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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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窗外霓虹閃爍。
    折騰了一晚上的降穀零總算給手機充上電。
    他長按電源鍵,短暫的開機畫麵過後,未接來電和短信的彈窗爭先恐後地彈了出來。一大半都是來自同一個人。
    降穀零一條一條翻閱回去,微微斂目。
    原來如此。
    從開始的小小試探到後麵真切的著急擔憂,諸伏景光這幾天的行動軌跡和心情在短信和來電記錄中一覽無餘。
    hiro,是不是很在意他沒有主動發消息這件事?
    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的邊緣,不同於機身的冷硬,他的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擁抱時溫暖、柔軟又堅實的觸感。
    心底泛起陣陣波瀾,五味雜陳的情感不受控製地湧動著。
    降穀零猶豫了一下,還是編輯了一條寫著“晚安”的短信,發送給hiro。
    他還沒來得及退出短信界麵,諸伏景光的回信就到了。
    【晚安zero,任務辛苦啦,早點休息吧!】
    降穀零勾起嘴角。
    但可惜,他不能聽從hiro的囑咐。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
    他回到未接來電的記錄。
    在hiro的數通電話前,宮野明美和宮野誌保也分別聯係過他。
    也許是後來從組織那邊得到了他的消息,在連打兩次電話後,宮野姐妹沒有再做無用功。
    降穀零穿越以來,對待宮野姐妹都是在正常的範圍內盡量減少接觸。
    他萬分慶幸此時波本和宮野誌保已經回到日本,不像在美國時那麽親密。
    處於十一二歲年紀的宮野誌保成熟得像個小大人,她得到了雪莉的代號,作為負責人接手了父母的研究。
    為了方便,她和姐姐宮野明美一起住在靠近實驗室所在地的公寓中。
    宮野明美今年剛考入了南洋大學,在學校和公寓兩點一線的往返,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在波本的看顧下,除了波本和妹妹,平時不會與組織有交集。
    與此同時,波本則一直忙碌於各種任務,兄妹三人間感情深厚,但聯係卻並不頻繁,給了降穀零躲避的機會。
    波本的記憶缺失嚴重,和朝夕相處過的親人接觸太多容易露出破綻。
    況且,那是波本的家人。
    降穀零無法代替波本和家人相處。
    隻是,卡莎薩透露的波本因為宮野家而與朗姆結仇的這條線索,他不能不查。最快捷的途徑就是看看宮野姐妹是否知道什麽內幕。
    而且花了三天時間,終於脫離身陷囹圄的困境,降穀零於情於理都應該給兩個妹妹報個平安。
    他抬頭看了眼時間,指針剛過十點半。
    宮野誌保還是小學生的年紀,這個時間可能睡了吧。
    降穀零回撥了宮野明美的電話。
    響到第二聲時,電話便接通了。
    “零哥!”對麵傳來宮野明美驚喜的聲音,“你沒事吧?”
    “沒事,讓你們擔心了。”降穀零輕輕地說,“誌保睡了嗎?”
    “嗯,剛上床不久,”宮野明美也稍稍壓低了聲音,忍不住急切地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誌保隻知道你被琴酒帶走了。”
    “不是什麽大事,”降穀零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卡莎薩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硬要誣陷我。”
    “卡莎薩……是那個朗姆的心腹?”宮野明美詫異地說。
    “對,他告訴琴酒是我出賣害了朗姆。”降穀零無奈地歎氣。
    宮野明美聽上去憤憤不平地道:“這怎麽會和零哥有關係?琴酒居然因為這種無稽之談把零哥關起來。”
    “沒事啦,反正我也沒被怎樣,現在也證明了我的清白。”降穀零柔聲安慰道,“而且……本來我們就和朗姆有仇嘛,卡莎薩這麽想也是人之常情。”
    “有仇?”宮野明美疑惑地重複。
    降穀零微微皺眉,但聲音依舊保持著輕鬆,輕笑著說:“因為,朗姆總是給我派些難度大還催得急的任務,超——煩人的。”
    “真是的,這麽說情報組的人不就都有動機了嘛。”宮野明美跟著笑起來。
    他們接著閑聊了幾句。
    指針快接近十一點時,他催促著宮野明美快去睡覺,結束了通話。
    降穀零這才暗自琢磨起宮野明美的話中泄露出的信息。
    他的本意是想映證自己的猜測——波本為了給在實驗室大火中離奇喪生的宮野夫婦報仇,給與該事件有關的朗姆設下陷阱。
    他本以為身為波本最親密的人,同時也是利益相關者,宮野姐妹應該對波本的調查和報複過程有所了解。
    但宮野明美卻表露出一副對這件事並不知情的樣子。
    宮野誌保有可能知道更多信息嗎?
    降穀零在心裏搖了搖頭,這個可能性太小了。縱使宮野誌保表現出早熟的性格和過人的才智,但在兄長看來也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孩。
    既然波本對敏銳聰穎的成年妹妹都有所隱瞞,更不會把年幼的誌保卷入上一輩的事情中。
    這麽說,波本是瞞著宮野姐妹一個人進行的調查嗎?
    降穀零皺眉思考。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波本和他不同的一點就在於波本行事更喜歡冒險。
    像這次波本給朗姆下的圈套,降穀零是不會輕易采取這種做法的。這一圈套複雜又充滿了變數,不僅不能保證最後朗姆的結果,一個不小心還可能危及自身。
    這次從卡莎薩的指控中能如此輕易地全身而退,降穀零都覺得不可思議。
    BOSS不應該更重視組織成員相互殘害的情況嗎?還是說,BOSS也沒那麽在乎組織的二把手朗姆?
    降穀零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能歸功於波本處理幹淨且過往在組織高層內深受信賴。
    但波本和降穀零處事上相同的是,他們都會盡可能考慮完善,提前準備好plan B。
    波本確實對妹妹的保護欲很強烈,但是,他既然開展了風險這麽大的行動,事先給妹妹交底,準備好事情敗露的應變計劃,才是保護妹妹最好的方式。
    波本真的會對妹妹緘默其口嗎?
    而且,宮野明美似乎對組織的情況很熟悉。
    卡莎薩並不是什麽組織裏的名人,不管和宮野誌保還是波本都不太熟,宮野明美為什麽會知道他是朗姆的心腹?
    降穀零緊抿著嘴角,感覺事情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
    宮野明美道了晚安,伸手掛斷開著免提的電話。
    她確認通話確確實實結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仰頭看向一直安靜地坐在餐椅上的宮野誌保:“零哥在試探我們。”
    她的語氣鎮定但還是難掩憂愁。
    宮野誌保小臉緊繃,肯定地說:“零哥的記憶真的出問題了。”
    “他不記得關於朗姆和爸媽的事情,也不記得他自己的計劃……”宮野明美垂下眼。
    “你覺不覺得零哥最近在躲著我們?”宮野誌保忽地低聲說。
    宮野明美皺起眉:“你這麽一說,確實……每次聯係零哥他都用任務推脫……難道……?”
    她猛地看向宮野誌保。
    宮野誌保表情凝重地點點頭:“零哥的記憶缺失可能比預計的還要嚴重,關於我們的記憶說不定也丟失了很多。”
    宮野明美死死攥緊了拳頭。
    她擠出一個安慰的微笑:“沒事的,零哥一定能解決的。我們就按原定計劃,在狀況明晰以前,暫時和他保持距離吧。”
    “嗯,”宮野誌保也翹了翹嘴角,“這樣現在的零哥也會覺得輕鬆一點吧。”
    縈繞著姐妹倆的沉重氣氛漸漸消散開來。
    宮野明美摸了摸妹妹的頭:“好了,剩下的明天再說,誌保該睡覺了。”
    “才十一點而已。”宮野誌保嘟起嘴嘟囔著。
    “不行,”宮野明美溫柔地拒絕了妹妹難得的撒嬌,“誌保還在長身體的時候,熬夜會長不高哦。”
    她推著不情不願的宮野誌保回到房間,安頓好妹妹,才躺下,閉上眼睛。
    明天還有早課,她也得早點睡才行。
    但是……
    積壓在她心頭的憂慮在黑夜中侵蝕得更加洶湧。
    過了良久,她還是難以入眠。
    ***
    諸伏景光在黑暗中瞪著天花板。
    他又雙叒因為波本失眠了!
    這是第幾次了?!
    他用了整整一個晚上,試圖忽略掉波本那個意義不明的擁抱。
    但一閉上眼睛,當時的情景,他的所見所聞,所感所觸,都不受控製地湧上來。
    越是仔細回想,他越覺得詭異。
    波本那時候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想不明白也不太想明白。
    然而,在那個擁抱中,他感受到的波本莫名的快要溢出的某種情緒卻不似作偽。
    珍重……
    想到這個形容,諸伏景光泛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搖搖頭趕緊放棄這個想法。
    可緊接著,波本突然給他發的“晚安”的信息更是火上澆油,害得他腦子裏的疑問團團打著轉。
    沒錯,他成功逼波本主動發了短信,確定他在波本心目中還是有些分量的。無論作為跟蹤狂諸伏景光還是作為公安臥底諸伏景光,他都應該感到由衷的高興的。
    但想起波本對他從始至終的友善,甚至是容忍退讓的態度,想起擁抱時那一絲微妙的感受,諸伏景光的心情怎麽也無法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