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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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分鍾前。
    諸伏景光推開洋食屋的木門,門上的風鈴蕩起清脆的聲響,但卻缺少了往日店員小姐元氣的問候聲。
    諸伏景光疑惑地踏入店內。
    隻見三三兩兩的食客都回頭看向店的後方,順著視線望過去,洋食屋的老板山崎嶽人擔憂又緊張地搓著手,而店員櫻野茉奈正焦急地拍打著洗手間的門:“姐姐?姐姐?”
    “發生什麽事了嗎?”諸伏景光立刻上前問道。
    “有位女士已經進去很久了,叫她也沒有聲音,而且……”
    山崎店長麵色慘白地看向地上。
    諸伏景光目光一凝。
    門底蜿蜒而出的赫然是鮮紅的血液。
    “我們一起把門撞開。”諸伏景光當機立斷地對店員和老板說。
    洋食屋是街邊小店,洗手間是不分男女的一個單獨的小隔間,門鎖是普通的單側鎖定。
    除了從內側開門,隻能暴力破門才能從外麵打開。
    老板麵色難看地點點頭。
    在三人的合力下,隨著“砰——”的一身,廁所的門一下彈到了牆上。內裏的狀況全部暴露在在場人的麵前。
    長發女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腹部下積聚著一大灘血,頭發下露出的半張臉慘白得可怖。
    “啊——!”櫻野茉奈驚恐地尖叫出來。
    “靜奈小姐!”店主瞪大眼睛,正要上手扶起地上的女人,就被諸伏景光一聲大喝打斷。
    “不要碰她!”
    見店主嚇了一跳似的僵在原地,他平緩了語氣,解釋道:“這可能是一起故意傷人案或者謀殺案,從現在起任何人都不能破壞現場,也請不要讓任何人離店。”
    然後又轉過頭對捂著嘴快要哭出來的店員輕柔地說:“你能幫忙叫救護車和報警嗎?”
    六神無主的兩人下意識就遵從了諸伏景光的話。
    諸伏景光則一邊仔細地觀察起現場,一邊用手機拍下細節。
    大約隻有兩平方米的空間一覽無餘。除去上鎖的門外,唯一能通向外界的地方隻有位於高處的一扇窗。大小剛好能讓小孩子或者身形瘦小的成年人通過。
    現場看起來很幹淨,沒有打鬥的痕跡。血液的分布也主要集中於受害者腹部下方,從敞開的風衣下滲透出來,一直流到門外。
    在受害者旁邊的地上躺著一隻通勤用的大手提袋,再靠門一點是一把血淋淋的廚刀,應該就是凶器了。
    諸伏景光從隨身的背包中拿出取證課時沒用完的一次性乳膠手套。
    他戴上手套,小心地端起凶器觀察。
    這是一把鋒利的小型切割刀,刀身不算長,能達到這麽大的出血量恐怕是傷到了受害者內髒。
    他注意到受害者的雙手均濺有血液。
    難道是受害者自己拔出刀刃的嗎?
    在被銳器捅傷時,沒有專業醫療人員的幫助自己拔出銳器很可能加重對身體的損傷,導致更嚴重的傷害或像本案受害者一樣的大出血。
    雖說有可能是因為受害者缺乏醫學常識,出於求生本能,或是在疼痛和驚恐的影響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導致她做出錯誤決定,但既然有拔刀的能力,受害者為什麽不打開門求救呢?
    諸伏景光陷入沉思。
    而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hiro?”
    !
    糟了!他忘了波本了!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扭頭,訓練有素地進入狀態,露出完美的笑容:“zero,你來啦!”
    波本的表情看上去一言難盡。
    諸伏景光心裏一沉。
    如果波本要求他們現在趕緊離開這裏,他該怎麽辦?
    他沒有理由不聽波本的話。但他必須等警察趕來,把自己的發現告訴警察。
    但好在下一秒他的擔心就被解決了。
    一個巡警衝進店裏,一看到諸伏景光拔出配槍對準他。
    諸伏景光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刀。
    啊這。
    他尷尬地在巡警警戒的注目下緩緩蹲下,把刀放回原位。
    從一係列變故中回過神來的店主和店員也連忙幫他解釋:“警官先生您搞錯了,這位先生是案件發生之後才來幫忙的,也是他讓我們不要動直接叫警察的。”
    巡警懷疑地盯著他:“那你為什麽拿著凶器?”
    “前輩,其實我是警察學校的學生,我剛剛隻是想看看現場。”諸伏景光舉著雙手,弱弱地說,“那個,我能拿證件出來嗎?”
    在征得巡警的同意後,他盡量放慢動作從胸前掏出警校的學生證。
    緊跟著跑進來的另一位巡警接過他的證件,仔細檢查了一番,而後對搭檔點點頭。
    一直對著諸伏景光的槍口終於緩緩放下。
    諸伏景光鬆了口氣。
    “你想在現場踐行上課學到的內容的心情可以理解,第一時間控製現場的做法也值得表揚,”巡警緩和了神情,苦口婆心地說,“但如果你不小心破壞了現場,會給鑒證人員的工作帶來很多麻煩的。”
    諸伏景光給巡警展示了他的手套:“我有在注意保護現場,開始前也拍照留存了,就是……”他心虛地瞥向被波本嚇到,不小心從刀上滴下的那一滴血。
    “這個應該影響不大,”巡警走近觀察後判斷道,緊接著又嚴肅了語氣,“但萬一是滴到影響取證的地方就很難辦了,你以後還是要多小心知道嗎?”
    諸伏景光乖乖地點頭。
    都怪波本!
    他看著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波本,暗暗在心裏記上一筆。
    ***
    降穀零察覺到正被訓的幼馴染又在莫名其妙地看自己,他心下不由得沉重幾分。
    一開始,當他看到hiro蹲下調查的背影,久違地在幼馴染身上感到了對警察工作的熱忱。
    他有點欣慰:果然不管怎麽樣,hiro對正義、對真相的追求是不會改變的。
    他心中甚至升起幾分虛無縹緲的期待,也許和公安聯手的計劃也能順利進行下去。
    然而他的希望很快破滅了。
    本來在查勘現場的hiro,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忘記了被害者,欣喜地和他打招呼,表現得那麽自然如常,仿佛就在腳邊的凶案完全不存在一樣。
    和警察說話時也好像心不在焉,表麵上乖乖聽話,時不時點頭應允,實際上卻偷偷抬頭看他。
    似乎麵對凶案現場也好,被警察教育也好,在hiro眼中似乎都沒有降穀零的存在重要。
    看來,hiro的病比他原先預計的還要嚴重一些。
    在他思考的時候,醫護人員先湧了進來,把生死不明的被害者抬進救護車,鳴著笛離開。
    緊隨而來的是警視廳搜查一課,他們把現場用警戒線封鎖住,店內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靠近門口的座位等待警察問詢。
    降穀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默地坐在一邊。hiro作為第一發現者和警察一起站在廁所門口,正表情認真地指向什麽。
    他料想這個案子大概不需要他來調查,於是找了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打算借著這個時機好好觀察幼馴染。
    ***
    “被害者是櫻野靜奈,21歲,米花大學的學生,和店員櫻野茉奈是姐妹關係。靜奈小姐周末時偶爾會來來店裏等做早班的茉奈小姐下班,今天似乎也是這樣。”
    “凶器是本來放在洋食店廚房內的切割刀,但店內人手不多,後廚的門為了方便營業時都沒有上鎖,理論上誰都可以拿到。”
    目暮警部聽完警員的匯報點點頭,問旁邊的諸伏景光:“你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茉奈小姐在敲門,門下已經有血跡了嗎?”
    諸伏景光點頭稱是。
    “那有人看見靜奈小姐是什麽時候進去的嗎?”目暮警部轉向另外兩位第一目擊者。
    “大約20分鍾以前。”山崎嶽人緊張地說,“因為我們店空間比較小,在店內的客人和店員應該都看到了。”
    櫻野茉奈還在擦眼淚,吸著鼻子認同了這一說法。
    “是嗎?”目暮警官點頭表示了解,“我們到達這裏用了5分鍾左右,那麽案件就是在這以前的15分鍾內發生的了。這段時間內有人靠近這裏嗎?”
    “沒有,直到我發現門下有血讓櫻野來敲門。”山崎店長回答。
    “犯人是從廁所的窗戶侵入的嗎?”目暮警部摸著下巴仰頭望過去,“鑒證科在窗戶上有找到什麽嗎?”
    “不,暫時還沒有發現。”鑒證人員搖搖頭。
    “警部大人,我覺得犯人不太可能是從窗戶進入的。”
    “哦?”目暮警部疑惑地看向突然出聲的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見目暮警部願意聽,連忙娓娓道來:“洗手間的窗戶距離地麵高度較高,窗戶又小,犯人如果要從這裏潛入很難不留下痕跡。就算犯人確定自己能做到,如何保證潛入過程中不會被櫻野小姐發現大叫求救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會是相當冒險的手法。”目暮警部讚同道,“也許犯人是衝動犯罪,沒有考慮太多?畢竟刀具也是在店內拿的。”
    “衝動犯罪能不留下蛛絲馬跡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目暮警部點點頭,皺眉道:“那就奇怪了,沒有人靠近過門,犯人如果不是從窗戶進來,現場不就變成一個密室了?”
    “不,這並不是密室。”諸伏景光開口解釋。
    但他話音未落,一邊一個警員就突然激動地插話進來:“沒錯!目暮警部,我知道了!犯人其實是在開門後才犯的案,犯人先布置下特殊裝置讓鮮血流出,在破門之後才偷偷用刀刺中受害者,也就是山崎店長、櫻野小姐、諸伏先生這三個人其中之一做的。”
    “別開玩笑了!”山崎嶽人生氣地吼道,“我們三人一起打開的門,親眼見到了靜奈小姐的慘狀,怎麽可能有機會刺人呢?”
    但那名警員明顯還沉浸在自己的絕妙推理中不可自拔:“那麽你們是三人合謀……”
    “我甚至都不認識這位諸伏先生!”
    “我想到了。”警員似是有了新的想法,興奮地打了個響指,“支開櫻野小姐和山崎先生,獨自一人留在現場伺機捅刀的人,就是你——諸伏景光先生!”
    “聽第一個到達現場的夥計說,他一進門就見到你拿著這把滴血的廚刀,那是不是就是你剛剛完成犯罪的時候!”
    麵對警員擲地有聲地質問,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