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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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林潯生產完當天,呂毓芝就打電話來了,說現在工作特別忙,根本離不開人,隻能晚幾天到,“媽說讓你千萬別生氣,養好身體,有什麽事盡管使喚我。”
    林潯當時睡著,醒來後疼得下不來地,也接不了電話,這些都是霍儼州轉告給她的。
    她聽完就笑了:“我這有什麽好生氣的,我沒那麽小心眼。”
    呂毓芝雖然過來不了,但對她的關心一點都不少,哪怕是懷孕前,從京市買來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那就沒停過。每次林潯從郵局把包裹拿過來,家屬區的其他軍嫂別提有多羨慕了。
    而且現在很多婆婆,都不會來伺候兒媳婦月子,要麽是自己親媽疼閨女的,會趕來照顧,有些和娘家關係一般的,那就隻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因為很多老人都覺得隨軍的日子特別享福,又不用種地,整天就家裏的那一畝三分地,生個孩子還要伺候月子?我還巴不得你回來伺候我們養老呢!
    林潯現在兩個孩子雖然比較磨人,但有何母專心專意地照顧,霍儼州和安安都能搭把手,她也沒多累,呂毓芝不來她一點都不生氣。
    “媽的氣我雖然不會生,但使喚你還是免不了的。”林潯故意笑道。
    霍儼州濃眉一挑:“是不是寧寧的口糧又堵住了?媳婦你盡管使喚,我心甘情願。”
    眼看著對話又朝著不正經的方向去了,林潯連忙叫停。
    不過有這個電話在,林潯真以為呂毓芝一時半會不會過來了,可她萬萬沒想到,等她一下車,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呂毓芝,還有一道更加意想不到的身影。
    霍老爺子。
    林潯真是又驚喜又激動,“媽,爺爺,怎麽連您也過來了?”
    她下意識地朝霍老爺子走去,沒走兩步,就感覺身體一輕,直接被霍儼州打橫抱起:“地上全是雪,忘記不能受涼了?”
    林潯確實忘記了,可這被霍老爺子和呂毓芝看著,當著長輩的麵這麽親熱,她簡直壓力山大,臉都紅了:“就幾步路而已,沒事的,快放我下來!”
    “幾步路也不行,嬸子說了你不能受涼的。”霍儼州一直到房間才把林潯放在床上。
    呂毓芝剛剛去車上抱孩子了,和何母一人一個,從外頭走進來,“老二說得對,小潯,你千萬不能大意啊,你們年輕人現在不謹慎,以後老了後悔都來不及了!”
    林潯點點頭,“媽您和爺爺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霍老爺子笑道:“今天早上到的,你媽說先不告訴你,特意給你個驚喜。”
    林潯表示還真是驚喜,她想過呂毓芝會來,從來沒想過霍老爺子會來,畢竟霍老爺子年紀本來就大了,身體還不好,從京市來西北,長途奔波,這邊還這麽冷,“爺爺您的身體……”
    霍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其實一開始呂毓芝確實是打算自己一個人來的,就在林潯生育前一天,終於把報社最近的工作忙完了,可以請十天的假,但哪知一回到家,霍老爺子突然說他也想一起去。
    “我這麽大年紀了,還從來沒去西北看過,再不趁現在一把老骨頭還硬朗,可以出去走走,以後再想去都沒法子了。”
    林潯順利生產,還是龍鳳胎,霍家又添了兩名新丁,他是真的很高興,想要親自去看看,畢竟孩子年紀小,火車上環境又特別雜亂,沒滿半歲之前,都不方便搭車來京市回霍家。
    可霍老爺子卻不想再等半年了。
    而且他年輕時參軍,在西北也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人一老了就想故地重遊,回憶往昔。
    他難得有這麽好的興致,呂毓芝心裏也高興,其實霍老爺子從前是個特別樂觀豁達的人,總喜歡出去逛逛茶樓,和老朋友下棋聊天,可自從霍家遭遇驚天變故後,他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整天待在家裏和療養院,嘴上說著人老了不方便動彈。
    其實大夥都知道,他這是怕了,怕自己再出什麽事,整個霍家隻能靠霍儼州一個人撐著,稍有不慎這個家就散了。
    可是現在,家裏人找回來了,霍大哥擺脫過去開始新生活,霍儼州的事業越來越順利,更是找了林潯這麽好的媳婦,整個霍家眼看著蒸蒸日上了起來,霍老爺子感覺身上沒了枷鎖,才願意出來走走。
    不過他到底身體不好,出門一趟是比較麻煩的,要提前買票,把臥鋪車廂的一整個車廂的票都給買下來,包場;還要做檢查,看醫生那邊怎麽說。
    各種各樣的事辦完,至少也要五六天,呂毓芝隻能打電話,說工作抽不開身,等過幾天再來。
    為了給林潯一個驚喜,她事先沒有透露霍老爺子的任何消息,當然,霍儼州也是在他們到了車站,開車去接的時候才知道的。
    呂毓芝道:“小潯你不用擔心,大夫說的,爺爺現在身體比起一年前,要好很多了,適當出來走走對他的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林潯看著抱著孩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霍老爺子,也有同感。
    心態對身體的影響是很大的,如今霍家的狀態越來越好,霍老爺子心裏鬆快了,身子骨都跟著硬朗了。
    “小潯,你認得出寧寧和苗苗嗎?我看著他們長得一模一樣,要不是衣服顏色不同,真的認不出來。”霍老爺子對孫子孫女喜歡極了,看著都舍不得鬆手。
    就是他總是記不清誰是誰,還得看衣服的顏色才行。
    林潯笑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有點認不清,但看著看著,時間久了就能認出來了。”
    就跟她上輩子去動物園看大熊貓一樣,她覺得所有的大熊貓都長得一模一樣,但喜歡它們的人卻能對所有的熊貓都如數家珍,每個的名字都能叫出來。
    時間久了,林潯發現兩姐弟相差最大的不是外貌,而是性格。
    寧寧,她雖然性子比較急,但特別好哄,比如有時候喂奶速度慢了點,她立馬就開始嗷嗷大哭,但隻要林潯把她抱在懷裏哄一哄,小家夥很快就好了。
    苗苗就不一樣了,這小娃娃看著性格比較溫和,但其實憋著壞呢,他餓了,不會立馬哭,隻有等的實在不耐煩了,才會小聲開始嗚嗚,但他可不好哄。
    寧寧喂完奶後哄一哄就睡得香甜,可苗苗,隻要你惹了他不高興,哪怕是喝完奶了,怎麽哄他都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肯睡,放下就哭,至少也要哄半個小時。
    這兩小孩,一個暴躁小天使,一個黑心小湯圓。
    林潯上次跟霍儼州說了自己的判斷,霍儼州還挺高興:“這多好,以後他就可以保護姐姐了。”
    林潯把這些趣事一說,把霍老爺子和呂毓芝逗得樂嗬嗬的,知道兩小家夥這麽機靈,更加喜歡了。兩個老人一人抱一個孫子,生動地詮釋了什麽叫愛不釋手,連吃飯都不肯放下。
    呂毓芝還教霍儼州,“以後吃飯時,要是孩子沒睡,你就抱著,先讓小潯吃,你晚點再去吃也沒事。”
    很多地方,孩子鬧人的時候,做母親的連吃飯時間都沒有,等到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再一上桌時,桌子上就隻剩下殘羹冷飯了。
    母親帶孩子本來就辛苦,這種壓力不僅是身體上,還有精神上的,呂毓芝認識的一個朋友是大學教授,就跟她說過,很多婦女生產後情緒出現了問題,其實是得了產後抑鬱症,這個病現在在國內還沒多少人知道,但其實危害特別大,有些嚴重的,還會導致人自殺。
    最好的辦法就隻能是家裏人多搭把手,可以讓產婦在生產後得到充分的休息。
    呂毓芝聽完後擔心了好久,現在和霍儼州說這些,也是怕他心思不夠細膩,想不到這些。
    霍儼州點頭:“放心吧媽,這些我都知道的。”
    他雖然上過軍校,但並不了解什麽抑鬱症,可他足夠疼媳婦,讓林潯挨餓、吃冷飯的事,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但呂毓芝這麽關心林潯,霍儼州特別感激,他以前經常聽戰友抱怨,說家裏媳婦和娘天天幹架,每天在部隊訓練累死累活就算了,回去還要到處斷案,安慰這個又安慰那個。
    但霍儼州從來沒有這種煩惱,他媽對林潯這個兒媳婦,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親。
    而且呂毓芝對林潯好,在整個家屬區都是出了名的,有時候在部隊,還會有人特意攔著霍儼州問,問他是怎麽調解的,怎麽就能讓媳婦和媽感情這麽好。
    霍儼州表麵冷淡,但實際心裏特別特意:“哪裏是我調解的,是我媳婦兒人好又優秀,我媽才會這麽喜歡她。”
    每每想到這些事,霍儼州就特別高興,但是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呂毓芝讓他跟霍老爺子去住招待所,她來陪著林潯。
    “啊?”霍儼州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媽你是在開玩笑嗎?”
    他的愛人,他自己不能陪著,反而要去住招待所?還有沒有天理了!
    呂毓芝瞪了他一眼,“我開什麽玩笑?我這是相當合理且正確的決定!”
    “合理在哪?正確在哪?”
    呂毓芝冷笑道:“你忘記你之前不老實,被你大哥抓包的事了?為了防止你再次不老實,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而且苗苗和寧寧兩個孩子,何妹子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陪著,夜裏孩子要喂奶、換尿布啥的,正好可以幫把手。”
    霍儼州:“……”
    他無奈道:“行,就算上次是我不老實,可現在小潯正在坐月子,我還能禽獸成這樣嗎?”
    呂毓芝撇撇嘴:“那可不一定。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現在在我這裏的信任大打折扣。”
    見霍儼州還要說什麽,呂毓芝直接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就這麽定了,要你陪你爺爺你還不樂意?當心你爸今天來你夢裏教訓你!”
    霍儼州:“……”所以他媽過來就是為了給他添堵的嗎?
    媽,您能現在就回京市嗎?
    但不管霍儼州再怎麽不情願,最後還是定下來了,他隻能苦兮兮地收拾行李去招待所。
    林潯看著他收拾一件衣服,就要回頭來看她一眼,好像恨不得她開口把他留下來一樣,就有些好笑,雖說霍儼州現在照顧孩子越來越熟練了,但不好意思,她也想跟呂毓芝住一陣子。
    主要是呂毓芝自己也生養過三個孩子,在這方麵經驗特別豐富,林潯身體有些私密情況,不方便跟何母說,關係沒那麽親近,跟霍儼州說他也不懂,和呂毓芝說就最好了。
    “好了好了,媽和爺爺最多就待一個星期,而且你每天白天都可以回來呀。”林潯笑著道。
    霍儼州其實也並不是真的不情願,就是裝的,他發現自己每次委屈的時候,媳婦對他最好了,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討要點福利。
    他低聲道:“那我這麽聽媳婦的話,有獎勵嗎?”
    林潯還沒發現霍某人的險惡用心,聞言疑惑道:“什麽獎勵?”
    五分鍾後,原本還愁眉苦臉的霍儼州,意氣風發地走出了房間,仔細看,還能發現他嘴角有些可疑的痕跡,而在房間的林潯,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果然,心疼男人就是自找苦吃!等媽和爺爺回京市時,她一定要問問能不能把霍儼州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帶走!
    ……
    因為霍老爺子來了,當天,在家裏辦了一個小型的家宴,菜主要是在國營飯店買的,何母也做了幾道菜,做好後,呂毓芝邀請她一起吃。
    何母連忙拒絕了,她知道這是霍家人團圓的家宴,她一個人外人待在這裏算什麽樣子,而且為了照顧林潯和孩子們,她這幾天都沒有回去了,她也正好回去看看何月容和孫子。
    “行,那何妹子你把這個帶回去,這是給你孫子買的,這個是給你和你閨女買的,我眼光不好,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呂毓芝是特別會做人的,雖說何母在這邊幫忙,霍儼州會開工資,但她知道,想要人盡心盡力地照顧,隻有工資可不夠。
    所以在從京市來這之前,她就買了一瓶麥乳精,兩條京市時興的圍巾,送給何母當見麵禮,她嘴上說著眼光不好,但那隻是客氣話,呂毓芝買的東西又貴又洋氣,嚇得何母都不敢收。
    最後還是她連連勸說下,何母才收下東西,道謝後離開了。
    等到吃飯時,因為林潯下不了床,霍儼州怕她心裏憋悶,特意把桌子拆了,搬到了房間裏,這樣他們坐在桌子旁邊吃,林潯坐在床上,才是真正的團圓家宴。
    等到人都上桌後,霍老爺子拍了拍手,說他要宣布一個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