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叫他如何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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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年也跟著坐起來,抱著她,“怎麽了?”
    薑窈深吸一口氣,“沒事,做了個噩夢。”
    她感覺到自己渾身都被汗浸濕了。
    很是不舒服,黏黏膩膩的。
    周景年表情當即從緊繃變得嚴肅認真,凝重,“做噩夢了?”
    薑窈還沒意識到什麽。
    直到看到周景年臉上嚴肅的表情,她陡然想起來,
    她之前的借口,是她做夢能夠夢到接下來會發生的災禍。
    他怕是以為她又預知到了什麽。
    “沒事的,隻是個普通的噩夢。”
    薑窈生怕他誤會什麽,連忙解釋。
    隻是這話,薑窈靈光一閃,想到了另外一絲可能。
    刹那間,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了。
    那山火,這麽真實,那被灼燒的感受,也仿佛痛入骨髓,真的隻是夢嗎。
    夢真的能夠做到這麽清晰嗎。
    她以前的夢,從來都是反複夢到前世的片段,還從來沒有夢到過其他的內容。
    哪怕日有所思,她心中是有擔憂,擔憂這炎熱的天氣,會持續惡化,不見改善。
    可她也不能無端夢到山火。
    山火的危害太大了,遠看這山一片連著一片,這麽熱的天,若真的燒起來,幾乎毀天滅地,無數百姓恐怕都會一具焦屍。
    所有人都不能活。
    人間地獄。
    而且,前世薑窈是沒有遭遇過山火的,那一路逃荒,他們時常饑餓,又中暑,又遭遇寒冷,還有趁火打劫的,圖謀不軌的,與許多人打過架,可山火這麽恐怖的事,是沒有的。
    薑窈覺得是做夢。
    這與她前世的記憶相悖。
    可,前世的記憶又會與今生完全一致嗎?
    她都重生了,而且救了茵茵,反王這年沒有造反,好端端的在封地待著,她還提前見到了趙丞治。
    這一切都與前世不一樣。
    所以,前世的記憶不能作為今生的依據。
    周景年仔細看她的臉,她複雜的表情,白皙臉上沁出的汗珠,半晌才道,“不管夢到了什麽,普通不普通,咱們都得提前做準備,哪怕是假的,準備白費了,但也比毫無準備要好。”
    “你說得對。”
    薑窈一下就想通了,準備就是比不準備要好。
    就當她真的有了做夢預知的能力。
    她短促的笑了一聲,覺得頗為荒誕。
    從前預知是借口,是假的,現在是假的說著說著幹脆成了真的嗎。
    薑窈開始將夢裏的場景告訴他,“是山火,很大很大的山火,延綿不絕,天都是黑色的,飄滿了黑色的灰燼遮天蔽日,死了好多人……”
    周景年聽著,棱角分明的臉繃得更緊,更顯冷硬,一雙漆黑的眸子眼底不知閃過什麽。
    但他出汗了。
    薑窈感覺到他環著自己的手很燙,若是即將發生的事情,真的太糟糕了,太棘手了。
    周景年知道,這一回真的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次天災,山火啊,危害太大了。
    以往的地動和蝗災,都會死很多人,破壞房屋,破壞田舍,可重新建起來就行。
    可山火,無數大山成片連在一起,一旦燒起來,大約是半個月一個月滅不了的。
    加上這天氣,如此幹燥炎熱,一點就著,怕是燒上三個月也有可能。
    到時候啊,花費了幾十年上百年長出來的山,燒沒了,全都毀之一旦。
    住在海邊,大海就是海民們賴以生存的寶貴資源。
    而對於世代住在山腳下的無數村民來說,大山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一切。
    從長遠看,恐怕這裏五年十年都會成為廣大的無人踏足的荒地。
    周景年又問,“可夢到詳細的年月日,位置在哪裏,是從何而起。”
    薑窈茫然搖頭,“我不知道,隻夢到火勢很大,將我們全都包裹住了,你說,會不會那山火是人為放的?”
    他搖頭。
    “放火燒山,抄家滅族,斷子絕孫,是個人都不能幹!極有可能是這天太熱,幹草幹樹太多,一不小心就自己燒起來了。”
    周景年看向這四周的山,若真燃起來了,四麵環山,濃煙都能將人嗆死,當真是逃不出去的。
    可不知道山火是什麽時候,在哪裏,也麻煩。
    唯一的辦法,恐怕隻有加快速度趕路,瘋狂趕路,早點離開武縣。
    出了武縣,地勢不同,就沒有那麽多連綿不絕的山,那邊更多的是河流,大大小小的河流,能夠有效的阻止火勢,是這邊怎麽燒,也燒不到那邊去的。
    去那邊,也有了水喝,就算安全了。
    周景年讓薑窈靠在他身上,安撫道,“我明天與村長說,你安心睡吧,不必多想。”
    薑窈點點頭,重新閉上眼睛睡著了。
    在他身邊,她確實前所未有的安心,這個男人能夠給她帶來的安心,是哪怕群狼環伺,隻要他在身邊,她也能安心入睡的極端安心。
    隔天清早。
    周景年就喊了村長來商量事情。
    三兄弟連同村長站在一棵大樹下,都是一臉的嚴肅。
    周景年說起那個夢,那場山火。
    然後引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必須加快行進步子,早日離開武縣,去往佳水縣。”
    村長一張臉愈發愁苦了,老臉上的皺紋皺得仿佛一朵菊花盛開,今天這幾個消息,都不是他想聽到的啊。
    都是一等一要人命的仿佛來自陰曹地府的索命信。
    見村長許久不說話,隻是歎息了幾聲,周景年加重語氣,“村長如何選擇,我都不勉強,但我一家得走,行程不同,哪怕同路,也不是同道人。”
    村長驚恐地連連擺手,“你看你,又說外道話,我哪裏不同意了,之前哪次我沒有信你們的,我隻是年紀大了,有些受不住這消息,哎。”
    山火足以毀滅這裏無數族群的根基,比掘人祖宗十八代更加嚴重。
    他心疼啊,心髒在抽痛,也不知道那山火會不會蔓延到村裏那邊的山上,他可憐的祖宗們,哪怕長眠地底,還得遭受烈火灼燒之劇痛。
    叫他如何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