酒液灑出來不少。
    他試圖喝下去，但酒剛到嘴邊，那股強烈的惡心感就再也抑製不住。
    “嘔——！”
    他猛地捂住嘴，臉漲成了紫紅色，拚命想把嘔吐物咽回去，但生理的本能戰勝了意誌。
    “噗通”一聲，他整個人像一攤爛泥樣滑到桌子底下，和布魯斯來了個麵對麵。
    在莫瑞斯倒下的同時，何西才從容地將自己麵前的酒倒再次倒滿，然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飲而盡，仿佛剛剛倒下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勝負已分！
    “鐺！”
    空杯落桌的清脆響聲是勝利的信號。
    整個酒館先是寂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和口哨聲！
    萊拉難得地露出笑意：“幹得漂亮。”
    然後她轉向幾乎不省人事的莫瑞斯，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好了，鬧劇結束了。願賭服輸，莫瑞斯，把錢拿出來。”
    “今晚的賬單。還有欠我的80銀鱗。”
    “現在，立刻，結清。”
    然而，地上的莫瑞斯毫無反應，仿佛已經徹底醉死過去，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萊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貝爾特說：“唉，算了。貝爾特，還是你去把單買了吧。”
    就在此時，布魯斯動了。
    它湊到莫瑞斯腦袋旁邊嗅了嗅，然後抬起了一條後腿，用自己引以為傲的器官對準了莫瑞斯的臉，擺出了準備進行領地標記的姿勢。
    “等等！”
    莫瑞斯一個激靈，掙紮著從地上彈了起來。
    他一邊慌亂地抹著實際上毫發無損的臉，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窩...窩剛才暈過去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買單！我買單！”
    “老板！結賬！”
    對幹活毫無興趣的帕奇，在聽到“結賬”這個詞時，展現出了驚人的速度。
    他像一陣綠色的風，屁顛屁顛地躥了過來。
    “啊哈！我親愛的朋友們！享受完橡樹酒館的美好時光了？希望我們的服務能讓諸位滿意！”
    他拿出賬單，清了清嗓子：“地精腳丫淡色艾爾5杯、橡木桶陳釀麥酒2杯、火焰野雞配漿果醬1隻、鐵簽巨力烤肉串6串、美味奶油蘑菇湯1份......這些是7銀鱗80銅釘。”
    “再加上一桶爐火黑啤，優惠價！2銀鱗50銅釘~”
    說著他瞅了一眼吧台方向，確認老婆金能聽到，然後大聲宣布：“總計10銀鱗30銅釘！抹個零頭，隻需要10枚銀鱗！我帕奇做生意，最是公道！”
    莫瑞斯雖萬般不情願，也隻能顫巍巍地掏出一個看著鼓鼓囊囊的錢袋。
    他費勁地睜大那雙因醉酒而布滿血絲的眼睛，在裏麵摸索了半天，卻隻掏出了3枚孤零零的銀鱗。
    無奈之下，他隻好將錢袋“嘩啦”一聲全倒在桌子上。
    “叮叮當當”一陣亂響，一大堆錢灑落在桌上，占據了不少空間。
    但一眼望去，那是一片令人沮喪的銅色海洋。
    莫瑞斯像個戰敗的國王，在自己的領土裏翻找著最後的財富。
    他把所有的銀鱗都揀了出來。
    總共9枚。
    然後，他又數了大半的銅釘，才勉強湊夠了賬單的錢。
    收完錢的帕奇，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感謝惠顧，我最慷慨的朋友！歡迎下次光臨！”
    說完，他一邊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一邊將錢送往吧台去了。
    萊拉看著桌上剩下的一小堆可憐銅釘，也知道今天想讓他還那80銀鱗是沒戲了。
    “算了，欠我的錢，下次再還。”
    莫瑞斯如蒙大赦，口齒不清地連連道謝：“一定...一定還！謝謝萊拉大姐頭！您真是...嗝...太善良了！”
    在莫瑞斯含糊不清的感謝聲中，何西等人起身離開了橡樹酒館。
    見這幾個家夥終於走了，莫瑞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己最後那點銅釘保不住了呢。
    酒勁徹底上來了，他頭暈目眩，隻想趕緊回家睡覺，掙紮著想把桌上剩下的銅釘收進錢袋......
    然而，一隻綠色的手突然伸了過來。
    那隻手就停在他麵前，手指焦躁地來回搓動著。
    他抬頭一看。
    隻見老板帕奇不知道何時又鬼魅般地湊了回來。
    那雙長長的尖耳朵機警地抽動著，一雙賊眼警惕地掃視了一圈，確認金加沒在注意這邊後，他才壓低聲音催促道：
    “快點！別磨蹭了！”
    他貪婪地目光落向桌上的銅釘，卻發現莫瑞斯正要把那最後幾個子兒也收回錢袋。
    帕奇的呼吸一窒，聲音立刻變得尖銳起來，帶著一絲被背叛的憤怒：
    “我的笑容呢？那為你綻放的、價值30銅釘的真誠笑容！難道你連幾根銅釘都不願意為它支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