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您找俺？”
    碰到沈良的視線後，王保強下意識的半低著腦袋。
    他有點怕沈良。
    雖然劇組的盒飯很好吃，工錢發的也多，導演也沒有罵他們群演，但那個男主角，中戲的高材生啊，都被罵的那麽慘。
    導演好凶的說。
    看到王保強緊張局促的表現，沈良也沒在意，隻是微微一笑，畢竟王保強還是個16歲的寶寶。
    “嗯，你留個聯係方式給我。”
    “啊？”
    聽到這話，王保強愣住了。
    導演是啥意思？
    “有個戲挺適合你的。”沈良開門見山道：“留個電話，有事好找你。”
    “那個，導演，我留您的電話可以嗎？”
    王保強撓了撓頭，半天憋出來一句話。
    “BP機有嗎？”
    王保強繼續撓頭。
    那玩意一個好幾百，月租2、30塊，買那玩意做什麽？
    “算了。”
    看到這表情，沈良哪會不懂，他擺了擺手。
    “你明天還到這裏來吧。”
    “是，導演。”
    王保強連聲道謝，直接朝著沈良鞠了一躬。
    “謝謝，謝謝導演！”
    “行啦，明天記得過來。”
    等到王保強走後，羅潘這才開口。
    “良子，你又有戲要拍？”
    “沒有，是洪哥要拍的那部戲。”
    沈良口中‘洪哥’是攝影係97級碩士班的劉勇洪。
    “哦，改編《神木》的那部戲？”
    羅潘跟劉勇洪不是很熟，但他聽沈良提過這事，本來，沈良準備把劉勇洪也拉進劇組。
    結果打了電話才知道，劉勇洪跟導演李揚一塊勘景去了，勘的就是《盲井》的景。
    “嗯。”
    沈良點頭道：“你不覺得他適合演《神木》裏的少年嗎？年幼，青澀，又帶著憨厚淳樸的氣質。”
    “你這一說，倒還真是。”
    羅潘摸了摸下巴，忽然問道：“不過，你幹嘛推他啊？”
    “看得順眼。”
    沈良隨口掰扯了一個理由。
    推薦王保強試鏡，他還有幾分信心，前年，他和劉勇洪一起拍過一部紀錄片《燕京的風很大》。
    那次之後，兩人一直有聯係。
    翌日。
    天還蒙蒙亮，王保強就冒著寒風，坐著公交車來到洗車行門口。
    不過，他來的太早，現場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好在王保強已經習慣了等待，沒活的時候，他天天在北影廠門口等活，能不習慣嗎？
    不一會兒，一輛紅色夏利出租車停在了門口。
    坐在門口台階的王保強，一動不動。
    “導演！”
    看到哈欠連天的沈良，他猛地站了起來。
    “你來的這麽早？”
    眼前冷不丁冒出一個人影，沈良還嚇了一跳。
    “您叫俺早點來，我怕遲到。”王保強憨乎乎一笑：“所以就來的早了一點。”
    我有說早點嗎？
    沈良記不太清了，他現在腦子有點迷糊，還沒完全睡醒。
    昨天晚上群演走的雖早，但他們一直拍到9點多才散場。
    然後他又帶著膠片去了洗印廠。
    多虧老穆的關係，不然的話，誰特麽大半夜給他洗毛片？
    毛片洗完，他檢查了一遍。
    等一切忙完，回到出租屋已經是淩晨三點多。
    洗洗弄弄四點多，連愛愛都沒心思，一覺睡到早上六點半，他又爬了起來。
    一共睡了兩個多小時，他現在困得不行。
    “嗯，先進屋吧。”
    沈良掏出鑰匙。
    “導演，我來幫您。”
    看到沈良要開卷簾門，王保強頓時蹲下，準備一起拉門。
    “這門不用拉。”
    沈良擺了擺手，摁下開關，卷簾門就自動升了起來。
    就為了這個自動卷簾門，他差點把四九城跑了一遍。
    “你早飯吃了沒？”
    走進屋裏，沈良一屁股坐到導演椅上。
    “吃了。”
    王保強站著回道。
    “坐吧。”
    沈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我們這沒香江劇組那些臭規矩。”
    劇組就是一個小社會，還是那種等級森嚴的小社會，從導演、製片人、攝影師，再到場助、群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毫無疑問，群演是處在金字塔的最底端。
    近些年，隨著港台影視人員北上撈金，一些破規矩也被帶到內地。
    比如，椅子不能隨便亂坐，不止是主演的椅子，連主演帶的化妝師、助理的椅子都不能坐。
    “我喜歡站著。”
    王保強露出憨厚的笑容，不管導演在不在意，他都不會坐。
    這是帶他的那位群演大哥教他的潛規則——禮多人不怪。
    “隨你。”
    沈良一邊吃著程好準備的包子，一邊道。
    “待會給你介紹個人，等我朋友從外地回來，我要是沒時間，你就找他帶你去試戲。”
    “謝謝，謝謝導演。”
    王保強又鞠了一躬。
    “別急著謝，能不能過，我可不保證。”
    沈良印象中王保強似乎不是《盲井》的第一人選，而且，他隻是跟洪哥熟，跟導演李揚，那是一點都不熟。
    說曹操，曹操到。
    “沈導，早啊。”
    這時，一個戴著雷鋒帽，穿著軍大衣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師哥，你來的正好。”
    沈良放下包子豆漿，起身道。
    “呶，這個就是我說的那孩子，王保強，今年十八歲。”
    （PS：王保強對外改大了兩歲）
    “保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李義祥，我說的那部戲，他是男主角。”
    一旁，李義祥打量了王保強幾眼，而後目光一轉看向沈良。
    “你這眼光夠毒啊，不愧是攝影係的高材生，他這形象，確實很合適。”
    “哈哈。”
    沈良笑著道：“我眼光要是不毒，能找師哥演戲嗎？”
    李義祥是北電92級表本班畢業，雖然業務能力不錯，但畢業好幾年，始終不溫不火。
    他進組演的角色是殺手。
    “合著你的意思是。”李義祥自黑道：“我長著一張悍匪臉？”
    “我可沒說。”
    沈良嗬嗬一笑。
    “真要說，那也是伍師哥先找得你，是他開發了你。”
    其實，沈良一開始沒想起李義祥，他先在學校看到《車四十四》的展映海報，然後才想到找李義祥演殺手。
    他沈良，好歹是北電人，幾位主要角色，總不能一個北電人都沒有吧？
    北電人拍戲，一點含‘電’量都沒有，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嘛？
    雖說北電表演係整體水平是拉跨了一點，但其中也有實力派。
    李義祥是一個。
    96級三劍客中的明明、坤坤，那也是實力派。
    不過，他倆成名早，真硬請過來客串，那也不適合。
    還是李義祥好。
    便宜，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