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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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以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怔怔的久久不能回神。
這是她的房間,她前世當寡婦時很大的房間。
她從床上走下來,卻猛地看見床上還有一個她,沉睡的沒有知覺的她。
“小心點,別把她弄壞了,大人說要完整的。”
兩個男人正在搬運她的身體,哦不對,或許是屍體。
薑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如煙霧一般,觸不到,握不住。
他們也沒有發現自己。
她死了。
當初,她就是這麽睡了一覺,就死了。
畫麵一轉。
她跟著她的本體來到一處略有些詭異的地下房間,很大,或許叫地下宮殿更為合適。
她的屍體被放在那處春霞畫過的陣法中,隻是這陣法沒有那般拙劣,更為精妙,高深,似乎還泛著精光,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在拉扯她,這種力量她從未感受過。
這才是真的有用的玄術。
旁邊還有穿著一身黑袍的渾身散發著黑氣的頭發花白的男人。
門口處有人扛著麻袋走進來,麻袋一鬆,一個陌生女子從裏麵爬出來。
“大人,人抓到了。”
“克親,自私自利,貪婪,把自家害得四分五裂,全家苦不堪言,就是她?”
屬下點頭,“就是她。”
“放上來吧。”
男人便把女子放進陣法,薑窈的旁邊。
春霞。
薑窈麵色一變,她意識到這個陌生女子就是春霞。
隨後。
那黑袍人也不知道做了什麽,薑窈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量遮擋了她的視線,讓她感覺天旋地轉,失去了重心,渾身難受,噬心一般。
再然後,她看到自己的身體有了意識,眼睛睜開,站起來了。
薑窈在旁邊看著,覺得自己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寒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很奇怪很詭異,她就這麽看著別人占用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臉做一些很陌生的動作。
“哈哈哈,好,很好!”
那黑袍人笑了起來,瘋狂的笑起來。
“從今以後,你就是薑窈!”
“什麽薑窈,我才不要當什麽薑窈,放我離開!”春霞大叫,驚慌失措。
“薑窈,武安侯遺落在外的女兒,侯府千金,你確定你不要?”
卻見春霞眼睛貪婪的發亮,不再拒絕。
畫麵一轉。
“薑窈”出現在侯府大門口。
她認親了。
她成了侯府的大小姐,榮華富貴,吃香喝辣,日子悠閑自在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武安侯對她竟極好,有什麽寶貝都給她送來,春霞每日躺在這金銀珠寶中沉溺著。
給她介紹她的哥哥弟弟們,武安侯的世子盛懷和義子們。
這些兄弟對武安侯唯一的女兒,他們唯一的姐妹也是極好,當牛做馬,放在手心裏疼。
不過,沒多久,春霞就原形畢露了。
她仗著身份欺負其他官眷,為武安侯得罪了許多人,她到哪裏,哪裏就平靜不下來。
更是用薑窈的身份身體愛上了盛錦,甚至還勾引,下藥,自薦枕席,盛錦苦不堪言,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這個家。
也不知怎麽,這件事就被爆出來了。
人倫的醜聞,天下皆知。
侯府名聲一落千丈,武安侯都被朝中同僚嘲笑的出門都避著人。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女兒,隻是將她禁錮在家中,不許外出,請老師好好教導。
春霞卻生了怨恨,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在武安侯的書房內藏匿叛書,被朝中搜查,定了叛亂之罪。
滿門抄斬。
薑窈看到官兵將整個府邸都包圍起來,武安侯顯然不可置信,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帶著全家就這麽被推上斷頭台。
當然,假大小姐也得死。
她到現在終於是怕了,後悔了,悔恨了,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朝著武安侯哭訴,說自己不該這麽做,她把全家都害死了。
薑窈心頭一震,看著春霞突然生出了無盡的殺意。
這就是她隱瞞的,她在其中的作用。
什麽武安侯府不知道遭了什麽敵人被整的家破人亡,全都死了,明明是她一手促成的。
難怪,不是別人,偏偏選了她。
這分明是精挑細選的害死侯府滿門的禍害。
武安侯看向他剛認回來的蠢女兒,沒有責怪,沒有說一句不是,反而安慰她,不要怕。
薑窈望著斷頭台上那一連串的人,武安侯和他的兒子們,大的三十歲,小的才二十出頭。
文安。
真是一個都沒有跑出去。
這應該是她死後的第二年,也是趙丞治當皇帝的第三年。
趙丞治竟然就這麽輕易地將武安侯處死了。
他明明是這麽聰明的一個人,精明能幹,慧眼識才,如何辨別不了這相當拙劣的手段。
他識別得了,可那又如何,滿朝文武都亂了,滿朝就沒有一個人不想讓武安侯死,他們恨極了。
令牌擲出去,手起刀落。
斷頭台上血腥一片。
薑窈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再一睜眼。
“窈窈。”周景年拉著她,擰了擰眉,眉眼中是擔憂。
她剛剛劇烈的抖了一下,又做噩夢了。
薑窈睜開眼,“我沒事,我剛剛睡著了?”
她在與周景年說話,目光卻看向盛錦。
這個被春霞一眼看上的盛錦,她的親堂哥,真是造孽,他也被連累了,一起抓上斷頭台。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錯。
可那個罔顧人倫的畜生,非要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害死全家。
還有武安侯,他大約應該算個好父親吧,認了親女兒,待她無比好,比兒子們更加精心更加寵愛,處處關切,把最好的都留給她,生怕她哪裏不如意。
原來父親疼愛的感覺是這樣的,薑窈竟從未來沒有體會過。
這輩子……他難道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然怎會派身邊的義子來找她,保護她,文安那張臉,雖然說幾年的時間有了變化,可她還能認出來。
可他為什麽不親自來找她?與她說明這一切?
或許也隻是想跟她兩相安好,互不幹涉。
這倒也不錯。
一瞬間,薑窈想了許多許多,腦子裏的震撼和激蕩久久平複不下來。
“我這馬車是舒服,周娘子若喜歡,我也不妨割愛。”盛錦笑了笑,道。
薑窈連連搖頭,“不必不必,多謝縣令大人,剛剛真是太過出醜了。”
“無妨,想睡就睡吧,這馬車搖搖晃晃,還不知道要多久才到。”
到家。
薑窈一下子就想到了等在家裏的春霞,她在心裏冷哼一聲,之前或許她還不知道那女人在打什麽主意,現在知道了,決不能讓春霞得逞。
絕不能。
她別想有冒犯盛錦的機會。
“很快就到了。”周景年看了眼外麵。
果然。
很快,就看到了村口的大榕樹。
大榕樹下,還有好幾個冒著寒冷出來玩雪的流鼻涕小孩。
看到這又大又豪華的馬車,便稀罕的走近,大叫,激動得很。
“就在前麵,山腳下。”周景年給車夫指路。
周家。
車夫先停好車,三人先後出來。
“娘,客人來了!”周景年大喊一聲。
杜氏立刻就跑出來,想看看是什麽客人。
小兩口帶著盛錦進屋烤火,看到杜氏就介紹,“這是縣太爺盛大人。”
杜氏震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真,這真是縣太爺?”
娘嘞。
還以為老二是開玩笑的,隨便亂說,誰知道真是縣太爺,他們到底啥時候認識縣太爺的。
盛錦笑,“我是盛錦,如假包換,嬸子。”
“娘,盛大人想吃您做的菜,多做兩道新鮮的菜吧,快去。”薑窈生怕杜氏說出什麽不該說的,連忙讓她去後廚。
杜氏一聽,立刻就跑去後廚了。
薑窈眼睛一閃,讓周景年招待盛錦,自己找了個更衣的借口出去了。
周景年給他倒茶,盛錦的餘光則是看向薑窈,看到她出去的身影。
他又不是傻子,他對停留在妻子身上任何的視線都相當敏感。
自然察覺出盛錦對薑窈的特殊。
譬如讓馬車的貼心,譬如那種對待他們的平易近人,譬如絲毫不在乎薑窈在車上睡覺的失禮。
他先是警惕了片刻,可冷靜過後,又察覺出另一種可能性。
尤其是在他拐彎抹角的問到“周兄,你與你娘子是自幼相識嗎?不過,你們不像是麟州口音。”
“我們是逃荒來的,並不是自幼相識,反而是陰差陽錯成了夫妻……”他簡略的說了一些,省去了一些內容。
盛錦便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測。
