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戲。
    沈良哼著小曲，夾著劇本來到表演係辦公室，瞧見那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他頓時一驚。
    “鈕老師，新年好。”
    聽到聲音，正在跟麻舒雲說話的鈕辛慈轉頭一看。
    “你就是沈良吧？”
    “前些日子，我聽小任提過你，是個好孩子。”
    鈕辛慈口中的小任，顯然是人藝副院長任明，對方是她的學生，喊小任，沒錯。
    “任院過譽了。”
    沈良笑著撓了撓頭：“我就是小打小鬧。”
    接著，老太太又聊了幾句就起身了。
    “你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把老太太送走，沈良這才問道。
    “麻老師，鈕老師今天怎麽來了？”
    “也沒什麽事。”
    麻老師隨口道：“正好碰到了，就坐著聊了一會，剛剛我們還聊起你。”
    “啊？”
    “你不是點名要了導演係的張魯壹嗎？”
    麻舒雲笑道：“怎麽，你連張魯壹是鈕老師的學生都不知道？”
    “呃，這我還真不知道。”
    “小張就是跟著鈕老師突擊學了一段時間，這才考了中戲，跟當年的馮元征一樣。”
    “馮老師也是鈕老師的學生？”
    沈良隻知道鈕辛慈是中戲音樂劇的創始人，孫宏雷、張婧初等人都是她的學生。
    “嗯，當年馮元征跟了她學了三年，最後才考上人藝，任明當初考入中戲導演係，鈕老師是主任教員。”
    難怪當初任明會打電話通知麻舒雲，還把辭職報告暫時壓了下去。
    原來根子在這。
    “不過，你的眼光確實不錯。”
    麻舒雲話鋒一轉：“小張學的雖然是導演，但我看他在演戲方麵更有天賦，排戲基本都是一遍過。”
    “還是中戲教得好。”
    沈良喜歡來中戲找演員，一方麵是遵循傳統，另一方麵也是中戲學生的專業素養過硬。
    不一會兒，穿著一身黑色羽絨服的張魯壹來到了辦公室。
    “麻老師。”
    “沈導。”
    看著略顯青澀的張魯壹，沈良微微點頭。
    這氣質，有一股文藝範，特別適合演一些老師、畫家、音樂家之類的角色。
    接著，他又注意到了張魯壹的手指。
    很修長。
    一看就像是彈鋼琴的。
    “麻老師。”
    “嗯？”
    沈良略帶歉意的笑了笑。
    “還得麻煩您通知一下李光傑、靳冬、鄧朝，就說演員已經定了，如果有機會，下次再合作。”
    聞言，張魯壹愣了一下。
    我這是過了？
    不用試戲？
    “沈導，不用試一下嗎？”
    猶豫片刻，張魯壹開口問道。
    “不用。”
    沈良擺了擺手：“我相信中戲學生的素養，你的形象、氣質都很契合角色，不用再找其他人了。”
    “不過，你最好留點胡子，這樣的話，看起來會成熟一點。”
    “謝謝沈導。”
    張魯壹連忙點頭：“從今天開始，我不刮胡子。”
    “嗯。”
    沈良繼續問道：“你會彈鋼琴嗎？”
    “學過一點，但不是特別精通。”
    “有基礎就行，你的角色是一個天才鋼琴師，後來因為一次打擊，心理受到創傷，沒法再登台表演，後來轉行成了調音師。”
    “戲裏你還要扮演成一位正常人偽裝的盲人，開機之前，你多觀察觀察盲人的日常生活狀態。”
    “好。”
    “這是劇本。”
    沈良抽出一份劇本：“你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距離開機大概還有半個月左右，時間定了，我再通知你。”
    “謝謝沈導。”
    張魯壹雙手接過劇本。
    片刻後，沈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中戲。
    他是滿意了。
    有幾個人，此時的心情就沒那麽美麗了。
    99級表演班的李光傑、99級音樂劇班的靳冬，以及再次跟沈良擦肩而過的鄧朝。
    他們都很失落。
    年後，張輝軍組織的那場試映會結果，已然在北電、中戲的師生群體裏傳開了。
    個人風格強烈！
    構圖精巧！
    人物刻畫真實、細膩！
    一部極其優秀的現實主義題材作品！
    這些話翻譯翻譯，那就是入圍三大電影節的事，多半穩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沈良是奔著戛納第一、第二大獎去的，但一個新人導演的第一部長片就能入圍三大。
    還要什麽自行車！
    導演界的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這時候搭上關係，勉勉強強算是‘相識於微末之際’吧？
    沈良不知道他們三個的心情。
    都是大男人，哪有那麽多失落，此時的他，正在開車。
    正經開車。
    不過，他不是回學校，而是前往亮馬河。
    從90年開始，亮馬河附近的燕莎商圈就是燕京比較繁華的地段，聚集著很多五星級酒店，以及高檔商場。
    沈良去那裏是因為有人約他。
    北電的試鏡還沒開始，已經有人想走走後門。
    片刻後，沈良在昆侖飯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見到了車筱。
    “師哥，這邊。”
    看見沈良來了，車筱連忙起身，甜甜的招了招手。
    沈良坐下後，單刀直入道。
    “說吧，特地把我約過來是有什麽事？”
    “嘿嘿。”
    車筱嘻嘻一笑。
    “崔老師跟我說，師哥你有一部新戲要拍，咱這不是想要提前摸摸底嘛。”
    “是有這麽回事。”
    換成是旁人，沈良肯定不會專門跑一趟，不過，車筱這姑娘確實挺有意思的。
    沈良指的是性格。
    不嬌柔，不造作，敢想敢幹，有一股子韌性。
    “不過，說實話，你不是我的第一人選。”
    “啊？”
    車筱笑容一僵，這也太直白了。
    “那，我跟角色應該無緣了？”
    “嗯。”
    沈良微微點頭，直言不諱道。
    “你的身段是硬傷。”
    聽到這話，車筱下意識要低頭，但還沒開始低頭，她立刻收回下意識的動作。
    都小了好多年，她自己能不知道嗎？
    瞧見她的小動作，沈良露出一絲笑意。
    “不過，你的氣質很出挑。”
    “帶錢了嗎？”
    話題突然飆的那麽快，車筱一時間忘了回答。
    啥意思？
    愣了幾秒鍾，她連忙道。
    “帶了。”
    “帶了多少？”
    “一千多。”
    “也夠了。”
    沈良朝著窗外看了一眼。
    “正好我今天還有點時間，待會帶你去買幾套衣服，再換個發型，從頭到尾的改造一下。”
    “真噠？”
    車筱眼前一亮，關於沈師哥的各項傳說裏，其中有一則備受女生們的關注。
    沈師哥有著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據傳，範小胖的大變樣就是沈師哥的手筆。
    女人，哪有不喜歡變美的？
    “那我走？”
    “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